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的身子一怔,頓時也明白了荊離的意思,忙彎身恭敬的道:“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會保護好這對母子的,待到孩子一出世,便抱到了靖妃小主那兒撫養。”

“嗯!”荊離歎息了一聲,別過了身子又輕聲的道:“將那婦人也留在宮中做她孩子的奶娘吧,等這風波一過,就把她們送回家去,別虧帶了人家!”

“是!”玲瓏又低聲的應了一句,荊離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步出皇宮,但是她的心情卻越發的沉重了起來,自已變了,變的自已都有些害怕,為什麽會這樣?難道真的站在了權勢的頂端,就越陰暗嗎?

周智超好似是看出了荊離心中的迷茫,微笑著走過來道:“皇上,時間不早了,這一切都如預期般的順利,是應該到去看望小皇女的時間了。”

“是啊,一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真的很快!”荊離仰起了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才轉眸道:“走吧,這個時候她也應該醒了,這孩子總是睡的時間短,愛鬧,怕是風一個人都搞不定她吧。”

聽到她言語中又一次充滿了笑意,周智超才放下心來,兩個人並肩的從這宮門中離去,玲瓏立在那兒,久久未動,一直到一個奴婢匆忙的奔過來,驚慌的道:“姑姑,姑姑您快去看看吧,產婦似乎要生了!”

“生了?走!”玲瓏這才轉過身奔入了房中,紗簾中那虛弱的女人早已經醒了過來,正在痛苦的扭動著身子,緊咬著嘴唇,玲瓏忙上前拿了一個絹巾塞到她的口中道:“別怕,用力,很快就會好了,用力……”

在經過了皇上生產的艱難一夜後,玲瓏已經可以做到處世不驚,應變冷靜的地步了,宮中再一次忙亂起來,文武百官們不安的來回走動著,高審言看到三王爺過來,忙大老遠的就迎過去道:“王爺,怎麽樣?皇上沒事吧,鳳女生出來了嗎?”

“皇上沒事,可能是頭一胎的原因,鳳女久久不肯降世,宮中的太醫都急壞了,這鳳女不肯降世,必是宮中有災難降臨啊,眾臣應該提高警惕,小心的守護好皇宮,城中更應該加強戒備,以防有心之人乘虛而入啊!”

高審言微怔,望著三王爺認真的表情,不由的勸道:“王爺,皇上初次臨產,自然不會如此的順利,你我初次生產之時,還不是痛苦不堪嗎?但是隻要撐到了時辰,自然也就沒有事了,不必如此的驚惶吧?如若弄的全城皆兵,這豈不是讓天下人心不定,必有暴亂啊。”

“話雖如此,但總歸要小心為上,古語說小心駛的萬年船,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聽到高審言這樣講,荊雲又想到皇上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自已的心也總算安定了下來。她回首望著宮中來往奔忙的奴婢和奴才們,雙手合十,心中默念道:“皇上,離兒機智勇敢,您若是泉下有知,也應該可以安息了吧。”

“小主啊,不必一直都抱在懷中的,皇女尚小嗜睡,您若是給抱起來了,可就難帶嘍。”荊離才剛剛一踏入房門,就大老遠的聽到奶娘的聲音,她不由的微微一笑,轉眸對著周智超道:“你看,朕就知道這丫頭不老實,出生時就這麽折騰朕,現在也不讓他父妃歇息一下,這個淘氣鬼。”

周智超淡淡的一笑,他可以強烈的感受到荊離心中的幸福,但是他的心中卻也有一份苦澀,任誰不想看到自已的孩子在自已的懷抱,可是現在卻要看到自已心愛的女人生了別人的孩子,這種滋味的確不好受,但是這也許就是帝王家吧,所有的人隻看到他們光鮮亮麗的一片,很少有人會體會到這一苦澀。

“帶累了吧,讓朕抱抱。”滿麵堆笑的望著荊風,荊離伸手接過了孩子,孩子說也奇怪,看到了荊離竟然不哭了,隻是雜巴個小嘴,瞟了她一眼,便又頭一歪沉沉的睡去了,荊離抱著她,看著她粉白色的肌膚,小巧的臉上鑲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每每她注視著自已的時候,荊離都忍不住想著自已那悲慘的童年,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倍的疼愛她。

“她吃了嗎?”抬起了眼眸望著邊上的奶娘,奶娘忙上前回話,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話,吃了,小公主吃的可多了,四肢也特別的有勁兒,總是精力不斷,可見其健康啊。”

“那就好,你先下去休息一會吧。”淡淡的一笑,遣走了奶娘,荊離這才坐到軟椅上,搖著懷中的孩子小聲的道:“風,明日起你就搬到密室去住吧,讓奶娘還有莫言陪著你,沒有朕的命令,你暫時先別出來。”

荊風的臉色一變,緊張的道:“皇上,可是宮中又發生什麽事情了?您說的內奸,今日揪出來了嗎?”

