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昊天頓時愣住了,他猜不出在教授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正如特雷佛上校預計的那樣,捷豹駛入愛丁堡市區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整個城市還沉浸在睡夢中,夏昊天把自己的手表調回到倫敦時間,昨天早上他剛把手表調成北京時間,沒想到這才一天時間就又調回來了。
在夏昊天的指引下,慕佳懿駕車來到位於愛丁堡大學西北角的一個區域,在距離巴利特教授的別墅還有一段距離時,夏昊天卻讓她把車在路邊停下。
慕佳懿通過車窗玻璃向四周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有建築物,好奇地問:“教授家在什麽地方?”
夏昊天指著道路右側的樹林說:“在樹林那邊,我猜想教授的房子有可能已經被封閉起來了,所以咱們從這邊悄悄過去查看一下。”
武凡睦在後排輕聲說:“如果巴利特教授是在家被害的,在未查明案情前,警察肯定會把他家封閉起來的。”
“在未弄清天墓之謎的真相前,我不想讓人知道教授的書房有密室,所以咱們最好是偷偷進入教授的家裏。”
慕佳懿理解夏昊天的心思,從在香港遇到的襲擊來看,小心行事是對的,那些家夥真的是神通廣大,倆人回到家裏才幾個小時就被人監視了,直到現在慕佳懿都想不出那些人是如何知道他們的行蹤的。
三個人徒步穿過一片樹林,在靠近教授家的花園旁停下腳步,躲在一道厚厚的綠籬後麵查看別墅那邊的情況。花園裏的幾盞草坪燈散發出柔和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別墅前拉起了一道警戒線,房門緊閉,有兩名警察在門前警戒。
慕佳懿壓低聲音說:“看來不與警方打招呼是進不去了。”
“跟我來,我有辦法進去。”
夏昊天對這裏的一切十分熟悉,他帶著倆人從樹林裏繞到別墅的後麵,然後從樹林裏出來,走到小樓後麵一個方形的蓋子邊,彎腰將蓋子掀起來,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輕聲對慕佳懿說:“從這裏下去能到教授家的地下室裏。”
慕佳懿彎下腰看了看這個地下通道的出口,隻見洞壁上有梯子,看樣子不是很深,她抬起頭對武凡睦說:“我和夏博士去就可以了,你在外麵警戒,我們爭取天亮前就出來,等我們倆下去後你把洞口再蓋起來,然後到樹林裏等我們。”
“嗯,知道了。”武凡睦點點頭答應了一聲。
這時夏昊天已經爬下了洞口,慕佳懿緊跟其後,把腳踩在梯子上,摸著黑慢慢下到底部,不一會兒,頭頂上的洞口便被武凡睦蓋上了。
看來夏昊天對這裏真的是很熟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竟然能找到牆壁上的電燈開關,一盞很小的白熾燈閃爍著昏暗的光線,下麵是一個長方形的地下室,有五六平米大小,裏麵空無一物。隻有一扇小門通向前麵。
夏昊天走到小門前,拉了一下小鐵門沒有拉動,鐵門從裏麵鎖住了,他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抬起腳往鐵門上猛地踹過去,隻聽哐啷一聲,小門應聲而開。
巨大的響聲把慕佳懿嚇了一跳,趕緊低聲說:“輕點,小心讓上麵的警察聽到。”
夏昊天回頭一笑,“這裏是地下室,聲音傳不到上麵去。”說著話帶頭走進打開的門裏,然後打開地下室裏的燈。
慕佳懿跟在後麵也走進地下室,這裏好像是堆放雜物的地方,放置著許多舊家具和各種各樣挖掘用的工具,看到這些東西就能猜到主人是幹什麽的。教授的書房在一樓,倆人擔心被外麵的警察發現,所以走路都輕手輕腳,不敢弄出聲音來。從地下室出來後,沿著走廊躡手躡足地往書房那邊走去,經過客廳時,通過門口上部的玻璃窗,清楚地看到站在外麵的兩個警察的身影,夏昊天邊走邊壓低聲音說:“怎麽有種很刺激的感覺,像是做賊一樣。”
慕佳懿用嬌嗔的口吻說:“本小姐是警察,怎麽會跟你一樣有做賊的感覺。”
“靠,那你怎麽不敢光明正大地從前麵進來?”
說話間他們便來到了書房門口,夏昊天輕輕地打開房門,書房內的窗簾都沒有拉起來,微弱的光線從外麵照進來,依稀能看見屋內的東西。看到熟悉的場景,夏昊天的心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睹物思人,幾天前自己還在這裏與教授談古論今,沒想到轉眼間卻已是物是人非。
看到夏昊天走進書房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慕佳懿能體會到他在想什麽,於是用手輕輕觸碰了他一下,同時低聲說:“咱們不能在這裏耽擱太長時間,最好在天亮前離開這裏,以防警方再來尋找線索。”
夏昊天默默地走到教授的書桌邊,看到書桌後麵的兩個書櫥,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打開密室的門。當時看到這兩個書櫥是自動移開的,顯然是有機關控製著,因為當時的情景太尷尬,根本沒有留意教授是如何控製這兩個書櫥的。
見夏昊天站在那裏發呆,慕佳懿輕聲問:“怎麽了?”
