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一驚,又聽見隔壁葉問天開門出來,外麵那人輕聲說:“小人受主人之命,送二位出府。”
葉問天問:“你的主人是誰?”
那人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麽,我沒有聽清楚,挪到門邊去拉開門往院子裏看了看,院中停著一輛輕便馬車,一個年輕男人站在車門旁,頭上還戴了一頂寬邊的大帽子,擋住了上半截臉。
葉問天走到我身邊來輕聲說:“他說是將軍派他來的。”
我吃了一驚,看著那人,那人衝我點點頭,把身後的車門打開道:“請二位上車吧,府外的暗哨已經清理幹淨了,小人即刻送二位出城。”
他說著把帽子往上扶了扶,抬頭衝我一笑,他笑得滿臉自信,仿佛老熟人一般,我呆呆看了他半天,確定我並不認識他。
他有些尷尬起來,揉了揉鼻子說:“小菜,你不記得我了?我是老萬的兒子萬寶龍啊……”
啊……我記得,我記得老萬的狗牙!他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我是認得他的,隻不過當年的他瘦瘦小小,其貌不揚,我看小洛的漂亮臉蛋看得多了,對麵前這人的麵孔很難留下什麽印象。
我笑起來:“你比小時候俊多啦!嘿嘿……”
這一笑全身就疼得要命,趕緊往車裏爬。看到萬寶龍我就徹底放心了,這家夥從很幾歲起就特別伶俐,西門將軍很喜歡他。他就像個小尾巴一樣經常被西門將軍帶在身邊,也正因為如此,我見到他的次數很少。他比我小一二歲的樣子,我離開西門府那年他已經算得上是西門將軍地心腹了。狗牙老萬經常在酒後感歎,他自己這一輩子窩窩囊囊。到哪都不招人待見,卻生了個聰明能幹的好兒子。
葉問天把我的包袱提了出來,坐到我旁邊,萬寶龍幫我們放下簾子關好車門,輕聲笑道:“小菜身子不舒服,就睡一覺吧,我趕車很穩的!”
我哪裏睡得著,雖說對他很放心。可是西門將軍特意掃清路障,還派了心腹之人駕車送我們出城,這待遇實在太隆重了點。
莫非他已經知道葉問天的身份了?我瞄一眼葉問天,他像是猜到我在想什麽,搖了搖頭說:“絕無可能。”
我隔著簾子問萬寶龍:“將軍讓你來送我們出城,還說了什麽沒有?”
萬寶龍笑答:“將軍沒說什麽,隻交待我小心行事。”
我撩起車窗往外看,夜已經深了,長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魏相派出來地那些分散在各個口路的人果然一個都看不見了。不知道西門將軍用了什麽法子。馬車行到城門附近,城門無聲地打開,又隨著我們出城在後麵靜靜合攏——一切都是安排妥當的。
出城後換了一輛車,換了趕車的人。我發現周圍似乎有些黑影不停晃動,萬寶龍笑著說:“不用擔心,那些是將軍派來一路保護你們的,直到把你們送到目的地,才會返回。”
我有些疑惑:“目的地是
萬寶龍笑道:“你們二位想去哪裏便去哪裏。”
現在有兩撥人馬在保護我們,除了西門將軍派來的人,還有葉問天那些手下,盡管我們走得突然。他們也一定有法子得到消息立即趕上來地。心情鬆懈下來,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曉行夜宿,走了幾天,離靈獸山漸漸近了,我身上的傷也好了大半。在山腳附近一個小鎮上遣回了馬車和那些個護衛,我要回靈獸山看看師父有沒有回去過。還想問問他月靈珠的招魂術。
葉問天一直把我送到山裏。還剩下一段路時,他很自覺地停下了。他離開京城的日子已經不短。必須回京一趟,我們兩個在山中別過。
我獨自走完剩下的一段山路,穿過師父設下的界結,回到曾經生活了四年的那片樹林裏。因為有界結的緣故,外麵已經十分寒冷,這片樹林依然溫暖如春。樹屋和樹洞還是原來的樣子,師父沒有回來過。我到樹屋裏去坐著,觸手之處都落了些灰塵,我看著獸獸,獸獸也瞪著小圓眼睛回望著我。漸漸地有些恍惚起來,躺在樹屋裏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被獸獸咬醒了,外麵天已經黑了。獸獸指責我肚子咕咕叫,吵得它沒法睡覺,而且它也很餓,讓我去給它弄吃的。
我在它頭上敲了一記,這小東西越來越大爺了,簡直拿我當老媽子使喚。不過肚子餓地滋味實在不好受,我從樹上滑下來,站在林子裏思考了一會,決定去弄幾條魚回來燒著吃。
要捉魚離這最近的就是遇到夏箜篌的那個湖,禽獸活著時我和他經常去那捉魚,就地烤著吃。一想起那湖裏的魚,我地口水就要順著嘴角往外淌,把腰帶用力緊了緊,肚子叫得不那麽凶了,我慢慢朝那個湖飛過去。
獸獸倒也體諒我重傷未愈,沒有賴在我肩上,我飛得慢,它跳得快,沒一會就把我甩在後麵。
結界外的山林裏溫度很低,有些背陰的地方還有未化的殘雪,凍得我鼻尖冰涼,直要打噴嚏。正醞釀了老大一個噴嚏要打出來,跑在前麵的獸獸忽然吱吱叫著躥了回來,我皺眉瞪它:“吱吱亂叫什麽,誰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它的聲音終於在我腦中響起:“湖邊有個人,湖邊有個人!”
看它激動不已的樣子,我差點以為是禽獸死而複生,在湖邊捉魚呢。忽然又想到這種可能性基本為零,結界裏根本就沒有人去過的跡象。
我抓著獸獸猛搖幾下,沒好氣地問它:“湖邊有什麽人?把話說清楚?”
不會是有妖族殺手吧?
獸獸從我手裏掙紮出去,順便咬了我一口,竟不再理會我,又一次往湖邊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