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途中漸見荒涼,農田固然未見,連樹木也少,隻見漫山遍野的都是開始發黃
的淺草以及隨風滾滾的黃沙。
這日晚間覓了個有水的地方按五行陣法紮營,暫歇用飯,夢王姬自看帛書,妙公
主等人見她十分恬靜,將她硬扯起來,由木盒中覓些海貝來把玩。此時錢幣雖然盛行,
但海貝仍是通用的幣類,夢王姬雖然常見,但這些海貝是伍封和楚月兒在海底玩時撿
來的,格外的美麗,令夢王姬大生興趣。
楚月兒忽地起身,出帳四下觀望,神色十分凝重。
伍封跟了出來,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問道:“月兒,怎麽……?”楚月兒緩緩道:
“月兒忽然覺得有些心悸,隻怕是……”,話未說完,莊戰神情緊張地飛跑來道:“龍
伯,夫人,營前死了七八個勇士!”
眾人吃了一驚,伍封等人連忙隨他去看,隻見營寨前麵道上有七八個倭人勇士倒
臥,伍封細看了一陣,見他們盡數死了,身子縮小了幾乎一半,頸上隻有兩個小小發
齒印。
伍封蹲下身檢視了片刻,站起來麵色沉重,道:“支離益來了!”
眾女見這些人死狀可怖,無不心驚,妙公主驚道:“他們……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伍封道:“代地素有吸血惡魔的傳說,其實這惡魔便是支離益。這幾位勇士身上
隻有一處齒印傷口,是被支離益將全身的精血氣力吸了去。”他看了看周圍的勇士,
見他們臉上盡露悲傷和憤怒之色。這些勇士自從跟隨伍封以來,轉戰各地,從未有敗,
今日卻無聲無息死了七八人,不免憤怒之極,恨不得覓出這支離益、將他斬成肉醬。
伍封飛身上馬,提著鐵戟道:“你們小心,我四下去瞧瞧!”
楚月兒忙道:“月兒陪你去。小戰、小興兒,你們守護王姬和公主!”她也上了青
龍,執著筆管矛,與伍封並騎而行。
趁著天色未黑,二人策馬在營寨四周疾馳一圈,隻見四周黃沙莽莽,淺草蒼蒼,
並未見到其他人影。
伍封二人騎馬回來,楚月兒心驚道:“這屠龍子好生奇怪,殺了數人便不知所蹤,
詭異之極。”
伍封道:“我猜他必在附近窺探,這人身手高明,我們的勇士身手不弱,這人竟
能無聲無息入營連殺數人,非同小可。”讓人將這八名勇士安葬,沉吟良久,道:“我
們低估了支離益的本事,這人比我們想像中還要厲害。眼下被他追上了,我們便得好
好與他周旋。”
楚月兒道:“周圍的草地甚淺,要藏身也不容易,我們卻見不到他,莫非這人能
夠隱身不成?”
夢王姬忽然臉色微變,道:“是否這人已經潛入了營中?”
伍封道:“不錯,這事須得小心。”將莊戰等人叫上來,道:“支離益既然已經來
了,我們也不用急著趕路。小鹿兒,你叮囑勇士,輪流當值,多設營火,見了支離益
不要硬拚,用連弩來對付他。好在水源便流經營內,無須外出取水。”尋思小鹿的刀
法甚好,但比支離益還差得遠,又讓莊戰當小鹿的副手,二人同駐一帳。雖然莊戰的
劍術比小鹿要高明些,但他不知兵法,比不得小鹿久在軍中的經驗。
伍封又道:“小興兒,你與老商、小刀、小陽帶著鐵勇和遁者守護大帳。這大帳
是一營之首腦,如有閃失,必會亂了營寨的五行章法。”又叮囑妙公主和四燕女道:
“王姬不會武技,你們要小心護著她。”
安排之後,伍封與楚月兒出了大帳,小心往營中各處搜尋。他們不敢輕忽,都是
一手執劍,一手拿著火把,前往每帳細看,連輜重馬棚都不放過。細細看了一遍,未
見異常。
伍封奇道:“支離益莫非不在營中?”楚月兒道:“這人定是……”,才說幾個字,
便聽營門前有人驚呼呐喊,伍封與楚月兒都變了臉色,急跑過去,隻見營門處又死了
五人,模樣與先前死的人相似。
莊戰道:“龍伯,先前這幾人正想在門外添火,也就是出營十餘步,便被人殺了。”
伍封問道:“可曾見到支離益的模樣?”