提到了內奸,這又讓荊離想起了花飛柳,她不由的歎息了一聲,搖頭道:“朕一直都懷疑是花飛柳,也派人跟蹤過老|鴇,然而心中認定的事實一旦真實的發生在自已的麵前,自已卻反而不敢承認了,花飛柳他雖然不好,但是朕卻沒有兌現承諾給他一輩子的幸福,你們幾個要記得,不管到了什麽時候,手足團結,才是家和國興!”

“是,臣夫謹遵皇上教誨。”荊風和周智超一同行禮,荊離抬眸望了他們一眼,歎息了一聲道:“其實朕很多時候都在想,一個人的愛隻可能給一個人,又怎麽能娶三妻四妾,七十二妃呢,雖然朕是皇帝,朕有後宮三千,但是朕卻一點也不想,朕想好好的對風,也想好好的對智超,還有雨墨,莫言,朕現在就隻有你們幾個了,朕答應你們,不會在續夫了,朕以後的生活,隻想大荊國昌盛,隻想你們開心。”

“皇上,萬萬不可,三年一度的選秀,是祖製不可廢除,後宮不能獨寵,這也是祖製,還請皇上三思。”雖然兩個人都很高興荊離會這麽說,但是身為妃子要做什麽,應該做什麽,他們卻都比任何人清楚,所以兩個人立刻請荊離收回成命。荊離淡然的一笑道:“朕獨寵你們四個,不行嗎?”

“這……”荊風和周智超麵麵相視,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好,荊離一笑道:“如若你們不信,就當是朕隨口說說而已了,人常說女人都生到四十九,要想大荊國多子多孫,你們尚需努力啊。”

一句戲言說紅了兩個人的臉,頓時氣份有些不自在起來,荊離也不看他們,徑直逗弄著懷中的小生命,這就是她的孩子,這個就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孩子啊。她今生從來都不敢去想的事情,雖然生產過了,但是她整個人還似處在夢境一般,就當娘了?好不真實啊,想到這兒,她又不禁幸福的笑了。

尚州城中……

來往不停的外鄉商人,聚集在酒樓和客棧中,而城中時下傳的最多的,還是皇上難降鳳女的事情,這一日城中的天悅酒樓就有人在這八卦了,隻聽一個女子飲了杯中的酒後,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小聲的道:“喂,你們聽說了沒有,皇上生產鳳女兩天兩夜了,鳳女還是沒有降世啊。”

“啊?此話當真?哎呀這可壞了,鳳女會不會有危險啊?”身邊的一個女子立刻接過了話頭,一臉的擔憂,邊上不遠處的另一個女子,也立刻走過來道:“你聽誰說的,這宮中的消息你又怎麽知道。”

“切,我當然知道了。”那女子立刻一副得意的樣子,小聲的道:“告訴你們也無防,我侍夫的妹子,就是在宮中當差的,雖然隻是一個守衛的侍衛,但是卻也能從來往官員那裏聽到不少的風聲,聽說啊皇上痛的是死去活來,這若是在產不下鳳女,怕是……”

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任誰都知道她接下來的話中是何意思,這時又有一名女子連忙打斷了她的話道:“去你的,別胡說,詛咒皇上可是要誅滅九族的,你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那女子一聽,立刻閉上了嘴,還忙用手給捂上了嘴巴,驚慌的道:“喂,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誰說我詛咒皇上了,我隻是說鳳女難降,是你們說皇上這的那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咦,你這人怎麽信口雌黃啊你?”幾個人一時說岔了言,眼見著就要吵鬧起來,而這時,臨桌上的一名黑衣女子別過了眼,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這渾然天成的氣質立刻震住了眾人,大家都忘了自已剛才說的是什麽話,頓時都向她望了過來,那女子也不起身,直接道:“你說你有人在宮中當守城的,此話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裏的街坊哪個不知,你……你是何人?”那個女子逞強的說完了這句話後,也不由的被這黑衣女子給嚇到了,隻見這黑衣女子一身的黑衣不說,連頭上也束著一個黑玉的冠帶,她的冷眉有些粗,眼睛也很大,一眼睜過來,那感覺是要多凶有多凶。

“你跟我來……”那黑衣女子突的站起了身子,這剛剛八卦的女子怎麽說也有一些安全性知識,一看這黑衣女子就不是什麽善類,自然不會就這樣的跟她過去,可是這黑衣女也自然想到了這一點,她猛的站起身子來,伸手至這女子的腰間,陰冷的道:“別出聲,跟我走,否則……”

那女子隻覺得自已的腰間被一個硬物給抵住了,她驚懼的低下了眼睛,望著那閃著寒光的匕首,差一點沒有因此而昏了過去,立刻顫抖著身子站了起來,隨著那黑衣女子走出了酒樓,她們的行為極為親密的離去,而且那小二看到剛剛那黑衣女子的桌上還放著一綻銀了,自然就不會去管那麽多了。

