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清潭之上,金光流轉,混沌之血一絲絲被牽引而出,被綠藻一般的頭發吸走。在那些頭發的纏繞下,白薇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竟逐漸變得虛無起來。
“哈哈哈哈……再多一點,更多一點,混沌之血果然不愧為這天地間最難得的寶物,實在是太美味了!”清潭上那個男人的麵容已經變得妖異無比,原本溫和的眼睛竟是無比的邪魅,他貪婪地吸收著金色的混沌之血,整個人的氣勢不斷地攀升著,好似即將覺醒的凶獸一般。
整片空間靜得可怕,隻有那綠色的頭發在扭動時會發出沙沙的聲響,清潭上的男人閉起了眼睛,好似在享受著這混沌之血的饕餮盛宴,驀地,他的眼角攀爬上一道道奇異的黑色符文,他的眼睛猛然睜開,俊美的臉龐隨即不自然地扭曲起來。
“可恨的神族,我碧熙發誓,一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可怕的咆哮伴隨著低沉的呻吟在這片空間響起,緊接著,隻聽簌簌的響動,金屬碰撞聲此起彼伏,一條條粗比手臂的鐵鏈從虛空中顯露身形,從地底延伸而出,全部穿透過這男子的身體,將他束縛在半空之上。
自稱碧熙的人弓起了身子,不住地嘶吼著顫抖著,在那數不盡的鐵鏈的拉扯下,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吼。
包裹住白薇萱的綠色頭發極速縮回,碧熙狀若癲狂,兩隻鐵臂直接抓住了周圍的鎖鏈。他低吼著想要掙脫,奈何從內而外傳來的痛苦,令得他很難發揮出強大的力量來。一時之間猶如困獸之鬥,絲毫沒有作用。
而白薇萱被他丟回了地麵,滾出好遠,生死不明。
“喝啊!!”碧熙不甘地咆哮著,恨不得一口咬碎這些困了他無數年的鐵鏈,他的眼中妖異的綠芒頻頻閃現,隨即一道金色猛然從他的眼中炸開,他周身猛然間籠罩上了一層金邊,而那些鐵鏈竟在這金光之下,簌簌顫抖,好似隨時要崩碎一般。
看到此點,碧熙不禁狂喜,他猛地一挺身,一片金光炸散,鐵鏈爆碎,此時,他竟是無比輕易地將一大部分的鐵鏈掙脫了開來,隻留有少數的鐵鏈還貫穿著他的身體。
“哈哈哈哈!神族,神族,你們怎麽也想不到吧!我竟然會好運地碰上混沌之體,更成功地得到混沌血脈,你們不是要封印我嗎?有了混沌之血,我看你們還能拿我怎麽辦!”碧熙囂張地大笑著,掩不住心中的狂喜,他看著躺在地上的白薇萱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僅剩的一些鐵鏈,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笑。
“我的乖女兒,遇見你真的天大的幸事!現在,你就成為為父力量的一部分,跟著為父一起,踏平神族吧!”碧熙伸出了手,一道綠色的光芒頓時在白薇萱的周圍亮起,緊接著,白薇萱的身體竟一點點的開始消散,化成道道細碎的綠色光點,朝著碧熙湧去。
綠色光點觸及到碧熙的身體,碧熙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詫異,隨後整個人竟是狀若癲狂地狂笑了起來。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天神之體,竟然是完成狀態的天神之體,有了它,我就有了不死之身,哈哈哈哈,乖女兒,你真是給了為父太多的驚喜!”碧熙看向白薇萱的臉色有些柔和了下來,他又說道,“為父就激活你的水妖之體,留你記憶,也不枉你來這人間一趟。”