小鹿與莊戰都搖了搖頭,問周圍的勇士,居然無一人見到過行凶者。
原來這五人剛出營門,營內一堆篝火忽然爆響,眾人不免回頭看看,也就是一扭
頭間,這五人便被殺倒地。旁邊的勇士臉上隱隱露出恐懼之色,伍封暗暗心驚,這些
勇士都是身經百戰之士,平時從未有過驚懼,此刻竟然因支離益詭異之計的殺人之法
而感到害怕。
伍封不禁歎道:“怪不得支離益開創董門,這種神出鬼沒的刺殺之技,委實是駭
人聽聞。”
莊戰道:“既然五人在營外被殺,為何營內的火會爆響?總不至於支離益能分身
為二吧?”
楚月兒歎道:“這事也不難。”
她撿了一小段枯枝,向營外的火堆中彈過去,便聽“嗤”的一聲,枯枝飛射入火,
濺起小小的一朵火花來。眾人見她這麽一彈,枯枝如同箭矢飛射,勁力驚人,心忖這
段枯枝若是撞在人身上,必定是深入骨骸之中,暗生敬意。
伍封見周圍勇士臉上的懼意大減,暗讚楚月兒的細心。正要說話,又聽中軍大帳
處發出女子驚呼之聲,伍封嚇了一跳,連忙與楚月兒往大帳前跑去。
隻見帳外不遠處又死了三人,除了一個侍女外,還有一名鐵勇和一個遁者。這鐵
勇和遁者的身手遠勝過其餘勇士,居然也是被一招殺了。巫金等五名遁者首領正蹲在
屍首旁邊垂淚,庖丁刀顫聲道:“這支離益簡直是魔是鬼,絕不是人!”
伍封額上見汗,凝視屍首良久,回頭見四燕女臉上也顯出懼意來,不禁怒發如狂,
大聲叱道:“支離益,你這鬼鬼祟祟的小人,給我滾出來一決高下!”他一時蹲在屍首
旁看一陣,一時起身在帳前來回走著,手中長劍揮舞,踏得黃沙亂飛,口中不住喝叱。
眾女見他大見失常,無不擔心,楚月兒上前握住伍封的手道:“夫君!”
夢王姬上前小聲道:“夫君,你若亂了章法,還如何對付支離益!”
伍封怒道:“我非覓他出來不可!”氣哼哼牽著楚月兒入帳去。
夢王姬暗暗歎氣,讓巫金等人去安葬三人,與眾女追入帳去,卻見伍封鎮定如恒,
正與楚月兒小聲密議。
夢王姬愕然道:“夫君,你這是……”,伍封向她們眨了眨眼睛,故意大聲喝道:
“我要將這家夥碎屍萬段!”用手指輕按嘴唇,示意眾女不要說話。
眾女這才會意,知道伍封是故作失態,實則心中已有定計。
此刻已是三更之時,眾女在帳中胡亂倒臥,伍封氣哼哼出了帳,按劍坐在大帳外
的營火旁,他不時地揮動手中的長劍,旁人看在眼中,都覺得他心煩意亂,怒氣難扼。
眼下快到天亮時,忽聽一人大聲道:“在這……”,一個“裏”字還未說出來,二
人由黃沙中冒出,其中一人摔落地上已經死了,軟綿綿地縮成一團,正是伍封營中一
名善土遁者。
另一人正站在離營火三丈外的黑影處,這人身材極高,幾乎與伍封相似,身穿黑
色大袍,一頭長發披落腦後,在風中不住的漾動,這人往那裏一站,便如一口劍、一
條長矛,冷森森的殺氣似乎使這大帳四周變得十分寒冷。一見此人,伍封心中不自禁
地生出一縷懼意,覺得眼前這人有一種雄霸天下、所見披靡的氣勢。天下間除了屠龍
子支離益外,絕對再沒有人有如此駭人的殺氣!
伍封叱道:“支離益,你果然是藏在土裏!”
支離益往前才走一步,鮑興不知從何處閃將出來,手揮大斧向支離益當頭劈下,
道:“好你個……”,支離益大袖一揮,便聽“叮”的一聲,鮑興“哇呀”一聲怪叫,
跌出了三丈之外,正好落在伍封身邊,一時爬不起來。
伍封本想撲上前去,又耽心鮑興,忙低頭看他,隻見這小子口中哼哼嘰嘰地,大
斧撇在一邊,兀自爬不起來。也就這麽一耽擱,支離益似乎腳下未動,巨大的身影卻
移前了兩丈。
這時巫金、巫土、巫木、巫水、巫火五個各執其怪異的兵器向支離益圍上去,隻
聽金屬相擊三下,五人也如鮑興般跌了出去。伍封心大驚,這五人的遁者之首,身手
雖不及鮑興,但五人加在一起,至少敵得上兩個鮑興,不料眨眼間便敗,心忖:“他
們五人有五樣兵器,就算一招擊退一人,我也得用五招,怎麽隻聽見三聲碰擊?”
