第70章 慧星

“你想跟我做個賭約?”

涼介挑了挑眉,平靜地反問著。

拓海:“嗯。”

涼介輕笑一聲,自信從容地道:“世代更替是遲早的,我幾乎可以預見你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超過我,但現在的話……恐怕還不行。”

拓海同樣也不認為自己能贏實力深不可測的涼介,可他卻有說不出口的理由,才不得不這麽做。

——也是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眼見那任務期限越來越近,本來靜止在60%的‘完成度’非但沒有上漲,還穩定地以每日5%的速度遞減著,大有不掉光不罷休的不妙趨勢。

無計可施之下,唯有聽從係統建議的拓海硬著頭皮:“如果我輸了的話,就再也不提那件事,並且答應你的任意一個條件;如果我贏了的話,就請你放棄引退的打算好嗎?”

涼介默了默,沒有立刻應允,而是無奈地笑了:“為什麽你要執著於這件無關緊要的事呢?”

拓海:“……”

他默默無語地陷入了尷尬的逃避狀態,隻有那變得急促的呼吸聲隱約透過效果不佳的話筒傳來。

涼介也不催促,就這麽耐心十足地等著他。

“我……”過了許久,拓海才悶悶地道:“這還用問嗎。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事啊。”

以前的他,隻想永遠和86一起跑下去。

現在的他,不光是86,還想跟涼介先生和啟介先生他們一起跑……

“是嗎?”

在拓海看不到的線這邊,涼介的唇角挽起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弧來。

“對涼介先生你重視的fc也不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拓海怕他不信,緊接著又補充:“車子是有心的……它應該是與車手並肩作戰的夥伴,誰都不該輕易拋棄另一方。涼介先生,你做出這個決定,也就意味著fc再也沒辦法在心愛主人的手下馳騁在山路上,再也沒辦法贏得榮耀,這樣的事情——”

聽著這實在不像是他平時說話的口氣,涼介好笑地打斷道:“你背了多久?”

“內容不多,一下子就背完了。”拓海反射性地回答完畢後,才猛地發現不對勁,便笨拙地解釋道:“不、不是這樣的,這也是我心裏想的……”

“謝謝。”涼介溫聲道,“但我做出的這個決定也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對所有人來說都會是最好的,所以不用在意。”

拓海皺眉。

涼介先生總是這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很溫和穩重的人,做出的決定卻從來不會輕易動搖,更遑論改變。

“反正涼介先生認為自己不會輸,那就答應做這個約定吧。”他想了半天,也湊不出具有說服力的語句來,隻會幹巴巴地回到正題。

涼介頓了下,像是有什麽話想說,最後還是寵溺地笑著,語帶縱容地答應了他的賭注:“好吧。”

——不是沒把拓海近期的努力和驚人的進步看在眼裏,也不是沒感覺到拓海那日趨完成的技術所帶來的威脅。

可終究是少了份對車手而言堪稱是最重要的東西。

掛了電話,拓海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衝饒有興致地抱著胳膊圍觀了一段不短時間的文太道:“老爸,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文太高深莫測地翹翹唇角,半晌才應著:“哼?”

“再簡單的也好,哪怕隻是稍微提點一下也好……”拓海懇求道:“教我調校吧!”

文太籲了口氣,既沒立刻拒絕,也沒滿口答應,而是自然而然地轉了話題:“涼介不是已經給你做好了嗎,夠你用的。”

山路飛車的圈子不大不小,fc跟86的交流戰早在一周前就鬧得沸沸揚揚的,又有好管閑事的gs加油站站長裕一時不時打電話來嘮叨,他即使再不關注這種小孩子間的打打鬧鬧,現在也稱得上略有耳聞了。

拓海先是點頭,又搖頭道:“我要自己來……今晚的比賽,我非贏不可。”

“喔?”

文太闔上眼,笑而不語。

拓海磨磨牙,斬釘截鐵道:“我一定要贏啊!”

