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星期五,上午9:00
傑瑞在辦公室裏呆呆地盯著電腦,無意間看見自己被煙熏黃的手指,這幾天不知抽了多少根煙,一靜下來,滿腦子都是主控製模塊。他心裏憋著一肚子火,如果富蘭克交代的事情不盡快完成,那責任全在他身上,他雖然不怕擔責任,可真要被高層怪罪下來,他能承擔得起嗎?他有些著急,難道關潔要找的人出事了?他撥了關潔的號碼,通了,卻沒人接。
此時,關潔正坐在辦公室裏想心事,自從來中國之後,籠罩著她的似乎隻有愁雲。現在的處境讓她備受煎熬,事業感情都沒有按照預定的軌道走。她覺得自己是自討苦吃,以後該怎麽辦?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可為什麽有那麽多的未知擺在前麵?這些破解不了的問題困擾著她,也許……電話鈴聲驚醒了她,她順手拿起話筒。“喂,關潔嗎?你怎麽才接電話?”“我去衛生間了。”“一會兒來我這裏一趟,我有事問你。”“好!”
關潔走進傑瑞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
傑瑞問:“主控製模塊的資料還沒拿到嗎?”
關潔說:“沒有。”
傑瑞說:“現在都火上房了,再拿不到我就要辭職走人了。”
關潔一言不發地看著傑瑞。
傑瑞說:“現在綠色手機節節攀升,CEP中國搶了我們的風頭,一定要阻止他們,我希望你再想想辦法,最好扔一枚炸彈……”
關潔心想,傑瑞的鬼點子就是多,但實施起來可沒那麽容易。
見關潔不說話,傑瑞知道她有顧慮,便說:“關潔啊,現在到了關鍵時刻,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我不會虧待你的。”
傑瑞的話讓關潔反感和不安,她掩飾著複雜的情緒,說:“我不是一直在努力嘛!”
傑瑞說:“結果呢?”
關潔知道,自己又被推到懸崖絕壁上了。她討厭傑瑞的步步緊逼,故意湊近他的耳邊,說:“我想做一件大事……完了,回總部。”這種耳鬢廝磨的距離,讓傑瑞一下就能聞到她身體的芳香,頓時有種異樣的感覺。
傑瑞強迫自己恢複常態,說:“如果完不成,我是不會讓你走的。”說完,他故意笑了笑,像是在跟她開玩笑。
關潔說:“我不會輕易走的。”
傑瑞沒想到關潔比自己還狠,就說:“那個丁成東能行嗎?”
“男人怎麽能隨便說不行,如果時機成熟,我準備帶你去見見他。”
應TR公司要求,CEP中國又增加了兩條生產線,車間實行三班倒,企劃中心又組織各部門搞了一次內部審查。
忙碌的工作並沒有讓丁成東放棄目標,他決定破釜沉舟,盡管麵前困難重重,但他決不會被困難嚇倒。柳青雲的話讓他清醒了,更加毅然決然和義無反顧。他暗自慶幸自己運氣好,結識了關潔。丁成東在電腦裏搜索了一番,一條信息讓他靈機一動,現在是濱城一年一度的啤酒節。他馬上打電話找關潔:“你有時間嗎?今天下班,我想請你去啤酒節看看。”關潔想,你小子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沒事的時候,怎麽打電話都不接。沒辦法,對付這種人一定要以牙還牙,就趕緊說:“那晚上見。”見關潔這麽痛快地答應了,他得意地笑了。
下班時間一到,關潔滿心歡喜地關了電腦,走出辦公室……好像匆忙了,眉、眼隻是馬馬虎虎地畫了一下。走在街上,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路兩旁,小花壇裏盛開的月季和串紅顯得很奪目,美好的景色讓她有了幾許愉悅。
他們見了麵,像一對情侶,並肩走向啤酒節現場。遠遠就能感受到啤酒篷裏的歡歌笑語,好不熱鬧。等融入其中,更讓人興奮,伴著激**的旋律,數千名中外遊客同唱一首歌,同跳一支舞,手牽著手,心連著心,還有熱情的酒娘們穿梭於人群中,把一杯杯新鮮的啤酒端到客人麵前……
在回來的路上,因為酒精的作用,丁成東說話的口氣也豪爽起來。關潔鬱悶地說:“我又被輔導老師罵了,說我應付他,那個老學究是個手機迷,很關心手機的未來,隻要他沒弄明白的東西,都要刨根問底,不給他滿意的答案,休想蒙混過關。”
丁成東說:“你的老師怎麽這樣?”
