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湖邊有個人

獸獸一邊往前蹦蹦跳跳,一邊回頭衝我吱吱叫,還擠眉弄眼的。我身上疼得很,怎麽飛也飛不快,撿了幾塊石頭丟它,它吱吱亂叫著跑起了路線。

小樣,不信我打不著你!我像龜爬似地從樹林裏出來,瞄準遠處獸獸一跳一跳的小身影,雙手齊揚,一連串石子飛了出去。

遠處的獸獸忽然停了下來,它停下來的地方是湖邊那塊大石頭。我一直專注於瞄準它,看見它停下來才注意到,它剛才說的“湖邊有個人”,那人就坐在那塊大石頭上。

獸獸一下子跳上那人肩頭,那人抬頭摸摸獸獸的小腦袋,站起身,回過頭來。

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那個人和他腳下的大石頭遠遠看過去隻是個黑色的剪影,被風揚起的衣襟和額頭鬢邊的碎發……那不是夏箜篌麽,我傷勢複發出現幻覺了咩?他怎麽會半夜三更坐在這的?

我看得出神,飛到大石頭邊差點撞上,夏箜篌一彎身把我提了上去,我怔怔地看著他,見他忽地眉頭一皺,問我:“受傷了?”

一看見他我就心虛於自己在雲台山的出走,左顧右盼著問他:“你怎麽在這?”

他一邊給我號脈一邊望著我說:“等你啊。”

“唔?你怎麽知道我要來這裏?”我抬頭看他,好像瘦了哦,是因為我走掉了嗎?

“我不知道你要來這裏,但是我也不知道該去哪找你……”他握著我的手腕,一直垂眼看著。1——6——K像是在審視我的掌紋,聲音有些暗啞,低低地問:“這些天你去哪了?怎麽傷得這麽重?”

飛了一大段路,站著說話很累,我在大石頭上坐下喘氣。夏箜篌忽然彎腰把我橫抱了起來,一縱身跳下石頭往下山地方向走。

我本來覺得有些冷,被他抱著暖和了不少,不過有些不好意思,縮了縮脖子問他:“要去

他低頭看看我:“找個遮風擋雨,沒人打攪的地方,我有話問你呢。”

問什麽問!有什麽好問的!看到我都沒有露出“又驚又喜”、“喜出望外”、“喜上眉梢”之類的表情,還一副我欠了他十吊錢的樣子。

猛地想起在青江城知道地那件堵心事。想起一直等他等到死的妙兒來。心裏一痛,頓時氣血翻湧,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抱著我的手一緊,急切地問:“怎麽了?”

我閉上眼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風從耳邊掠過,他的速度可真快……

沒多大一會兒,他抱著我到了那座山中小屋門前,我和他初次相遇時,曾經在這裏避過雨。手機站我心裏忽然起疑,坐在那張大炕上問他:“你來這裏幾天了?有沒有去過山下的沐家呀?”

他正忙著運真氣給我平複內傷。聽見我問,看我一眼說:“去過,怎麽了?”

我心裏被妙兒那件事憋得難受了很久,身上的傷好得又慢。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他就覺得自己可憐巴巴怪委屈的,聽見他語氣居然有些冷淡,忍不住踢他一腳。眼角有些濕濕的,竟然沒出息地流淚了,趕緊別過頭去免得被他看見。

他坐到我身邊,一伸手抱住了我,柔聲問:“誰打傷你地?”

我悶悶地說:“西門將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沉聲問:“你去妖皇城了?他為什麽打你?”

我揉揉鼻子。順便偷偷擦掉眼角的眼淚:“我當時隱身了,他不知道是我啊……”

“說詳細點。”他聲音低沉,帶著點命令的味道。

我白他一眼,他固執地盯著我,我隻好把在妖皇城發生的事講給他聽。

他靜靜聽完忽然問:“這些天一直跟那個葉問天在一起麽?”

“嗯……”偷瞄他一眼,不是在吃醋吧?不像他的風格啊。

他把我懷裏那瓶藥拿出來看了看。輕笑一聲:“老頭子倒也舍得……你今晚吃藥了麽?”

睡過頭了。忘了吃藥……他看看我的表情,倒出兩粒藥塞進我嘴裏。這藥的味道很惡劣。每次吃它我都很鬱悶,他伸手揉揉我皺起來的眉毛,眼底滿是疼惜。我問他:“你在這裏呆了多久了?”

“七八天……你很冷麽?”他把我抱緊了些:“以後不要一個人偷偷走了……這是什麽?”

他抱得緊,手指觸到我腰間小包裏那一堆瓶瓶罐罐,有幾罐沒有打碎的指甲桃花泥,還有那瓶臥龍香。我掏出來給他看,他倒識貨得很,第一眼就看見了那瓶臥龍香。

我趕緊按住他地手:“這個臥龍香你不能看!”

“嗯?”

“呃……看看是可以的,不過不能聞!”

“為什麽?”

“這是我給西門涼兒的新婚賀禮,還沒開過封哩……”我騙他。

他眉梢微挑,笑道:“沒開封?怎麽瓶口還沾著香料的痕跡呢?”目光在我臉上轉了轉,笑著問:“這香是幹什麽用地?我怎麽覺得你沒安好心?哈哈!”

我看看他,想告訴他,卻覺得有些難為情。跟葉問天在一起時我的臉皮還是挺厚的,一到了夏箜篌麵前忽然靦腆起來。

他湊近我笑嘻嘻地問:“你臉紅什麽?這東西難道跟枯木香差不多麽?那我為什麽不能聞?”

“什麽枯木香!”哪壺不開提哪壺,還笑得不懷好意的,我憤憤不平地說:“跟枯木香相反的!是要讓妖族太子不舉的!”

他本來笑得正歡,一下子表情凝固了,眨了眨眼:“不舉?”

他慢慢地把那瓶臥龍香放下了,我忙安慰他:“隔著瓶子沒事的。”

“咳……”他望著我,慢吞吞地說:“難怪你說我不能聞。”

“什麽?”我怔了怔,猛地明白過來他是什麽意思,瞬間臉上像火燒,一腳把他踢開。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勢,忍不住一陣呲牙咧嘴。

他伸長了胳膊一撈,把我撈進懷裏抱著,忍著笑說:“西門涼兒好歹也是你姐姐,你就忍心害得妖族太子……咳,嗯?”

我撇撇嘴:“沒害著哇,西門涼兒離家出走了。”

“哦?”他仿佛很感興趣似的,笑著問:“那妖皇城裏不是要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