這小子平時掛在臉上的可有可無去哪兒了?

“哈。”在傻兒子的忐忑注視中,他優哉遊哉地抽完了一根煙,吊夠了拓海的胃口,才大發慈悲地鬆口道:“對手是那臭屁家夥的fc對嗎?可以。”

……

秋名山頂上人山人海的,放眼望去,盡是不說是群馬的山路飛車愛好者們,連周邊縣的人都不惜大老遠地開過來觀戰。

“天啊……哪裏來了這麽多人。”

池穀‘咕咚’一聲,緊張地演了口唾沫,又用手背擦擦汗:“前幾次的陣仗跟這次的比起來,完全沒有可比性啊!”

來的人數遠超於拓海參加過的前幾場比鬥,仔細一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說參賽方包括了大名鼎鼎的赤城白彗星,最近聲名鵲起的秋名ae86也居功不小。

憑借精湛絕妙的四輪飄移和一部隨處可見的老車,輕輕鬆鬆地接連戰勝那按理說能碾壓他的對手們……已然成了諸多車手們憧憬的神話雛形,擁躉眾多。

阿樹羨慕極了:“明明高橋涼介不是第一次比賽啊,怎麽這次尤其多人?”

在加油站客人稀少的時候,他沒少跟池穀他們窩在裏頭吹冷氣看錄像帶,高橋涼介的映像自然也不會少。

健二篤定地笑著,振振有詞:“那是因為以前遇到過的對手,對高橋涼介而言贏起來根本沒懸念啊。還沒認真就徹頭徹尾地壓製了,這次的拓海跟他卻是罕有的旗鼓相當,結局誰勝誰負還不明朗呢,當然就吸引了更多的人來觀看了。”

他太能理解這份心情了——不說拓海跟他們相交甚篤,就算是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但凡是山路飆車的一員,都不會放過這一場難逢的盛會的!

“嗯。”

遙遙地看著坐在86的駕駛席內,神情淡定地等待著比賽開始的拓海,池穀的狀態是與他截然不同的憂心忡忡。

拓海他……真的沒問題嗎。

提早了小半個小時來不說,一抵達就一個人呆在車裏,不言不語的,不隻沒跟speed?star的人有過交談,也沒跟一貫交好的高橋兄弟有過半句溝通。

這麽嚴肅的備戰狀態,還是頭一回呢。

就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池穀既欣慰又憂心,打死也猜不出拓海的加倍寡言,純粹是因為晚餐時間太過心不在焉,一不留神就吃多了,胃到現在都有些發脹,正躊躇著是不是該花錢跟係統買點助消化藥呢。

“好了,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吧。”

史浩用對講機挨個聯係完各點上站著的人,確定他們準備就緒後,抬起腕來瞥了眼時間:“時間到了。”

86和fc已然泊在了起跑線前,腳下催著油門調整轉數表上的數值,蓄勢待發。

“等等。”史浩才剛舉起胳膊,一直表現得心事重重的啟介忽然從護欄後跳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劈手奪過了倒計時專用的秒表,“讓我來吧。”

史浩詫異:“啊?”

啟介重複道:“這場比賽務必讓我來倒數。”

見他實在堅持,史浩雙手一攤,很爽快地就讓出了這個位置。

於是在下一秒,如願得償的啟介便心情複雜地站到了道路的分割線上。

“……3、2、1——go!”

