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自伯之東,首如飛蓬1

天黑之後,伍封穿上甲胄,掛劍提戟,背弓帶箭,率楚月兒、鮑興夫婦、圉公陽、庖丁刀、

趙悅、蒙獵、旋波、魚兒等鐵衛和一千親衛勇士,乘戰船離開了島,到了五龍水城登岸跨馬,

趕到主城。

冉雍等人放下吊橋,將伍封等人迎進了城。

伍封見冉雍、公良孺、高柴都是滿臉灰塵,須發頗亂,安慰了幾句,又去看了城中新集的

五千夷兵,這些夷兵雖然缺少操演,有些雜亂,卻都是身強力壯之士。

伍封讓士卒備足箭矢、膏脂、長幹諸物,穿好革甲,準備出發。自己在封府大堂坐下,對

冉雍、公良孺、高柴三人道:“三位辛苦了,一陣間我便要趕往鎮萊關,這些天九族之長會整頓

些族兵來城中相助,趙兄和蒙兄便留在城中,勤練士卒,等我的號令。冉兄幾位還得辛苦準備

糧草輜重,這戰陣之事,糧草至關重要。”

冉雍點頭道:“龍伯盡管放心,這些年萊夷所收甚豐,主城和島上的存糧足備,我們之所以

全力守這主城,便是怕主城丟後,糧草接繼不上。”

伍封尋思良久,將另幾位孔門弟子請來,遣他們前往各國求援,還備了十車禮物,派人往

成周去。又留下高柴,吩咐了好一陣。安排好後,留下鮑興小紅夫婦和旋波在主城,道:“我們

這千餘人兵力單薄,自不能隨便入關,真要闖關還得你們率軍配合。我們先去了解虛實,小興

兒帶一百人先隨我去,到了鎮萊關附近我們便棄馬步行,小興兒再將戰馬運回來。你們先留在

城中,等我的號令一至,你們便率三千人趕去接迎,一並進關。”又叫趙悅和蒙獵叫來,小聲吩

咐了許久。

此時已是三更時分,伍封和楚月兒率了鐵衛和親衛軍一起出發,鐵衛騎術平平,遂與親衛

軍並乘,鮑興帶了一百夷兵騎馬跟著,飛速往西南進發,雖然途中專走山中林徑,但馬行甚速,

又熟悉地形,兩個多時辰後,便到了離鎮萊關二十餘裏的山中。這就是騎馬的好處,在萊夷地

方,若是用車兵,便隻好走大道,不僅行得慢,還極易被越軍發現。文種是軍中宿將,這通往

鎮萊關的諸般路上想必是有不少巡哨,千餘人不算少數,伍封正是怕被越人哨探發現,是以饒

了不少彎路,一路上行跡果然十分隱密,未被人發覺。

到了一處茂林,伍封喝令下馬,將戰馬交付鮑興那一百夷兵按原路帶回主城,千餘人盡數

步行,由山林中穿插,不多久到了鎮萊關附近的山上。此時天還未亮,伍封讓圉公陽和魚兒眾

人在林中用幹糧食水,先行休息,自己與楚月兒覓了個高處,觀察鎮萊關及周圍的情形。

正見那鎮萊關城上有火把來回遊動,由於雙方都設了許多營火,以致十分明亮,可看得見

鎮萊關城牆後每數十步處便有一個高高的巢車,比城牆還高出丈餘,離得遠了看不見人,但看

火把和巢車,便知道關中戒備森嚴。又見關中臨時建了不少箭台,還有些屋頂上也有火把,錯

落有致,想是鮑寧怕萬一越軍破牆而入,這箭台、屋室便用來作巷戰之用。

伍封看了良久,暗暗讚賞鮑寧果然是將才,自己小時候讀書時,鮑寧便充陪讀,後來任他

為鎮萊關守將後,自己又賜了他一部《孫子兵法》,這些年來,想必鮑寧熟讀此書,大有領悟,

否則就算是天險,也不可能以數百人擋住文種的幾萬大軍數十天,將越人的東路大軍硬生生擋

在鎮萊關下。看了良久,歎道:“以小寧兒今日之才,隻怕可算得上列國中的名將,趙悅、蒙獵

可比不上他。”

楚月兒雖然不曾認真讀過兵書,但與伍封在成周大典之府閱籍甚多,又與伍封出生入死,

臨陣無數,是以極有經驗,點頭道:“以小寧兒的將才,再加上小興兒的勇猛,這二人加在一起,

必定極有用處。”

伍封拍了拍楚月兒的香肩,道:“月兒說得是,眼下你不僅生得越來越美麗,還知道兵法之

用了。正如你所說,日後有小寧兒、小興兒二人在扶桑,再加上小戰,扶桑必定能安穩如山,

我們便可以放心地遨遊四海,在那朋來島上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了。你不是想過在海底建一處

屋室麽?我們便大有時間,一塊石一塊石地在海底建一座房子,用那金鐵大幹為門戶,這該是

世間絕無僅有的海底府第了吧?”