隻是自她們離去之後,這一桌八卦的女人們才恍然的回過神來,連喊叫也不敢,蒼惶的離開了酒樓。原本熱鬧非常的酒家,因這幾桌人的離去,頓時冷清了不少。

“大,大大大俠,您要將小的帶到哪兒去?”女子忍不住牙齒打著顫,舉著雙手跟著黑衣女子往越來越幽暗的小巷中走去,那黑衣女子聽到這裏冷聲的道:“在多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別,別!”女子立刻就閉上了嘴巴,被她用匕首緊緊的抵著後顫抖著跟著她前行,待走到了一個如同民房一樣的地方,黑衣女子才停了下來,左右的張望了幾眼,在門上敲了幾下,房門打開,她這才推著此女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貧民住的茅草屋,裏麵亮著昏暗的燈火,黑衣女子扯著她走了進來後,房中立刻有人將房門也給拍的一下子關掉了,這一聲響震的那被劫來的女子立刻癱坐在地上,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道:“飛燕,你帶這個女子過來做什麽?”

“郡主,她有人在皇宮的城門口守城,我們已經在尚州潛伏了許多個時日,公主來信說已經不想在等下去了,我們必需要立刻行動,今日碰到了這個女人,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一下了。”黑衣女子冷著臉,側身走到了一旁。

坐在茅屋正中的正是清塵,她一身的淡藍色長袍,一頭青絲未梳理的披在肩頭上,聽到了黑衣女子這麽說,臉色不由的冷下來道:“應該怎麽做,本王自然有分寸,荊離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心急隻能壞了大事。”

“哼!”黑衣女子飛燕冷冷的白了清塵一眼道:“以郡主的意思,就是想要等到產下鳳女之後才行動?她此時身不能移,人不能主,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此時雖是好時機,但是皇宮中有文有周智超,武還有尹秀珍,聽說天衣沒有死,反而還坐了她身邊的大將,這幾個都不是等閑之輩,此時更是有著很高的戒心以保那狗皇的安全,但若是等到她產下皇女之後,這一切自然就不同了。”

“郡主等得,我家公主可等不得,這女人我是為你帶回來了,若是你不用,那我就殺了她。”說著抽出了長劍,就要朝著這女子揮了過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飛燕的手腕一麻,長劍當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她憤恨的轉過了頭,隻見清塵一臉幽冷,沉聲的道:“這兩日,花飛柳給本王傳來的消息,都是按軍不動,本王也甚是奇怪,看來是需要有人在宮中探探了,既然飛燕如此辛苦的尋來這女子,那就用用何妨。”

“哼!”飛燕冷哼了一聲,彎身拾起了長劍,又立到了一邊,這時清塵轉過了眼眸,望著地上臉色蒼白瑟縮成一團的女子,不由冷冷的一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婢,婢環。”女子小小聲的應了一句。

清塵又是一笑,站起了身子道:“好,婢環是吧,你給家人寫一封信,把本王的要求都寫在上麵,若是她們做的好,那邊本王就放了你,如若她們不依本王之言,本王就殺了你。”

“是,是是!”婢環早已嚇的口不能言,隻是不停的點著頭,那害怕和恐懼的樣子似乎讓清塵很滿意,她冷然的一笑一揮手上人上了紙墨,婢環連忙在上麵書寫起來,寫好後將此信交到了清塵的手中,清塵細看了幾次之後,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讓人將她給帶了下去。

“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看到信件到手,飛燕望著清塵冷聲的道,清塵的臉上仍然是一派笑意,隻是眼神卻更加的冰冷,她坐在了正座上道:“不急,先試試水,你去把這信交到婢環家人的手中,該怎麽對付她家裏的人,你一定很在行嗎?”

“那是當然。”勾起了嘴角冷然的一笑,飛燕閃身出了房門。

次日……

尚州是一個好天氣,文武百官齊聚在皇宮議政大殿裏已經近三天了,個個都是愁眉不展,而這個時候一個奴婢一路小跑的往議政大殿而來,口中還不停的高喊道:“生了,生了,皇上生了,是個鳳女,是個鳳女啊。”

這聲音傳的很遠,路上聽的人兒都跟著歡呼起來,文武百官立刻奔出了議政大殿,望著宮中那歡騰的樣子,不由的都笑了起來,高審言撲通一聲跪在台階邊上,對著天空就叩了幾個響頭,哽咽的道:“蒼天保佑,先皇保佑啊,皇上平安無事,大荊有後了。”

經她這一跪,身後的百官也立刻都跪了一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蕩著笑容,每一人都忙著叩頭,隻有三王爺荊雲,她一個人立在議政大殿的左門邊,望著麵前的豔陽天,愁容滿麵,皇上生了,代表下一個危險即將來臨,雖然荊離有著萬全的準備,可是她還是怕啊。

雙手合十,三王爺也跪在了地上,她閉上了眼睛,口中在默念不止,隻不過她與眾人祈禱的並不一樣,她隻希望先皇和蒼天保佑大荊渡此劫難,她隻希望能早日除了荊天緋這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