白色的rx-7和黑白色的86猶如兩道閃電般,同時劃開了凝重得快能滴下水來的夜幕,轉瞬就飆了出去。

人群中綻放出煙火似的歡呼聲,雜七雜八的混在一起,隻聽得鼓膜都嗡嗡作響,也不知道哪些人支持的哪一邊。

“喲。涼介又在用以往的策略了。”

史浩目送著車影漸從並肩而行轉成86在前fc後的順序,語氣肯定地下了判斷:“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呢,這下86的跑法就在涼介麵前一覽無遺了。”

高橋涼介麵對強敵的一貫作風,就是先殿後,再在關鍵時刻一舉超越。

前期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將精力投注在模仿前車的舉動上,一來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取最便捷的行車線,平攤掉本地車手對山路嫻熟度所帶來的優勢;二來會給對手營造一個‘後車’的實力要強上許多才無法被甩掉的印象,瓦解前車的鬥誌,或者在極大又持續的心理壓力下水準大大下降,出現破綻。

“是嗎。”

啟介麵無表情地坐在靠欄上,叼著根薄荷煙,心不在焉到將打火機連摁好幾下才真正打著。

今晚不管誰勝誰負,他都注定高興不起來了。

……特別是拓海那蠢兔子,輸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丟臉地哭出來,眼淚鼻涕糊一臉?

“啟介,你的臉色好難看啊。”不知道啟介正天馬行空地發揮著想象力,縱使有涼介自謙的話語擺在前頭,哼哼著歌的史浩還是信心十足地道:“不用擔心,涼介絕對不會輸的。”

——那可是自出道以來就百戰不殆的赤城白彗星,群馬的飛車手眼中的最大驕傲啊。

就算拓海擁有再強的天賦和再高的技術,也沒理由在駕駛著一台過時的86的情況下,還能擊敗涼介這個嚴謹到無懈可擊的理論派車手。

對這一點許多人也心照不宣,除去對盲目地信任著那台神奇86能再度過關斬將的一幫腦殘粉外,他們多半隻是來圍觀一下這兩位超級天才車手的精彩碰撞,欣賞下86的車手在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的威脅下能爆發出多麽可觀的戰鬥力,以及一向能在戰鬥中保有餘力的fc會否拚盡全力去擊垮這位黑馬的鏡頭罷了。

“難說。”啟介輕哼一聲,說:“那可不是一台普通的86——換做是一個月前,你聽說我的fd在不久的將來會敗給一台10年前的trueno的話,也不會相信的吧?”

“我知道那不是一台普通的86,”史浩笑著說:“但那車可是經過涼介的手改裝和調校出來的,還會有人比他更清楚裏麵的玄機嗎?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那些數據早就錄入他的電腦了吧。”

“你錯了,史浩。”啟介唇角微揚,意氣風發的英俊眉眼間難掩驕傲:“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這裏是秋名山的下坡道,而握著方向盤的——是藤原拓海啊。”

史浩皺眉,辯解著:“涼介也練習過許多次啊。”

“大哥跑的次數再多,還能比得過從五年半前起就開始上下山的拓海嗎?”啟介理所當然道:“簡單來說就是,一旦拓海坐上了86的駕駛席,86就不是86了。”

史浩:“那會是什麽?”

“還能是什麽……”啟介想闡述那種若隱若現的玄妙狀態,卻又總詞不達意,幹脆煩躁道:“就是一台能通過他的右腳和雙手,輕鬆地發揮出界限內最大潛能的超級戰鬥機器啊!”

史浩失笑:“沒可能啦,就算兩人的技術不相上下,被涼介精心調配過的fc怎麽說都比86來得強勁吧?”

“不要不相信我的話,”啟介閉上眼,哼笑著說:“別看那家夥表麵看上去腦子不靈光,對車子方麵的常識少得可憐,但……總之,我親自坐過他開的車,拓海的駕駛技術絕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在緊急情況的應變下靈活無比,完美無缺的四輪甩尾能被隨心所欲地使出,又有著常人難以匹敵的高度集中力。

拓海顯然是屬於那種罕有的,越被壓迫就越能超水平發揮的性格類型的啊!

“是嗎。”史浩將信將疑地‘唔’了一聲,問:“難道你覺得涼介會敗?”