楚月兒眼中發亮,十分興奮。

伍封又向鎮萊關前後的越軍大營看過去,隻見營壘森森,旌旗密布,營火映紅了半天去,

一座座營帳極有規律地排列,營內十餘處火把遊動,自然是巡營的哨兵。看了良久,臉色漸漸

陰沉下來,道:“文種這營寨布得太過嚴密,環環相扣,想衝進去撕個口子,當真是毫無下手之

處。”

楚月兒道:“奇怪,這兩邊的營帳都是一樣的,按理說那中軍大帳應該與它帳不同,可這麽

遠看下去,不見任何異處。我們是否該走進看看,先知道文種在何處,才好下手。”

伍封苦笑道:“這擒賊擒王之舉對付其他人尚可,對付文種卻是比移山還難。你忘了我們在

陽山越國大營中了?勾踐那帥帳是假的,平日便設有埋伏,這文種想必也是如此。不要說找不

到帥帳,就算找到,隻怕也是個假的。文種設這兩營十分高明,他的人多,小寧兒卻仗著地勢

險要,所打的便是耐心了。文種兩麵士卒輪流相攻,今日城南,明日城北,而關內士卒少,不

可能也分為兩班,是以越軍能休息一日攻城一日,而我們的士卒卻不能休息,早晚筋疲力竭,

無法守關了。”

楚月兒想起一事來,道:“上次我們對付市南宜僚與夫餘貝,是從斷汲水之道下手。眼下要

入關,西麵山上雖然無路可入關,但東麵山上沿水道有條小徑,小寧兒自然派人守住了小徑旁

的關城側門,我們大可以按當時的這小徑混進去,雖然路徑狹小,最多兩人並肩而行,但總是

條路吧?夫君,你說文種會否派人斷了山路呢?他對這地形未必知曉吧?”

伍封點頭道:“我也是打這個主意,不過這山路文種肯定是知道的。當初我能派人找到這路

徑,文種怎不會找?他被擋在關下許久,肯定是計謀百出,斷汲水之策必定早就試過,這路徑

當然也知道了。好在這關中挖了大湖積水,又有許多水井,文種此策便無效果。”

楚月兒道:“既然如此,那小徑上想必也有越人守住,唉,真是難辦得緊。”

伍封笑道:“我猜那小徑上並無越人。須知圍城之法,最忌死圍,四周圍得嚴實了,城內人

無路可逃,隻好拚死守城,破城就難得多。若是給城中人留條退路,城中人便不會有拚死之心,

急了便逃,可消其鬥誌。文種用兵日久,怎不知道這道理?這條小徑有個好處,雖然萬人由小

徑攻入,但也隻有兩人並肩而行,人數再多也使不上力,隻要小寧兒派數十人守在徑下的牆內,

弓矢齊發,多少人也下不去。這法子文種想必試過了,索性留著讓關內士卒有條退路,以解士

卒鬥誌,難得小寧兒不上他的當,仍守關中。”

楚月兒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我們便可以沿這條路下去入關了。”

伍封道:“也不會這麽容易,文種這麽做是為了緩關內士卒拚死之心,你以為他真地會放人

逃脫麽?我猜離小徑旁必有文種的埋伏,還記得我斬斷顏不疑一手的那片茂林麽?文種若設埋

伏,必在此林中。”

楚月兒皺眉道:“這麽說來,我們仍是進不去?”

伍封笑道:“山林茂密,要想隱密也埋伏不了多少人,大不可一兩千人,隻要我們覓到這支

埋伏人馬,一齊下手,將他們趕跑,大可以施施然入關。”

楚月兒道:“敵人一兩千人不算少了,可能要多費些功夫,就怕文種知道後再派援軍,趕在

我們入關之前來,那時我們千餘人如長蛇般塞在小徑上,豈非大大糟糕?”

