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去找希文,但當我發現自己在同一條走廊上來回重覆時,我便知道我迷路了。

“二號演奏廳到底在哪?”我左顧右盼看著四周,想不到這裡竟然那麽大。

悠然的小提琴聲彷彿提示般從前方傳來,我細心一聽,原本因迷路而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我掩蓋不了自己上揚的嘴角,向著前方愈走愈快,直至站在那道門前。

不會錯的...這樂曲...

我抬頭一看,二號演奏廳的門牌就在我眼前,我用力推開門走進去,優美的樂曲在耳中跳動,目光被舞台上的人吸引,隻懂癡癡地凝看著他。

台上的希文合上雙眼,入神的拉著樂器,我沉迷地看著他輕輕顫動的眼睫,白晢的臉上勾著陶醉的笑容,白熾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更突顯那份耀眼的光采。

在我看得出神的時候,小提琴聲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雨嫣?”希文的聲音讓我返回現實,我緩緩走上舞台,燈光灑在我身上,然而,在我眼中,那刺目的燈光怎樣也及不上希文閃亮的身影。

希文放下小提琴,展開標示性的淡淡微笑:“雨嫣,你來了就好,跟我來。”他輕輕把手遞向我,我快樂的微笑起來,這一刻我已忘記自己是誰,隻懂把手伸向他,安心的放在他手心上,任由他拉著我往舞台旁走去,那裡放了一個大型的立地鋼琴,走到鋼琴前他放開我的手,轉為輕按我肩膀,示意我坐下來。

“雨嫣,你可以想像嗎?演奏會那天,你就坐在舞台上,燈光打在你身上,讓美麗的你顯得更優雅動人。”他彎身在我耳邊,柔柔的說著話:“先來個預習,彈一曲吧。”

經由他低沉的嗓音,我很快就陷入了希文預設的想像,雙手自然地放在琴鍵上,琴聲隨著希文在身旁的氣息而飄散在四周。

然而很快,我就回到了現實,在胸膛中急劇跳動的心髒,令我無法再逃避自己對希文的感情,但是,不知為何,這一刻確定了自己的感情後,感覺卻不是高興,而是徬徨。

鋼琴聲很快就隨著我的心境變得柔和哀愁,我閉上雙眼,努力想像自己是雨嫣,手指飛快的在琴鍵上跳動,很快一曲彈完了,我緩緩張開雙眼。

啪啪的鼓掌聲隨即響起,我回頭一看,旁邊的希文拍著手,笑容在他臉上燦爛盛放,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笑得這麽高興,甚至連自己也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

“雨嫣。”他讚歎著搖頭:“太美了。”他伸手撫上我的柔順長髮,開心的在我耳畔低語:“剛才彈奏時的你根本回複以前的模樣,那樣的你太美了,我想很快你就會回複記憶了吧?”

笑容一霎間凝在臉上,可是它現在隻是在掩飾在我內心泛起的漣漪,我抬頭對上他帶著期待的眼光,微弱的聲線從我口中吐出:“我想,記憶恐怕還是回來不了。”懷著一絲絕望的期盼,我決定鼓起勇氣問:“如果我的記憶真的回不來了,你會怎樣看待我?”

雖然隻是短短一刹那,但我看得到失望在他眼內一閃而過,心頭立刻冰冷了下去。

“在我眼中,雨嫣你永遠都是雨嫣。”他把手放在心口,盯著我喃喃說:“雨嫣你不會變的,是吧?”

我垂下眼簾,沒有回答,沉默突然充斥我們四周,我不想這樣僵硬的氣氛在我和希文之間出現,隻好陪著笑臉,裝作沒有任何事發生。

這時,門再次被打開,是夫人和丁叔叔。他們一進來便告訴我們需要商討有關演奏會的事宜,可是經過剛才的事情,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情理會。

“一切交給你們吧,我想在這裡練習多一會兒。”我溫婉地說出這句一定會接受的借口,夫人對我的說話感到欣慰,她以為我做的這一切也是為了老爺。

於是,他們就留下我一人,在這個虛假的舞台上。

我依然彈著鋼琴,然而心神愈來愈溷亂,剛才優美的琴聲已經消失了,隻剩下的亂彈的琴音。

“叮!”響亮刺耳的鋼琴聲吱地發出,我雙手用力敲按在琴鍵上,用盡全力發洩內心快要決堤的情感。

我無力的把手放下,沒有了琴聲,四周又迅速安靜下來,彷佛在恥笑著什麽。

“誰惹到了我的公主啊?”突如其來的聲音倏地衝破寂靜,原本百般討厭的身影,但現在他卻出現得合時,不然我不知自己的臉容是否能否再支持下去。

我站起來,瞪著忽然出現的夏宇俊。

我想像不了自己的臉色多難看,不過在他麵前就沒所謂了,反正再難看的樣子他也有看過。

他沒有因我緊緊盯著的視線而卻步,反而輕鬆的走到我麵前,興致勃勃的和我對視。

“現在你的樣子滿好笑的。”他滿臉不在乎,還是那張不羈的臉孔。

“關你什麽事!”雖心知肚明幸好他的出現,才讓我能回複自己,但我依然不自覺地在倔強,不願在他麵前失了氣勢。

他走到我身旁徑直坐下,鋼琴聲又再次響起,他隨心所欲的動著指頭,但從中流出的音色卻吸引著我的耳朵,我牢牢盯著他跳動在黑白琴鍵上的雙手,他彈出的樂曲意外地柔和,被樂曲牽引的我終於露出了笑容。

“怎樣了?心情好回來了吧?”樂曲終止後,他轉頭望向我,問了我這一句。

不爽著這種內心好像被他完全看透的感覺,我隻好沉下一張臉,不肯承認自己真正的心情。

“廢話少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裡!”我決定轉移話題。

“我想去哪就去哪。”他的眼神變得奇怪的直盯著我,臉上不正經的笑著:“難道你未嫁給我已開始想管我了?”

“我才難得管你。”我手一揮,無聊的翻了下白眼。

他站了起來,看了看手錶,看他輕鬆休閒的樣子不禁讓我產生疑問,他真的是一開始那個虛假得擁有幾重麵具的人嗎?之前的他,是不是隻是在假裝?

“走吧,我本來就是被吩咐來送你回家的。”他忽然而來的命令語氣,仍是那麽高傲,令我原本的想法打散。

哼,依舊是個討人厭的傢夥。

後來我在回去的路上才知道,是夫人請他來的,她怕我會等太久,而且早已夜深,剛好得知夏宇俊每天有來這裡參加宴會,便順勢叫他來接我回家。

我不再多問什麽,隻能期望演奏會可以快些結束,至於夏宇俊,他應該知道有關演奏會的事情,但在送我回去的路程上卻一字不提,隻是繼續盡顯他輕浮的角色,伴隨著我的諷刺一路回去。

不過,這一程回去的路上,感覺放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