隨著他話語的結束,白薇萱的身形完全消散,伴隨而出的是一團水綠色的光團,那光團飛撲而下,重新凝成體魄,與白薇萱之前的模樣一般無二,隻是那一頭碧綠色的頭發和一身水綠的衣服,再也不似當初那淡紫薄紗般的高貴優雅,而是多了一股邪魅與妖嬈。
碧熙看著白薇萱重新凝成的妖體,淡淡一笑,隨手將她揮出了這片空間。
“數萬年了,天帝,本王回來了!”碧熙周身金光乍現,輕易掙脫鎖鏈,他抬頭仰望頭頂封閉的岩石層,雙眼淩厲,一道如實質的寒芒從他眼中射出,直接將頭頂的岩石轟擊得粉碎。
身體脫離清潭的束縛,碧熙直接一飛而起,數萬年來,第一次離開這片牢籠之地。
……
泉水叮咚,碧綠的潭水緩緩蕩漾起一陣漣漪,一身碧綠衣衫的女子顫動了下睫毛,幽幽睜開雙眼,不期然看到那如鏡般的清潭中倒映出一張妖異的麵孔,她怔了怔,隨後雙目圓睜,驚恐地倒退開去。
誰?潭中的倒影是誰?白薇萱的手指深嵌入衣服裏,她忽然發現自己原先一身的淡紫紗衣居然全部變成了碧綠色,渾然一體的碧綠,流動如水。
還有頭發,白薇萱伸手抓起自己肩上的頭發,拿到眼前,驀然見到那刺目的碧綠,她整個人一顫,瞳孔忍不住收縮。
“怎、怎麽會……”白薇萱快速爬到清潭旁,伸頭去看,看到那水中倒影的人,一頭碧綠的頭發,身著碧綠長裙,就連一對眸子,都是碧綠的,眼角上挑,妖媚得有些嚇人。
“為什麽會這樣?”白薇萱喃喃道,她忽然憶起了之前的種種,耳邊還回蕩著碧熙的話,“為父就激活你的水妖之體,留你記憶,也不枉你來這人間一趟。”
水妖之體?她堂堂現代人,居然成了妖怪?白薇萱慘笑一聲,躺倒在地,她明白,自己的混沌之力已經被那個老妖怪吸走了,她的天神之體也沒有了。或許,連七世靈晶釵她都無法再使用吧!
她現在,變成了妖,一隻水妖。
旁邊的岩壁不知在什麽時候轟然一聲被破開,白薇萱也懶得去看,不管是誰都無所謂,哪怕是殺了她也好,反正她是妖,到哪裏都是要被消除的存在。
然而,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麵人卻隻是安靜地走了過來,看著她,走近她,黑布蒙麵之下讓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而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地抱起了白薇萱,準備離開。
“放開我,不要救我,我是妖,我再也不是人了,或許,你可以殺了我。”白薇萱眼神黯淡,淡淡說道,做人做了幾十年了,她怎麽也無法接受自己變成妖,一感覺到那古怪的體內氣息,以及那件碧綠衣衫上的妖氣,她就說不出的難受。
妖的體魄和人,終究是不同的,感覺也決然不同,她的本體是水,這副軀體便是體態柔軟,嬌嫩而魅惑,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如果你希望你哥哥看到你這副模樣的話,就繼續呆在這裏吧!”黑衣人頓住了腳步,口中吐出的聲音僵硬而機械,還帶著絲絲沙啞。
白薇萱渾身一顫,聲音變得有些嘶啞而無力,“我不要!不管你是誰?請帶我走……”
黑衣人不再說話,隻是抱緊了她,一個縱身飛掠而出,離開了此處的洞穴。
白薇萱閉著眼任由他抱著離開,她的心已經完全亂了,是啊,她成了妖,卿寒軒見了她會怎樣呢?會不會拔刀相向?會不會痛苦?會不會為她傷心?
他應該在她被控製住的那一刻有了疑惑吧?應該會猜測她的身份吧?
當年的相遇,不過是這洞穴中的老妖怪,安排的一場宿命,他算出天命中她會因他開啟混沌之血,所以才安排了他們的相遇。
原來那沒有名字的卿小碧,其實早就已經被那老妖吸去了生命,就連記憶也是那老妖賦予的,他讓她記得他,為的,就是指引她回來尋找自己的身世。
而她終究也回來了,也再一次成為了他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