此刻支離益又移上了兩丈,剛好在大帳門口,忽聽帳中嬌叱,四燕女倏地閃出來,
四口鐵刀織成一片刀網,向支離益絞落。支離益見刀法甚奇,如同陣法,不禁“咦”
了一聲,身形閃動,四聲脆響之後,四女如同四片落葉向四周飛落,夏陽飄落的方向
正好對著伍封,伍封正搶身上來,見夏陽撞過來,忙伸手接住,見她麵色蒼白,眼神
中大見驚恐。
支離益一閃身間,已在伍封身前一丈多處,隻見他大袖揚起,火光映動下,他袖
中一件細細的物什閃著粼粼的寒光。
伍封便覺支離益手中那物什就像已經斬落一般,仿佛就在頭頂之上,寒意激得眉
毛豎起,可此刻支離益還在伍封身前一丈多外,居然已經有如此威勢,若真的在身邊,
還不知道會有如何感覺!
伍封心中大驚:“劍氣!”須知武技之道講究用力,劍術的絕頂高手常能將力透劍
外,數寸謂之劍芒,數尺便是劍氣。不過能用劍芒劍氣者甚少,想不到支離益的劍氣
能及丈外,也就是說,他的劍能傷及丈外之人!
雖然一連受到三次攔截,支離益的腳步卻未有絲毫阻礙,徑直飄上來。忽見劍光
閃動,一條白影從天而落,長劍已經向支離益頭頂刺下來。
支離益喝了聲:“好!”劍刃碰響,不消說,這由天而落的自然是楚月兒。
伍封忙將夏陽輕輕放下,也就是這麽一俯身之間,便聽兵器碰響了十餘次,等伍
封起身時,便見楚月兒已經被支離益逼得嫋然飄落在數丈之外。
伍封心中大駭,心忖楚月兒的力氣及得上自己三成,劍術至少及得上自己一半,
以她的快劍竟然隻交手了十餘劍,也就是五六招便敗,這支離益的劍術之高當真是難
以想像!
伍封搶身上前,正好支離益也飄身上來,伍封不等支離益動手,早已經一劍劈下
去。
支離益讚道:“好!”一物由他大袖中什出來,在伍封的“天照”寶劍上敲了一下。
伍封心中一悸,隻覺手臂震動,虎口生燙,劍勢立時被阻住。他天生神力,自從
習吐納之術後,氣力與日俱增,尤其是到了“龍蟄”神境後,氣力之巨連自己也不敢
相信。可這支離益的氣力竟似比他還要大,怪不得以鮑興的蠻力也被支離益一招震飛
在三丈之外。
伍封大喝一聲,跨上一步,再摧劍勢,長劍斜落。
支離益見伍封劍勢被他所阻,居然不必再凝力換招,就這麽再摧力之下,竟將先
前的劍勢又續了下來,兩招變成一招。不禁讚道:“好劍術!”也側開身子,他這一側
身,也未見他動步,卻飄開了數尺,避開了伍封的劍招。
支離益閃身之時,手中那兵器向伍封頸是刺來,如同一件活物般遊動,速度奇快,
與他閃身的動作熔在一起,這兵器又像在空中劃過一般。
伍封此刻終於看清了支離益手中的這件兵器,心中突地驚跳了一下。
原來支離益這兵器粗看外形如劍,但劍身甚細,長約六尺,彎彎曲曲的似有細麟,
劍頭是一個張開的蛇頭,露出兩根藍森森的長牙,怪不得被殺的人頸上有兩個齒印。
這劍細看又不像劍,仿佛是條活蛇,天下間哪有用活蛇當兵器的,活蛇又怎能當兵器?
