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萱心如死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碧熙出現之後,被改寫,什麽天神轉世,什麽對抗魔君,什麽回去地球,都她沒有關係了,她現在成了妖。
與天神毫無瓜葛,倒似是和魔君一條道上的妖,還回什麽地球呢?
拚命修煉又怎麽樣?成了出竅期的強者又怎麽樣?還不是照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碧熙雖然被困,卻隻要動一動手指頭,就能把她給滅了,她那出竅期的修為在別人麵前,根本連渣都不算。
白薇萱隨著黑衣人離開了洞穴,遠遠的,也不知道來到了什麽地方,她隻是靠在大樹下呆坐著,看著黑衣人身手敏捷地劈削著大樹,熟練的在這寂靜的山間搭建起一個小巧的木屋。
白薇萱眼睛有些朦朧,她看著那忙碌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那個曾經也是這般熟練地搭建竹屋的少年,那個她一直打心底依賴的妖孽哥哥。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現在她根本連卿小碧都不是,她隻是一隻妖,一隻不該存在的水妖。
“沒事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薇萱恍惚中聽到耳邊響起一個柔柔的聲音,她抬眼去看,便對上了一對如星子般的眸子,有些熟悉,卻一時又捉摸不透。黑色的布帛擋住了這個人的麵孔,白薇萱看不真切他的臉,沒有說話。
“我會幫你!”黑衣人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聲說道。
“要怎麽幫?我現在已經成了妖怪,早已不是人了。”白薇萱慘然一笑,抬起自己的一隻手,幻化成了一片流動的水流。
“就算是妖又如何?正邪在心,妖也好人也好,隻要心沒有變就不需要在意些什麽。”黑衣人平靜地安撫道。
“人妖有別,我或許再也回不到他們的身邊……”白薇萱搖著頭,沒有流淚,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蒼白得讓人不忍睹視。
黑衣人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隻是抱著白薇萱進了木屋內,木屋不大,邊上放置了一張由樹木直接劈成的大木床,木床上鋪著幾張厚厚的白色皮毛,味道已經被除去,摸起來很柔軟,還帶著絲草藥的清香。
木屋裏的擺設很簡單,隻有兩張圓柱形的椅子,未加雕刻,卻也別有風味。
“你、為什麽要為我做這麽多?”白薇萱抬起頭來問,卻並沒有得到回答。黑衣人隻是輕輕地將她放到了那些柔軟的皮毛上,自己坐在了一旁。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喃喃低語,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喃喃自語。白薇萱看他低垂著頭,很沉悶,便沒有再說什麽。
失去人的身體,化身成妖,這並不是個簡單的過程,白薇萱現在都還提不起多少的力氣來,隻覺得渾身的神經都有些麻痹,骨頭像散了架一般。
她忽然閉目,想去溝通自己的精神之力,卻發現,自己的識海之中,那七彩的天心竟然還玩好無缺的存在著,一隻精致的釵子漂浮在那裏,好似陷入了沉睡一般。
強大的靈魂依舊存在,碧熙並沒有發現她靈魂的異常,她還擁有靈魂珠,想到當初三眼火晶借靈魂珠塑出人身,白薇萱忽然渾身一顫,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對呀,有靈魂珠在就能散發出靈魂之火,三眼火晶就是用靈魂之火來塑造人身的,若是她能見到三眼火晶,就能問出這些,她還是有希望重新變成人的。
想到這裏,白薇萱的精神立馬好轉,她忽然急切地伸手去推黑衣人,想要請求他幫忙,卻不料一下子從木床上滑下來一下子撲倒了後者的身上。
恍然間問道一股熟悉的氣息,白薇萱愣了一愣,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揭掉這個人的麵罩。可以一雙有力的手卻是適時地抓住了她靠近的魔爪,低歎了口氣,把她扶回了木床之上。
“幫我找一個人,他叫炎焱,本來是和我一起的,個子不高,像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他能幫我重塑人身。對了,他頭發是紅色的,眼睛也是紅色的。”白薇萱臉色微紅,卻也顧不得這些,連忙抓起黑衣人的衣袖說道。
“好,我幫你找他。”黑衣人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白薇萱這才鬆了口氣,臉色也微微好轉,找到了重新做回人的希望,她也就不那麽在乎自己現在的狀況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為水妖的她肚子卻是不爭氣的叫了起來,顯然是餓了。
“你等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聽到白薇萱肚子開始唱空城計,黑衣人也是忍俊不禁,一對星眸微微眯了下,便起身要去弄吃的。
“額,那個,水妖餓了要吃什麽啊……”白薇萱有些擔心地扯住了黑衣人的衣角,她可不想吃些奇怪的東西,好歹她曾經是人啊!
“放心,不是喝人血也不是吃人肉,能化成人形的妖,都吃人吃的東西。”黑衣人語氣裏儼然有著些笑意,星眸看向白薇萱卻又露出絲絲憐惜。
“……”白薇萱訕訕地收回手,看著黑衣人離去,那背影竟讓她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隻是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也便將之丟到了腦後。
側躺在軟軟的皮毛上,白薇萱試著活動活動,來適應這副新的軀體。然而,沒過一會,她忽然腦袋一暈,一股恐怖的力量忽然從她的靈魂深處冒出,她那一對碧綠的眸子忽然閃爍了幾下,忽然變作了紫色,紫光肆意流轉,最終定格,她的四周竟漸漸散發出了漆黑的魔氣。
“啊!!”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白薇萱從木床上滾落,此刻她的周身已然被魔焰包裹,濃烈的火焰,一點點灼燒著她的軀體和深處的靈魂。她不斷翻滾著,想要將火焰撲滅,可魔焰終究不是一般的火焰,任她如何掙紮都無法熄滅。
“我到底怎麽了?我到底是什麽東西?”白薇萱一邊痛苦不堪,一邊心中驚恐又害怕,她如何感覺不到自己體表灼燒的那種火焰,她如何不知道那是魔族特有之物。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那種東西會從她的體內竄出?為什麽她的心底產生了那恐怖的暴戾?
“呲!”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青芒忽然射來,直接穿透魔焰,射入了白薇萱的眉心。白薇萱隻覺身體驀然一涼,一道清流走過她的經脈,驅散了那魔焰帶來的灼痛。
痛苦驀然消失,白薇萱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一個堅實的懷裏。
“我是什麽?我到底變成了什麽……”白薇萱喃喃自語,眼中盡是淒苦,為什麽她的體內竟有魔焰?
“你是你,沒有變成什麽?”黑衣人抱起她,輕聲安撫著,看到她臉上從原來的活力消失,他眼中盡是沉痛,“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嗚……”聽到黑衣人的安慰,白薇萱終於是止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恐懼,低低地抽泣起來。淚水,一瞬間就打濕了麵前人的衣襟。
隨後又感覺到幾股清涼流入體內,白薇萱哭得累了才歇住了,她抬頭看著這個蒙麵的黑衣人,喃喃說道:“我們,是不是認識?”
“你也餓了,先吃點東西吧!”然而黑衣人對這樣的問題卻避而不答,反而把白薇萱放回了木床上,隨後拿出了些細碎的米粒和一隻剝好的山雞,開始自顧自的煮起了瘦肉粥。
白薇萱一聲不響地看著,黑衣人靈動的雙手擺弄著那些食材竟是如此的和諧。用丹火煮粥,白薇萱忽然有些想笑,又有點想哭,心裏酸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