伍封讚道:“月兒如今越來越知道用兵了。不過,越人雖擅步戰,但大多是都是水鄉湖邊的

人,習慣了平地作戰,在山中便弱了一半。我們的勇士卻是慣走山地的夷人,善於穿林,以一

對三大為輕鬆,我們還有魚兒手下這幾十個鐵衛,有她們在前衝殺,勝算更要大得多了。何況

那林中還有條隱密的山洞,萬一不勝,還可由山洞逃走。”

楚月兒笑道:“怪不得夫君特意讓小興兒將馬運走,原來不僅僅是為了隱藏行蹤,而是一心

一意要與越軍在林中步戰。”

伍封道:“隻是我們人手不足,要盡量的減少傷亡,況且越軍自滅吳以來,一路上所向披靡,

勢如破竹,士氣之盛非同小可,我們先得用些手段,消其士氣。趁天未明,我們再看看越軍虛

實。”

二人施展禦風之術,趁夜色在越營上空盤旋,仔細察看越軍駐防的情形。行軍布營,晚間

最要防敵軍偷襲,是以營火巡哨絕不可少,越軍大營中四周的營火自是極多,正好讓伍封和楚

月兒將營防看得十分明白。將鎮萊關南北的大營都看過後,此時天色漸明,伍封心知再在空中

耽擱一陣,說不定會被越軍眼尖的看見,連忙帶著楚月兒落身山林,回到士卒駐紮的林中。

伍封對楚月兒道:“越軍勢大,士氣又盛,我們不必急於進關,否則這千餘人進去,仍是死

守之局,是以我們得先做些功夫。本來該等晚間動手,但又怕過一會兒越軍攻城奪關,我們援

手時不免露了行藏,不援手又怕鎮萊關失守,須知這多耽誤一日,這鎮萊關便多一分凶險。文

種在關南營帳按‘飛蟹’之陣屯守,此陣是防守之形,關北卻是‘魚麗’之陣,是進攻之形,今日文

種攻關的話,必是以關北為主,關南為輔,鮑寧對陣形不太懂,隻怕分不太清。我們隻好趁此

刻先行動手,打亂文種的謀劃。”

他早看好了越軍虛實,心裏有數,帶著士卒下山,饒到鎮萊關南麵的越軍大營外三裏多處

的一片小林中,向士卒道:“敵軍所用的是‘飛蟹’之陣,除中間大營之外,前了有兩支突擊之隊

為蟹鉗,後有六支蟹足探開,用以應急。前麵一裏多外有一支越軍是蟹足之一,人數必不太多,

一陣間聽我號令,先打斷這隻蟹足,讓文種驚一驚,今日便不敢攻關。”