但若不是活蛇,又如何能吸人精血呢?一看這劍尖的長牙,便知道自己身上的“龍鱗
軟甲”無法禦之。
伍封見蛇頭向頸上遊來,心中暗驚,此刻他的長劍劈了個空。他自從練成“無心
之訣”,手動之快遠勝心念,根本不必去想用何招,身體已有反應,此刻擰過身子,
借腰力將劍勢橫轉,向支離益攔腰斬去。可支離益的劍速決不比他慢,又是先發,是
以伍封這劍雖然離支離益隻有兩尺,卻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眼見劍頭已盡,伍封的左手早已經抬起來,五指彈打,將劍頭彈開,他見劍身無
刃,順手向劍身上抓去。可一抓之下,便覺得滑膩膩甚不就手,雖將支離益的劍勢止
住,卻沒能抓緊這劍。
此刻他總算弄清楚了兩件事:一是支離益手中的這口劍的確是金屬打造,絕非活
蛇,但這金屬甚怪,既非青銅,也決不是精鐵,似是數種金屬混鑄,堅韌之極,是以
他五指急彈,卻不能如常般將劍擊碎;二是此劍雖然是金屬所製,卻好像有活蛇的習
性,因為他的手觸到劍身時,這劍竟會自行的扭曲躲避。
支離益“咦”了一聲,手腕輕翻,劍頭立時彎了下去,如同長蛇般向伍封的劍身
啄了一下,將伍封的劍撞開了尺許。
這一招甚奇,伍封不禁驚道:“怪哉!”
不料支離益手中的劍卻順勢沿“天照”寶劍附了上來,如同長蛇纏樹一般,劍頭
向劍格後伍封的手上刺來。
伍封猛抽劍時,卻被支離益劍上勁力纏住,隻抽回了一尺多,又被支離益的劍頭
遊上來。
伍封要想保住這手,唯有棄劍一法,可在支離益麵前,棄劍豈非是主動送命?左
掌向支離益肩頭扣下來。
支離益側了側身,躲過伍封的五指,蛇劍仍然纏在“天照”寶劍上。眼見蛇般的
劍頭離虎口不到二寸,伍封情急之下,猛地鬆脫了劍柄,手心手背急轉,撥動劍柄,
長劍順著支離益蛇劍攀附的方向急轉了數圈,不僅避開了蛇頭,長劍還掙脫了蛇劍的
纏繞。
以支離益的劍術見識,也未見過這麽怪異的用劍之法,忍不住又讚道:“好劍術!”
伍封再握劍柄之時,並沒有將劍抽回來,反而勁力內貫,向支離益脅下刺過去。
支離益蛇劍蕩了蕩,向伍封的劍身上橫擊。他這劍如同軟鞭,軟中帶硬,再加的他奇
異的運劍之法,劍身相碰,劍頭打彎,立時向“天照”劍上纏下來。
伍封早就覺得支離益劍上的勁力古怪,不僅力巨,而且帶著奇異的纏饒之力道,
自己的劍勢陷進去,就像人踏進了其深及膝的泥濘地中一樣,纏纏繞繞、拖泥帶水,
總是不能盡力,而且速度也慢了許多。這還隻是被蛇劍一纏的效果,若是想先前般被
攀附住,力道便會被化了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而支離益卻不會因此減了攻勢,因
為他的劍曲直如意,纏繞之際,劍頭仍能向自己猛刺。
伍封知道自己終於遇到了平生最難應付的劍手,支離益劍上的力道雖然詭異,但
卻有著堂堂正正的劍勢,令人產生難以抵禦之心。頭念一動,飛身而起,淩空行劍,
將“刑天劍法”施展開來,盡用進手的招式。支離益長笑一聲,也飛身而起,蛇劍相
擊,便聽叮叮當當劍擊之聲,伍封全力施展“無心之訣”,以求劍快,身形在空中變
化多端,每見支離益的劍頭繞上來,便抽劍變招。
伍封本想以絕妙的淩空之法取勝,可這支離益的“屠龍劍術”也能淩空使劍。伍
封當日在衛國初見顏不疑飛來飛去的“屠龍劍術”時,便覺不敵,其後自己能借天力,
一躍之間使出三十多招“刑天劍法”,顏不疑一躍之間使出十餘招的“屠龍劍術”便
不見威力、反見其弊了。如今伍封與楚月兒都練成了合於天力的禦風之術,可以任意
淩空禦風,劍上的勁力不比站在地上使劍弱,心忖支離益的“屠龍劍術”肯定比顏不
疑高,但無非也是靠一跳一躍來凝聚力道。
誰知道這支離益不知道練過何術,在空中飄行雖不如伍封如意,速度卻比伍封快,
而且劍上的勁力竟然絲毫不減,反而還更為快捷。交手十餘招後,伍封被支離益的勁
力受逼,眼見抵擋不住,被迫飛退,支離益身法更快,飄身追上。