關潔說:“還說呢,上次你給我的主控製模塊廠家根本就找不到。”
丁成東說:“我以為老師隻講理論,沒想到這麽難對付。”見關潔瞪著自己,他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你的學生是部長,說句話夠我幹一輩子了,你怎麽不去找他要?”
關潔說:“我喜歡找你,你不會為難我。”
丁成東說:“這回你說錯了,我真有事想求你幫忙,不知道你肯不肯?”
聽丁成東這麽一說,關潔知道蛇要出洞了,就說:“你說說看。”
丁成東說:“我們企劃中心要提拔課長,我想試一試。”
關潔品出他想當官的欲望很強烈,就問:“在你們CEP中國,想獲得提拔的機會多嗎?”
丁成東說:“和我一起來的,關係硬的人都上去了,像我這種沒人靠的人是很難有作為的。”
關潔說:“山川在你們工廠裏說話有用嗎?”
丁成東說:“他是我們工廠的三把手,你說有沒有用?”
關潔看著丁成東渴求的目光,故意擺出猶豫的樣子,勉強答應:“噢,那咱們來個互相幫助怎麽樣?我在山川麵前給你說說好話,你呢,幫我滿足一下那個死心眼的教授,你說行不行?”
丁成東說:“一言為定。”
第二天,丁成東一咬牙一跺腳,索性把資料全部通過郵件發給關潔。他之所以沒有再猶豫,也是思量再三的結果。一來他覺得現在時間緊迫,如果這次再爭取不到,將來恐怕再也沒機會了,隻能鋌而走險。二來關潔隻是個天真無邪的學生,不是競爭對手,隻要給她陽光,就可以看見燦爛的笑臉。他自己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喜歡對新東西較真。
傑瑞一拿到關潔的信息,立刻派兩個得力的手下,一個叫宋利民,一個叫白帥,一起飛赴深圳跟主控製模塊廠家進行洽談。宋利民的年齡比白帥大,自然是這次的負責人。
接待他們的是格爾主管,一個個子很高的英國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藍眼睛裏流露著幾分天真,彼此交換名片之後,宋利民說出自己想采購主控製模塊。格爾主管說:“如果馬上采購的話,你們不能享受和CEP中國一樣的價格,但可以按數量多少給你們優惠。”
宋利民說:“那什麽時候能給我們和CEP中國一樣的價格?”
格爾想了想,說:“兩個月之後,如果你們想買,就趕緊和我們簽合同。”
宋利民和白帥回到HOM,立刻如實做了匯報。
傑瑞說:“合同我們簽。”
山川坐在辦公室裏,有點心猿意馬,關潔的身影總是乘“虛”而入,在眼前晃著,趕都趕不走。他覺得四十多歲的男人真的很奇怪,認準的事情,很難改變。而關潔越來越讓他琢磨不透,時而離自己很近,時而又離自己很遠,時而冷若冰霜,時而又熱情似火。有時,她半天不說一句話,有時,她半天不讓你插進一句話。想著關潔,山川不知不覺好像又回到了二十歲。唉,男人一步入中年,占有欲就會變得很強烈,尤其對青春的羨慕,會變本加厲。那種要犯錯誤的念頭完全是有意識的,原因是他們想證明自己比別人更有資本,更有能力。現在他非常注意調理,中藥的力量潛滋暗長,有股力量悄悄在身體裏醞釀。
要不要給關潔打個電話?山川很想見關潔,他在心裏一次次地鬥爭著,一直下不了決心。他感覺自己有點失態,可想放鬆一下的想法還是占了主導,終於他抓起電話撥了關潔的號碼。他們聊了一會兒題外話,關潔顯得很熱情……其實關潔的心裏一直很矛盾,她想離開山川,可又擔心失去機會,那次放縱一直深藏在心底。她不敢再輕易向山川提什麽要求,擔心再一次把自己送進虎口。好在後來山川沒有再繼續糾纏她,兩人的關係又恢複到正常的水平上。但她經常謊稱有事,已經很長時間沒給他上課了。山川說:“我想上課!”
關潔說:“不是跟你說了嘛,最近沒時間。”
山川懇求說:“你……有什麽事?我……”
關潔聽著山川的語無倫次,大聲笑起來。
山川也跟著笑了,說:“你同意了?我發現一個好地方,想帶你品嚐一下那裏的美食。”
關潔趕緊借坡下驢,因為上次答應丁成東的事還一直沒辦,正好借這個機會提一提,就說:“盛情難卻,上課可以,但吃飯就免了。”
關潔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來了,山川趕緊迎上去,和關潔有說有笑地聊著。如今山川的漢語水平突飛猛進,難免沾沾自喜,賣弄一番。有時,說著說著卡殼了,他就笑著等她提示,這時她正好看向他。這一瞬間,山川覺得關潔是那麽迷人,既天真,又可愛,還有一點依賴,這讓他無比激動。隻要關潔不一本正經地給他講漢語,隻要往他麵前一站,他就有種想抱她的衝動。山川忽然問:“你畢業了不想去日本?”