眾人隨他悄然前行,好在這鎮萊關四下裏都是山林,頗好藏身,行不遠處,隱隱能前方有

說話之聲。文種駐軍很有章法,斷不會將士卒駐紮在林邊,否則不僅利於敵軍偷襲,也宜被敵

軍用火攻之法,是以營帳離林地有近二百步之遙。

伍封仔細打量越營,隻見這座營內屯帳六七十座,並不算多,四周用木柵圍住,營門處立

了許多削尖的木拒馬,木柵後立著幾個巢車。由此可見文種用兵的仔細之處,這座營雖然隻是

大營後方的一小支後防士卒,不是攻關主力,關內對手就算要偷營也到了不此處來。雖是如此,

但這營內防守之嚴並不下於關前的大營。

伍封暗讚文種用兵的仔細,尋思距離稍遠了些,雖然連弩勉強能及,但殺傷力不大。略想

了想,讓士卒取出弓弩,在林中悄然四下展開,以利攻勢,自己取了十餘支火把來點著,一支

一支向營內扔過去。他神力無雙,扔這些火把自然是輕而易舉。隻見他每一揮手,一支火把便

在空中劃了道紅色的長弧,落到敵營之中。每一隻火把落下,過不了多久便有一處營帳著火,

手法極準。

等十餘隻火把扔完,敵營內已有數處騰起了火焰,營中士卒不免稍亂。伍封揮了揮手,率

士卒衝出了林,到離敵營百步處時,二百五十名士卒執長幹平平排列,蹲在幹後,二百多麵半

身高的長幹恍如一道長牆,幹與幹之間拄留下半尺空隙,其餘的士卒分為三隊,各執連弩,由

長幹縫隙往前放箭,一隊上前射完三箭之後,退到後麵扣弦上箭,如此三隊輪流,箭矢不絕,

雨一般向敵營射去。第一輪射時都是火矢,主射營帳。片刻間敵營四下火頭燃起,越來越大,

越軍自然是紛紛由帳中奔出避火。伍封等人自第二輪箭矢開始,已經不用火矢,而是專射士卒。

等眾人射完了三輪,敵營已經亂成一團。

其實這千餘人由林中衝出百餘步,營內敵軍自不可能毫無察覺,但伍封的十餘支火把扔出,

營內燃了些火頭,不免讓巡哨的越軍士卒分心,等眾勇士衝出林時,越軍也發覺這突來的敵人,

隻是突然之下,一時間無法全營應變,才被伍封等人的數輪箭矢所逼迫,四下裏躲閃藏身以避

箭矢。雖然也有越軍士卒放箭回射,但失了先機,來箭便不太多,何況這一道長幹如同一道矮

牆,縱有箭矢飛來,也盡數被擋住。

三輪箭矢射完,伍封和楚月兒率著鐵衛在前,放一聲喊,直向敵營衝過去。伍封和楚月兒

腳快如飛,自不必說,魚兒和那一班鐵衛最擅步戰,每日練步不墮,腳下也是極快。他們臉上

都戴著薄銅麵具,長長的掃刀背在背上,拔出腰間鐵刀,一手舉著長幹,一手揮動鐵刀,風一

般隨伍封和楚月兒二人卷到了敵營之前,這數十人臉上的麵具模樣猙獰,舉止又凶惡之極,連

親衛軍看著也有些心驚。

伍封衝在最前麵,長戟閃動,將營前的拒馬挑飛了五六個,露出一個缺口來,楚月兒早已

經閃到了營門之間,長矛如飛,將營門處的十餘越軍士卒刺倒。這時眾鐵衛也到了寨門前,長

幹在側,單手揮刀,隨伍封殺入了營寨。

身後那一千親衛軍也跟了上來,伍封等人在營內衝出了三四十步時,這一千勇士也衝入了

敵營。這戰陣之上,自然是下手無情,便見刀光如電,矛影如雲,片刻間的功夫,已經由營前

殺到了營後,越軍本就混亂,被這一陣衝殺,立時成一團,傷亡無數。

伍封和楚月兒卻沒怎麽顧著傷人,隻是用“借”字之訣,挑動營中未熄的火頭,四下飛射,

專燒敵帳、輜車、兵車。等眾人由營內再殺回營前時,營中已是一片火海。

此時便聽遠處馬蹄聲聲,由遠到進急促地響起,聲音遠來遠分明,伍封暗暗吃驚:“越軍果

然了得,這麽快就有援軍趕來!”他本想多衝殺幾回,此刻卻顧不上了,好在這一陣衝殺,敵軍

營帳十有六七著火,傷亡也有數百,亂成一團,可算戰果極彰。再戀戰時,免不了要與越國援

軍纏鬥,自己這千餘人數畢竟太少,受不起太多傷亡。立時下令撤軍,眾人齊喝一聲,退出營

寨,沒多時眾人便閃入了先前那片小林。

此時敵人營寨已經是人喊馬嘶,顯是援軍已經趕到了。敵人援軍來得這麽快,想必都是戰

車,伍封不敢稍停,帶著人穿林入山,在山林中穿插,便聽身後敵軍的馬蹄之聲一路急趕,但

到了山林之外卻停了下來,伍封聽著身後的人聲馬鳴,心中猜測敵軍的距離,放下心來,知道

敵軍就棄車步行,絕沒有己方穿林之快,果然沒多久,與身後的敵軍漸漸離得遠了,又奔行一

會兒,再也聽不到敵軍的聲音。伍封並不稍停,他心中早有定計,帶著士卒翻過兩座小山,轉

到了一處小小的矮林中,這才讓士卒用飯休息。

這一戰甚是順利,己方除了十餘人受了點輕傷,並無損失,一戰成功,眾士卒士氣大振,

滿臉都是喜氣。

圉公陽笑道:“越人稱雄一時,看來也不過如此,隻要有龍伯出馬,自然是所向披靡。”