伍封暗暗歎息,心知自己比起支離益的劍術來相差甚遠,今日必然難保。眼見支
離益一劍刺來,伍封不及其身法快,隻好用劍相格,好在他的劍術是融以“六禦劍”
的,防禦極謹,“叮”的一聲,長劍將支離益的劍格住,可一格之下,長劍已經被纏
住,拔脫不開。
正危機間,忽然白影閃動,楚月兒由支離益頭頂劃過,長劍刺下。
這一劍來得甚快,支離益身法不如楚月兒和伍封靈動,閃開已是不及,隻好抽回
蛇劍,劍身向上彈去,將楚月兒的“映月”寶劍彈開。按理說,這一劍相彈,楚月兒
當被後震才是,可支離益的力道委實怪異,楚月兒反覺得一股大力將她下拉,嫋然而
落。
支離益適才將伍封逼得手忙腳亂,長劍受製,眼見便要得手,卻被這丫頭阻住,
氣惱之下,哼了一聲,手起一掌向楚月兒拍去,掌上勁力彌漫,一掌上擊,如同一麵
圓盾般向上直推。
伍封和楚月兒都吃了一驚,想不到支離益的空手格擊之法如此厲害!伍封最擅空
手之技,一眼便看出來,雖然由支離益這一掌不如自己的高明,卻不會次於楚月兒。
何況他掌上勁力不小,絕對要勝過楚月兒手上的力道。
伍封急展身形,向支離益逼擊。
楚月兒被支離益的勁力牽引下拉,她的禦風之技合於天力,略沉了沉又再上飄。
雖然她掙脫了支離益的怪異力道,但畢竟是慢了些,眼見支離益的手掌由小而大將要
拍至身上,隻好伸出二指向支離益掌心上點下去,這掌心之上有個要穴名叫“勞宮”,
楚月兒深悉醫術,知道這“勞宮”穴傷了,手掌便大受損傷,日後掌力便難以聚合。
楚月兒心忖既然脫不開身,拚著就算被支離益一掌擊得筋骨盡碎,憑自己的二指之力
也必定傷了支離益的手掌。
支離益便覺手心上受到一縷淩厲的下刺之力,心中暗驚,想不到這小丫頭手指上
的勁力駭人,就算自己一掌將她打死,但手掌受傷也必然不輕。急忙中收回了手掌,
趁楚月兒身形將展未及展時,蛇劍向她刺過去。他的劍勢奇快,楚月兒隻好以劍相格,
將蛇形劍頭擊開,那蛇劍蕩了蕩,在楚月兒胸前一點而過,雖然他劍上的勁力九成被
楚月兒劍勢卸開,楚月兒仍覺胸口生疼,被彈了開去。
此刻伍封已經到了支離益的身前,大喝一聲,雙手握劍,一劍向支離益攔腰斬去。
這雙手劍術,是他的劍術中最厲害的,平日難遇高手逼他使用雙手劍術。先前見楚月
兒形勢危急,驚駭之下,便用了雙手劍術,且這一劍用盡了全身勁力。他們身在空中,
“天照”寶劍映著地下火光,如同一道閃電般橫射激蕩,勁力奇大,卷起了一陣疾風。
連地下附近的幾堆營火也不禁火頭上湧,猛地裏暴長三尺之高。
支離益見伍封這一劍勁力奇大,也吃了一驚,回劍急擋,這一次被伍封勁力所逼,
劍頭不及纏繞上去,便被震得後退飛開。
伍封得此之便,追上楚月兒下落的身形,伸手攬住,急落地上。
支離益這人實在了得,略退了退便急飛而下,仗劍向伍封頭頂刺下。
正在此時,支離益便見眼前一花,數十樣細小物什劈麵飛來,在火光下映出五彩
斑斕的光來。雖然來物不算十分淩厲,但其色彩令支離益吃了一驚,不知是何物。以
他的身手,自然可以輕鬆將來物盡數擊飛,可這色彩令他疑慮,不敢硬擋,隻是退飛
了兩丈,揮大袖將這數十樣物件拂得四下飛濺。
他不消落地,旋又飛身回來,可見其身法之奇,似乎與伍封和楚月兒的禦風之技
有異曲同功之妙。
這就是這麽一耽擱,便聽妙公主嬌叱一聲,“簌簌簌”三聲輕響,三隻箭矢向支
離益射去。支離益吃了一驚,揮劍相隔。
又聽夢王姬道:“放箭!”立時間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無數支箭矢向支離益射
過去,這自然是眾勇士的連弩所發。相距如此之近的連弩相射,威力非同小可。
支離益心知厲害,長笑一聲,展身形向營外飛去,他如同一支漆黑的大鳥,大袖
展動如翼,蛇劍格擋著箭矢,片刻間已經消失在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