關潔點點頭。
“你為什麽不去日本?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想幫你嗎?”他往她身邊湊了湊。
關潔挪動了一下身體,臉色變得有點複雜。山川覺得她就像訓練有素的特工,自己稍有非分之想,她就會警覺起來。看來她不想跟自己有太多瓜葛,可自己丟的麵子,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呀,現在他就想試一試,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他忽然又想起那個老中醫的叮囑,中藥調理是慢工夫,為了配合療效,一定要忍住欲望。他咬了咬牙,又把膨脹的欲望壓下去……關潔發現了山川的信馬由韁,故意扮了個鬼臉說:“我手機上有條信息是說男人的,我想讓你聽聽,看看哪一點適合你,請告訴我好嗎?”
山川點點頭,他想看看關潔又有什麽新點子。
關潔說:“第一種男人不願陪老婆逛街,去了,也是被老婆拉去的。第二種男人不願去丈母娘家,去了,也是為了家庭團結,給老婆麵子。第三種男人幻想自己有錢,有了錢後,要換、換、換,除了孩子,換掉所有的一切。第四種男人願意接近女性,想給人留下好印象或成為護花使者。第五種男人一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會想,她嫁給誰了?沒有讓我找到真是遺憾。第六種男人想去風流瀟灑一回,可又怕出事不好交代。”關潔長出了口氣,笑著看冥思苦想的山川,“您看哪一條說的是你?”
山川說:“你說得太快,好像有幾條是適合的,你能不能慢點再說一遍。”
關潔得意地笑起來。
上完課,山川說:“天氣熱了,學校的環境不是太好,我有個朋友暫時回日本了,要半年以後才回來,他把公寓留給我,房子太小,我不打算過去。如果你想去,暫時你住吧。”
關潔搖了搖頭。
山川以為她擔心自己負擔不起房租,就說:“房子是不要錢的。你去住,等於幫他看房子。”
關潔看了他一眼,仍然說:“這樣不好,我不能去。”
山川說:“我們用打賭的方式決定你去還是不去,好嗎?”
關潔不解地看著孩子氣的山川。
山川說:“你看見桌上那兩個煙灰缸了嗎?”
關潔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還是配合地點了一下頭。
山川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個乒乓球,把它放在其中一個煙灰缸裏,說:“不能用手,你怎樣把球從這個缸裏放到另一個缸裏麵?如果能,算我輸,聽你的。”
關潔一想,那還不簡單,使勁用嘴一吹不就成功了。她也是好奇,使勁一吹,乒乓球跳了幾下就蹦到外麵了。
山川笑得前仰後合。
關潔努力了幾次,臉都憋紅了,都以失敗告終。
山川彎下腰,把嘴跟“煙灰缸”放在同一平麵上,一吹,乒乓球打了個旋,聽話地落在另一個缸裏。
關潔目瞪口呆。
山川興奮無比,趕緊把鑰匙遞給她,問:“你什麽時候搬過去,我去給你穩鍋。”
“這點小事就不勞你大駕了。”關潔看了眼山川,竟有幾分心慌意亂,但她不想因為什麽,而把自尊、自愛……都不知不覺地改變180度。
山川沒再說什麽,他是個有耐心的人。
關潔要走,山川說:“我想請你去一個地方,可以嗎?”她見機會終於來了,就說:“那你要幫我一個忙。”
山川一愣,問:“什麽事?”
關潔略帶撒嬌地把丁成東想當課長的事說了出來,邊說邊察言觀色,見他並不反感,看來有希望。
果然,山川說:“我確實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這件事要牽扯很多人。”
關潔不想去住山川借給她的房子,第二天,就給一個負責人事的朋友打電話,問她需不需要房子。那個朋友很感激,關潔叮囑她要愛惜房裏的一草一木。關潔忽然想起丁成東,就發短信告訴他,自己已經跟山川說了,山川馬上要有行動,讓他做好思想準備……
丁成東看了好幾遍短信,暗想自己一當上課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黎新悅結婚。
很快陳雨楠就聽到了風聲,他很苦惱,本想跟丁成東決一死戰,可機會眼看著就沒了。這時,手機響了一聲,是一條短信:我想跟你說幾句心裏話,如果想聽,明天下午三點,在西安路麥子王見。手機號碼×××××××××06。手機的主人終於出現,他很擔心對方又要玩什麽花樣,因為他實在不想再受什麽刺激。他準備了一把一尺長的水果刀放在包裏。
宋斐在約陳雨楠之前,早已為他們這次談話做好了準備,說心裏話,她有點迫不及待。為了不讓黎新悅和丁成東好,她將告訴陳雨楠一個克敵製勝的妙招,之所以做這件事,是因為她實在討厭丁成東。宋斐對丁成東的恨是有原因的,那是他們在車間時結下的,當時有個部門想從車間裏調一個女孩,宋斐是第一人選。誰知丁成東在裏麵插了一杠子,愣是壞了宋斐的好事。宋斐本想當麵質問他,偏巧柳青雲向她拋出橄欖枝,才平息了胸中的怒火。後來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姑夫,姑夫隻是一笑置之。宋斐一直在心裏記恨著丁成東。
陳雨楠見是宋斐,大感驚訝,問她:“你怎麽換號了?”