伍封正色小聲道:“我們不能小覷了越人。今日我們隻是騷擾,並非殲敵,這一戰算是順利

之極,仍傷了十餘人,可見敵軍大亂之下,仍有些戰鬥力。我們這一戰連一頓飯之時都不到,

敵人的援軍趕來,單看越國的援軍所來之速,便知道文種這‘飛蟹’陣環環相扣,互相照應得十

分嚴密。這援軍不知道是何將率領,此人必是軍中宿將,率眾來援,並不入營防守,而是直接

追殺我們,以攻代防,顯是個用兵極老到的家夥。好在我們腳步極快,越軍差得遠了,否則難

免一場纏鬥。”

楚月兒點頭道:“這種偷營之舉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以前與敵人交手,像今日這般戰法,早

將敵人營寨奪了,今日卻隻是來回衝殺了一次,便被迫撤了出來。越國縱橫東南無敵,士卒的

戰力果然是一第一的,無它國可比,怪不得齊國連連落敗。”

圉公陽和庖丁刀也不住點頭,伍封道:“這片小林子樹少,又十分低矮,不能久停,明日還

得另找它處藏身。不過這林下不遠便是林營城,此城是離鎮萊關最近的城邑,說不定文種會在

城中駐軍,存放糧草輜重,你們二人辛苦些,先去打探打探,我們白天在林中休息,晚間再去

破敵。嗯,這銅麵具本是拿來嚇人,想不到麵具雖薄,打造卻堅實,居然有避箭之效。”

庖丁刀笑道:“既是如此,小人幹脆做一個麵罩,用鐵環穿在龍伯和小夫人的頭盔上,平日

揭開,戰時隻須一拉而下,便可罩住頭頸。”

伍封笑道:“這法子甚好。等我們到了鎮萊關,你再覓銅鐵去打造。”庖丁刀與圉公陽匆匆

去了。

伍封看視過受傷的士卒,見他們多是被流矢所傷,傷勢甚輕,並不影響再戰,嘉許安慰了

一陣,又去看鐵衛,見他們無一受傷,一個個鬥誌旺盛,毫無畏懼。尋思:“在夷人眼中,我再

厲害仍是個人,在扶桑人眼中我卻是大神,他們自以為跟著神打仗,有神力相護,自不會畏懼。

日後與越軍隻怕惡鬥連場,務要小心,免得他們一心一意跟著我效力,卻命喪他鄉。”

這些鐵衛形容與萊夷人也沒有太多差別,隻是言語不同,舉止也大異,對伍封尊敬的態度

也是格外與眾不同。眾親衛軍平時看著覺得有趣,今日見了他們殺敵的本事,長刀不是直砍就

是圓斫,威力驚人,都覺得他們的勇力遠勝於己,心中無不佩服。

伍封派了三支小隊輪流在周圍巡視,其餘的人都用飯後休息,午間時候,圉公陽和庖丁刀

回來,庖丁刀道:“林營城中果然有些越軍,人數在千人以上,防守甚嚴,小人混不進去。不過

看見越軍運糧的車,猜想越軍的輜重糧草多在城中。另外,今日越軍調動頻繁,也沒有攻鎮萊

關。”

伍封皺眉道:“隻有千餘人?”想了想,笑道:“我就是要讓文種不斷調動士卒,暫不攻關。”

楚月兒道:“夫君想攻林營城麽?”

伍封搖頭道:“文種擅於用兵,這林營城中存放輜重,怎麽會隻有千餘人?這是故意示之以

弱。雖然今日文種還未知道敵手是我們,但他必定不會輕敵,猜想我們會攻這林營城,如果是

我用兵,也會嚴守林營,是以這林營城一帶必有文種的埋伏。”

楚月兒道:“今晚我們攻何處?”

伍封道:“今晚我們還是攻林營城。”

楚月兒愕然道:“夫君不是說文種有埋伏麽?”

伍封笑道:“我就是要想法子引出他的埋伏,讓文種再吃點虧。今日我們兵分兩路,我帶鐵

衛去偷襲林營城,你在這兒設埋伏。”

伍封帶著眾人在樹林中間到林後一帶挖了許多陷坑,坑內都插了好些削尖的木簽,又在林

邊四周處三三兩兩鋪放了些塗了膏脂的枯枝,看起來似是林中自然由樹上斷落的,實則鋪呈大

有講究,林前卻並沒有挖坑。伍封想了想,又在林後挖了些陷坑,照樣插上尖刺。

晚間時,伍封讓楚月兒帶著圉公陽、庖丁刀和親衛勇士在樹林附近埋伏好,用長幹為牆,

備足箭矢,過了一會兒,伍封也帶著魚兒、石芸、石朗等鐵衛動身,往林營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