“我可沒這麽說。”啟介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對雙方來說都將是一場苦戰吧,哥哥想必也是這麽認為的,才表明勝負在五五之間。但棋逢敵手,能盡情地奔馳……對一名車手而言,實在是再幸運不過了。”

叫同樣身為車手的他在擔心之餘,也忍不住羨慕不已。

現在馳騁在秋名山的漆黑山道上的,並不是red?suns的隊長兼第一把交椅高橋涼介,也不是‘旋轉的高橋兄弟’裏的哥哥,而是在過去曾經獨來獨往,璀璨奪目的那顆白色彗星啊!

……

而正如啟介所預料的那樣,這的的確確變成了一場苦戰。

追在後頭的涼介,無疑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先察覺到拓海的氣勢不同以往的——

若說平時的86開場那段直路上,總愛優哉遊哉地滿足於在後方被甩離的狀態的話,現在的拓海卻毫無退讓的意思,自鬆開離合的那一刹就直接略去了漸入佳境的步驟,鋒芒畢露地往前衝刺。

他的目的很明確:要全無保留地將自身實力發揮出來,每一絲每一毫的優勢都派上用場,完完整整地將他的跑法展現在涼介眼前。

“是這樣嗎。”

敏銳地察覺到心境上的這一點變化,靜靜地觀察著拓海那淩厲的跑法,他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要是按照原計劃,跑在後麵依賴抄襲入彎角度和剽竊行車線來給拓海施加壓力、擾亂其節奏的話,怕是不會有理想中的效果,反而會弄巧成拙。

——這時的拓海可不是起初那個被人後追就會不安,在壓力下會著急犯錯的纏鬥新手了。

想到這,涼介不由得憶起碓冰山上的那一戰,微微一笑,便也不再遲疑地調整了計劃,提升至高檔,利用馬力上的些微優勢逐漸逼近了前車。

外形小而輕巧,排氣量也不過是1500cc左右,可轉子引擎蘊含的力量卻絕不遜色於其他。

在加速時,還會通過聽覺和身體的感知傳遞出那種特有的高頻率的輕微震動,這也是涼介之所以鍾愛運動性能強大的rx-7的主要原因。

為了克服蜿蜒曲折的秋名山下坡道,經過特殊改裝後的fc更重視車體的平衡,馬力卻相對地降低到了280匹;而拓海的86配備的新引擎若是將轉數提升到最佳發揮的一萬一千轉的話,也會有260匹馬力左右,在這方麵的兩車可謂是不相伯仲的。

他在選定拓海當理想中的對手時,打算的便是舍棄掉馬力上的優勢,隻求在這場激起自己前所未有的熾烈鬥誌的賽事中獲得真正的滿足感。

不是不清楚86即便再經過改裝也無法在直線道上與fc-3s匹敵,可他卻不願靠直路上的馬力來碾壓對手,而是在技術上好好地一決勝負。

這是他的勝利美學,也是一份不可動搖的執著和驕傲。

——哪怕冒著失敗的風險,賭上尊嚴,也要在對方最擅長的領域——四輪漂移裏,將重視的對方徹徹底底擊敗。

看似漫長的直路在全速奔馳的情況下仿佛轉瞬而過,不久後,涼介在心裏暗歎一聲,慢慢懈去了施加在油門踏板上的力度,明智地舍棄了方才那個臨時燃起的反超前想法,為即將迎來的第一個彎位做準備。

——隻是個戰略上的小小的失誤而已,不會對他的駕駛能力產生任何負麵影響的。

跟思維慎密的涼介不同,就算有係統的幫助和嘮叨,也總是一條筋地悶頭狂衝的拓海此時更是心無雜念,隻使盡全身解數,一心跑出全部的實力來,滿眼隻盯著這場比賽的勝利。

“嗷嗷嗷!來了來了!”