宋斐說:“其實我的手機裏有兩個號碼,一個用來接聽,一個用來撥打,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省點電話費。”
陳雨楠問:“你找我有事?”
宋斐說:“我知道你喜歡黎新悅,可是丁成東存心搗亂,我不想讓他娶走一個好女孩,我發現他有‘曆史’問題,你知道嗎?”
陳雨楠不知是哪方麵問題,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宋斐說:“那我告訴你,他以前跟燕子談過戀愛。”
陳雨楠說:“這個我知道。”
宋斐說:“過幾天燕子要結婚,你看是不是利用這次機會……”
陳雨楠鬆了口氣,說:“好,到時候咱們好好配合。”
宋斐點頭:“咱們齊心協力拋出這枚重磅炸彈,炸他個片甲不留。”
這天,燕子結婚,邀請大家參加婚禮。黎新悅也欣然前往,她想借鑒一下她的排場,等自己結婚時,心裏好有個準備。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婚禮比別人好,尤其是跟同事比,說什麽都不能比人家差。
宋斐坐在黎新悅身邊,她給陳雨楠遞眼波,讓他去給黎新悅敬酒。陳雨楠會意,明白機會來了,這是揭開丁成東傷疤最好的時候。他問黎新悅:“怎麽沒見丁成東?”
黎新悅說他有事。
宋斐故意說了燕子和丁成東的事,當然意思比較委婉,但那種有同居關係的影射還是讓人一下就能聽出來。黎新悅聽了很尷尬,她不明白,丁成東把他幼兒園的事情都跟她講了,為什麽沒說燕子的事。她越想越困惑。
婚禮結束後,黎新悅含沙射影地問丁成東和燕子的事情。誰知丁成東非但不認錯反而有點惱,跟平時的他判若兩人。她本想聽他解釋一下原因,開個玩笑,可現在……黎新悅想給他降降溫,讓他徹底反省一下,以觀後效。沒想到,丁成東竟把黎新悅曬在一邊。
丁成東之所以不願提及,因為這是他的傷疤。畢竟那是自己的初戀,因為自己沒地位,沒錢買房子,才失去燕子。這件事對他刺激很大,甚至改變了他的人生觀。從那以後,丁成東越來越敏感,他要做人上人,他覺得隻有做了人上人才可以名正言順地指使別人,利用資源為自己服務,掙更多的錢,買好房子,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平時,他時時都在注意領導的臉色,領導單獨找人談話的時候,他就懷疑領導是不是想提拔他,生怕自己錯過機會,讓別人搶了先。幹活時,他總喜歡多幹一點,而且完成任務總比別人快。久而久之,就給領導留下了深刻印象。
黎新悅見丁成東沒有悔改表現,氣不打一處來,決定暫時不理他,給他點教訓,讓他長點記性。
陳雨楠不傻,他看到了希望,看來宋斐這枚炸彈很有威力,喚醒了他快要枯萎的情愫,他的心再一次熱烈地跳動起來,他要利用眼下的機會先揭開黎新悅不理自己的謎底。
在辦公室沒有別人時,陳雨楠問黎新悅:“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黎新悅冷冷地說:“說吧。”
陳雨楠說:“能告訴我你不理我的原因嗎?”
黎新悅猶豫了一下,說:“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
“啊?”陳雨楠愣在那裏,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黎新悅以為說到了他的痛處,繼續說:“噢,我也是聽說的。”
陳雨楠說:“你聽誰說的,我……我自己都不知道。”
看著一臉無辜的陳雨楠,黎新悅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看來是自己錯怪他了。難道是丁成東……她不敢往下想了。
陳雨楠覺得很久沒這麽愉悅了。看來盼望已久的愛情要回來了,但如何開始,他還要多花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