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若雲渾身氣勢陡然冷冽，眼神銳利冰冷。
“什麽，你們怎可送她去那種苦寒之地！”
“白玉觀處於山頂，四季如冬，關押的重病瘋癲比比皆是，近日之際，更是盜匪橫行。”
此話一出，丞相夫人麵色驟然蒼白，整個人也晃悠起來。
“你說什麽，盜匪……”
而此刻，葉念初跟隨文丞相坐上馬車，裹緊身上衣衫後，垂眸冷冷一笑。
送文允雪前往白玉觀的主意是她出的，更是早就安排了人在路途偽裝盜匪。
她動不了柳若雲，一個區區千金小姐還是能動手的。
彼時文允雪毀了清白，她倒是要看看柳若雲還能不能裝得那麽道貌岸然。
………
前往白玉觀的路上空無一人，狹窄小道上行駛著一輛馬車。
文允雪正在其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與擔憂。
也不知道消息傳遞出去之後，長公主能不能領悟到。
風吹動馬車竹簾，文允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便看見外麵翠綠山林中鬼鬼祟祟跟隨的身影。
他們一個個破衣爛衫，可身姿沉穩矯健，一看就是練家子，居然連馬車都能跟上來。
那一瞬間，文允雪頓時察覺不妙。
她從隨身包袱中取出一把匕首，又將發簪收入袖中以及插在發髻之上。
“馬福，快些跑，這裏不對勁。”
文允雪話音剛落，車夫馬福剛揚鞭就直接被利箭劃破喉嚨，直直墜地。
馬匹受了驚嚇，開始左右亂跑，發出恐懼的嘶鳴聲。
她勉強穩住身形，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尋常劫匪，那麽恐怕就是衝著自己這個人來的。
那麽這些人絕對不會傷害自己性命。
於是文允雪衝到車前，扯過韁繩就開始控製馬匹方向。
她揚鞭以最快速度朝前狂奔，周圍枝椏樹枝飛快劃過，有些甚至在她嬌嫩的臉頰上掃過。
身後追捕的人囂張大喊：“小娘子莫要再逃，不如乖乖讓我們享受一下，說不定還能饒你一命。”
刹那間，文允雪隻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
停下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死，也絕不可能任由這些人毀了自己清白。
忽然間，咚的一聲落在馬車頂上，似乎是有人跳上馬車。
文允雪頓時心都快停止跳動，手中已經握住匕首飛快轉身朝前一劃。
結果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腕，饒有興趣的聲音響起。
“文小姐匕首挺快。”
李淳澤手背上頓時浮現淺淡的傷痕，一滴鮮血流淌而出。
“李指揮使，怎麽會是你！長公主來了嗎？快叫她走，這裏太危險了。”
聞言，李淳澤勾唇一笑，手指向前方。
“殿下在此。”
文允雪順勢望去，隻見一道嬌豔紅色身影正立在不遠處。
她裙擺隨風飄揚，身後是一眾黑衣侍衛，如同流星一般劃過，朝著那些追殺之人而去。
沒等文允雪反應過來，李淳澤已然提著她飛到柳若雲麵前，側身往一旁站立。
文允雪看見柳若雲那一瞬間，委屈與害怕徹底湧現出來，眼淚大顆大顆滑落。
“殿，殿下，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柳若雲輕笑一聲遞過手帕，隨即開口。
“辛苦你傳遞消息，葉念初已經出現，但裝作失憶，跟隨你父親回了丞相府。”
文允雪頓時訝然，愣愣抬頭看向柳若雲，“為什麽回丞相府？就算失憶，那也該是交到衙門手中。”
柳若雲眸光沉了幾分回答：“她成了文丞相的外室，文書也被焚燒，這些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一行人坐上馬車歸京，路上文允雪終於從驚慌中回過神來。
她忽然就這樣跪在柳若雲麵前，雙肩不斷顫抖著。
“長公主殿下，小女在此有一事相求，文丞相所作所為皆與我們文家並無關係。”
“等一切調查清楚後，我隻希望殿下能饒過我們文家，但能肯定的是相關人員絕對會交出來的。”
文允雪說話聲音都有些哽咽，似乎是害怕柳若雲不同意，最後直接朝柳若雲重重磕了三個頭。
“殿下！”
柳若雲聽聞文允雪這聲呼喚，忽然輕輕歎息一聲，將其攙扶起來。
“好，我答應你就是，看你這樣，是已經調查到了什麽證據。”
聞言，文允雪破涕而笑點頭，抬手拆開淩亂的發髻，一條細小的線緊緊纏繞在頭皮之上。
上麵甚至還滲出一些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柳若雲愣了下，隻見文允雪抽出線，頭發中纏繞著一封油紙包著的書信。
鮮血從文允雪臉頰滑落，揚起一個笑容將書信遞到柳若雲麵前。
“殿下，這是我從文丞相書房裏搜到的密信，但我看不懂，就幹脆全部抄寫下來。”
“擔憂被人發現，所以我特意用細棉線縫在頭發內，可能不小心弄到頭皮了。”
她抬手就要去擦拭，被柳若雲攔住，用帕子輕輕替她擦拭。
恐怕這不是縫在頭發上，而是縫在肉裏了。
柳若雲語氣中滿是心疼，“傻姑娘，你這般做值得嗎？”
文允雪垂眸苦澀一笑，“殿下，一切都值得。”
她沒有說出來，自己這般付出才能換來柳若雲的信任，這樣才能保全整個文家。
至於她父親，就讓他自求多福吧。
柳若雲將密信拆開，就看見是一大段晦澀難懂的詩詞，不由蹙眉。
既然文允雪說是密信，那就說明十分重要，可是為何什麽都看不出來呢？
她掃了一眼，沒能發現什麽，隻能將密信收起來，直奔王府方向。
柳若雲用披風擋住文允雪的臉，暗衛團團包圍，壓根就沒有人能發現文允雪的情況。
進入王府後，文允雪被下去處理傷口，而柳若雲淡淡詢問小五。
“王爺人呢？”
小五抱拳稟報：“王爺正在書房。”
柳若雲抬腳便直奔書房方向，推開門便看見燕沼正在翻看書籍。
他慵懶倚靠在窗邊軟塌之上，見柳若雲進入，不疾不徐開口。
“長公主殿下來此，是有何事啊？本王還以為你今日不會來了，去城外踏青去了。”
聞言，柳若雲仿佛能感受到空氣中酸溜溜的味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踏入書房。
“王爺還真是悠閑，可惜我是有事特意來尋王爺的，想必隻有您才能看出端倪，若是忙的話，那便作罷。”
柳若雲轉身便要離開，燕沼忙不迭坐直身體，輕咳兩聲開口。
“你過來坐便是。”
這下柳若雲才走到燕沼旁邊軟榻位置坐下，完全沒察覺到什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