他們的速度極高,車頭燈剛一掃過斑駁的灌木叢、叫幽深的林間明明滅滅的,那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的trd和高頻率運作中的rotary引擎聲交織在一起,80號排氣管和泄閥發出的聲響節拍緊湊又充滿力量。

轟鳴聲越來越近,就像暴風雨夜那被壓抑著的雷聲,又像維也納交響樂團演奏的協奏曲般,叫人血液沸騰。

fc流線型的車身美麗絕倫,86那熊貓色的外殼透著說不出的嬌憨可愛,兩車的氣勢卻銳利得與他們的無害外表天差地別,此刻幾乎沒有距離地親密緊貼著,轉眼間便迫近了彎位。

隨著那象征著減速的紅燈在86的車尾亮起,在彎角處聚集的觀眾們的屏息注視中,fc與86一起以接近極限的速度果斷殺入彎道,十分默契地一同打橫了車身,順順暢暢地滑行了起來!

明明是配合各自引擎脾氣做出來的不同選擇,然而,又是再同樣追求最高速的做法,於是最後做出來的效果是氣息相互通融般驚人的一致。

那樣的視覺衝突簡直超出普通疊加起來會營造出的震撼,令圍觀人群在心驚膽戰之餘,也不禁氣血賁張得很。

“噢噢噢!!是難得一見的平行漂移啊!沒想到會在這裏有機會看到!”

“太厲害了!速度簡直快得難以想象啊!光看就毛骨悚然了!”

“這樣的動作……那麽接近都不會相碰,他們在距離控製上的技巧已經登峰造極了吧!”

“哈哈,真不愧是高橋涼介和秋名的不敗86!”

車已駛離,人們卻還熱鬧地討論著,興奮的熱度久而不散。

混在其中的清次則不情不願地扯扯嘴角,跟身邊那板著臉、尤其與這火熱氣氛顯得格格不入的須藤京一說:“我看86的車手又變強了好多。這家夥以前就能一邊漂移一邊自由改變行走軌跡和速度,現在還把精確度提高到這個程度,真強到叫人討厭!”

滑行出彎再加速的過程中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反舵隻吝嗇地做到最小,隻堪堪與防撞欄以毫厘之差擦過,加寬的胎麵碾過幹燥的碎砂,些微的打滑都被充分利用……

對站在彎角處呆看的人而言,剛才就隻是兩塊巨鐵魄力十足地砸了過來,又在叫人心髒緊縮的那一瞬驟然變向,直奔出口。

車速高得在眼前一晃而過就消失不見了。

作為對方成名的墊腳石之一,他可真愉快不起來,偏偏又沒辦法否認這一切。

“那是他的引擎特性。針對機件做精密調整,將引擎的回轉和控製油門踏板的右腳緊密地關聯在了一起,在進入彎道後便可以再微調衝刺,也能以更有利的角度切入。”無意識地說明了幾句,忽然想到唯一的聽眾根本就聽不懂的京一冷冷地掃他一眼:“涼介之所以那麽看重他是有理由的,也就你會大意到不把對手放在眼裏。”

能順利做出平行的貼地漂移這種動作,不僅考驗著雙方對各自車身的控製程度,也一帶檢驗了對彼此技術的信任。

距離始終縮得那麽小……想必是一同跑過許多次,才能這麽了解對方的行車習慣。

不過涼介已經在模仿對方的跑法了,作為在自己上苦練許久才掌握的拿手絕活,居然會被對手給輕易拿走,這種看似荒謬的事不管放在誰身上都要方寸大亂的吧?

“嘿嘿……”清次訕訕地笑了。

京一不耐煩看他玩死皮賴臉的裝傻這套,頭也不回地轉身往evo-iii的方向走去:“不過你看不看也一樣,”他打開車門,目光銳利:“不是他的對手。”

秋名的下坡幽靈……名不虛傳。

就讓他來會一會吧!

清次:“……”

他們這裏聊完,那頭的fc和86已然在相互角逐的情形下,駛往山頂公園的方向了。

“是拓海跑在前麵呢。”站在一個視野極佳的坡麵上,精心打扮過、充滿熟、女風情的沙雪興致勃勃地往下眺望著:“好耶,看起來氣勢十足,完全不輸給你喜歡的那位!”

“沙雪!”真子鬱悶道:“不要亂說話啦!”

“好啦好啦,知道你希望高橋涼介贏。”沙雪賊笑著,刻意拖長了尾音:“我支持拓海,你支持白慧星不就好了~”

“……都是沙雪,”真子窘迫地低著頭,聲音低得跟蚊子一樣:“在這裏什麽都看不到嘛。”

“才不是我的錯呢,我也想在比賽前跟拓海小帥哥聊幾句的啊,”一提到這茬,沙雪就禁不住咬牙切齒,跺腳道:“但是另一個討厭的家夥也在山頂上呢!還一直霸占著拓海!無恥!可惡!正低級!幼稚!”

她遠遠地瞅了半天也不見高橋啟介識相地閃開,隻得別無選擇地退縮到這怎麽都談不上關鍵的觀戰點。

真子無語地扶額:“……你也沒好到哪裏去啊。”

“唉——等等!!”沙雪忽然失態地大叫起來:“高橋涼介竟然要超車了!他不是喜歡跟到最後再來一記必殺的嗎!哎呀呀!!拓海啊啊啊小心啊啊啊!”

憑她的眼力和知識,一下子就判斷出高橋涼介切入了‘看不見的線位。’

——所謂‘看不見’當然不是真的就看不見了,指的是賽車場上常見的一項高級技術,乍看隻是普通的內檔過彎,實則精確地利用了前車所看不見的那處過彎線位!

在高處俯瞰的真子沙雪看得清楚,這架亮白色的fc先巧妙地躲藏到86後視鏡的盲點位上,耐心地等到角度合適的彎角到來了,再揪準了時機果斷出擊,漂亮地用內檔的最短距離半路殺入了拓海的過彎路線上。

不說是毫無防備的拓海了,哪怕是資曆深的職業車手之間,隻要一開始沒提起警覺的話,一旦後車發動攻擊,時間性上完全阻攔不到。

拓海跑山路的經驗固然豐富,學習能力也強悍得叫人拜服,可在與對手纏鬥的技能熟練度上就遠比身經百戰的涼介要差了。

缺乏相關經驗的積累,也不懂根據對手調整策略,隻知道呆頭呆腦地硬碰硬,碰不過就認輸的他在猝不及防下,很輕易地就被蓄勢已久的fc鑽了空子,一舉得逞。

其實涼介最初的惑敵手段還有些多此一舉——拓海為了不受後車的影響,前麵開的整段路途中就不曾看過一眼後視鏡,隻專心於奔馳在車輪下的熟悉道路上,根本無暇去想其他。

不短不長的直線路段後,山腰上鑲嵌著三個連續發夾彎。

才剛過去第二個,fc就輕輕鬆鬆地占據了有利的內側,饒是86的改裝方向是加強轉彎、拓海的甩尾過彎技術又有多麽精湛,在被封鎖住有利路徑、及被超車的那一瞬難以掩飾的心神不寧,再加上離心力的作用的情況下,也還是眼睜睜地看著fc於第二個彎位的出口處順暢地領先了外側的86。

至於接踵而來的第三個,就更不用說了。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沙雪別提有多心情鬱卒,恨不得捶胸頓足地罵道:“fc超前了!可惡!”

“沙雪!你就算叫得再大聲拓海也不可能聽得到的呀!”真子還沒來得及看個仔細,就被這一疊聲的叫喚給吵得頭疼欲裂了。

“但我還是想不明白一件事——高橋涼介為什麽會那麽著急,非要在這裏超不可啊。”沙雪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不解地自言自語著:“才剛過半而已啊!”

比賽寫了一半……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章會是上部的最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