夏昊天指著書桌後的兩個書櫥說:“通往密室的洞口就在這兩個書櫥後麵,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將兩個書櫥移開。”
“巴利特教授不是在電子郵件裏告訴你進入密室的方法了嗎?”
“我是在想郵件後麵的那兩句話,可是我想不出如何用這兩句話打開密室的門。”
慕佳懿輕聲地激勵他,“教授既然隻告訴你這兩句話,那麽他一定認為你能解開這其中的含義。別急,靜下心來好好想一下,你一定能行。”
“天空把自己的光芒伸向你,以便你可以到天上……”夏昊天不停地喃喃自語,一連念叨了好幾遍,卻依然是一頭霧水,想不出這兩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聽到夏昊天嘴裏不停地低聲嘟囔著,慕佳懿忽然有種想笑的感覺,開玩笑地說:“怎麽感覺這兩句話有點像‘芝麻開門’的味道。”
“如果真的是咒語就省去很多麻煩,可惜不是,教授告訴我的這兩句話一定是在提醒我什麽,當時我看到這兩個書櫥朝兩邊移開,教授從裏麵走出來,教授發現我站在這裏的時候,好像並不十分意外……”夏昊天一邊講述一邊回憶當時的情景。
“教授出來後,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觸摸什麽地方,或是按動什麽開關之類的東西?”慕佳懿提醒說。
夏昊天輕輕搖搖頭,“突然看到教授從裏麵出來,隻感覺到尷尬了,根本不好意思再去觀察他,哪裏還會注意到他有什麽動作。”
“教授告訴你的這兩句話不像是詩,你回憶一下在什麽地方聽到過,教授肯定不會告訴你毫無意義的兩句話……”
慕佳懿還未說完,夏昊天忽然抬起一隻手,輕聲說:“等一等,我記起這兩句是出自何處了……”
“哦,出自什麽地方?”慕佳懿高興地問。
“Pyramid Text(金字塔銘文),這兩句是《金字塔銘文》中的話,難怪我一直感覺很熟悉……”
“天空把自己的光芒伸向你,以便你可以到天上。這兩句話聽起來與‘天墓’似乎有著某些說不出來的聯係,而金字塔又剛好是法老的墳墓……”
夏昊天忽然打斷了慕佳懿的話,“不,金字塔不是法老的墳墓……”剛說到這裏卻又停住了,他好像想起了什麽,隨後急忙繞過寬大的書桌,走到兩個書櫥前,開始尋找起來……
“你發現線索了?”慕佳懿急忙問。
夏昊天舉著一隻胳膊,手指挨個滑過書櫥裏的書脊,仔細地看著每部書的書名,頭也不回地說:“你的話提醒了我,教授專門寫過一部關於《金字塔銘文》的書,裏麵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內容就是論證金字塔不是法老的墳墓……找到了,在這裏……”
說著話,夏昊天伸出食指,勾住一本書的上部,想要把它取出來,但是當書的上半部向外傾斜著露出1/3後,卻再也拿不出來了。就在夏昊天愣神的同時,書櫥後麵忽然響起輕微的聲音,兩個書櫥緩緩地朝兩邊移動開來,露出了後麵牆壁上的一個小門口。
想不到打開密室的機關,竟然是這本書,看到兩個書櫥移開後,慕佳懿讚歎地說:“你打開這個機關用時不到五分鍾,你的智商高得讓人驚歎,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十天半個月也打不開。”
“這算不了什麽,教授等於把開門的鑰匙交給了我,還花費了這麽長時間。”
夏昊天說著話彎腰走進露出的門洞中,裏麵還有一個鐵門,上麵有手柄,看樣子並沒有上鎖,他伸手握住手柄,輕輕地將門打開。
鐵門後麵是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頂部的燈可能是聲音感應開關,此時都已經亮了起來。倆人沿著通道向下走了二三十米的距離,眼前豁然開闊起來,沒想到下麵竟然別有洞天。
出現在倆人麵前的是一條5米多寬、4米多高的隧洞,頂部是拱形,很顯然是人工開鑿的,有點像地下防空洞的樣子。隧洞縱深有30米左右,兩邊各有數個像房間一樣的洞穴。
他們下來的位置剛好在隧洞的中間,向兩端望去,隧洞兩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雕塑、石像。從這些石雕造型能夠看出來世界各地的都有,歐洲、非洲、美洲,其中亞洲的居多。倆人都認出其中有許多是來自中國古代的石雕佛像。
望著這麽多珍貴文物,慕佳懿驚訝地說:“這裏快趕上一個國家級的博物館了,這麽多價值連城的東西藏在密室裏,不會都是走私的吧……”
夏昊天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明顯流露出不高興,“這些文物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它們的價值,它們可能是教授一生收集到的文物,之所以會放在這裏,很可能是為了供他研究用……”
說著話,他撇下慕佳懿獨自向前麵的一個洞穴走去,剛走了沒幾步,又突然停下來,眼睛緊盯著旁邊的一尊紅銅鑄造的羊首造型雕像,驚訝地說:“圓明園十二生肖中的羊首,想不到竟然藏匿在這裏,難怪滿世界都找不到它的蹤跡……”
“我忽然對巴利特教授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慕佳懿本想說些不好的看法,但是夏昊天的神情讓她沒能說出來,她已經感覺到了夏昊天不滿的情緒。
夏昊天也能理解慕佳懿的想法,忽然看到自己國家被搶的國寶出現在這裏,心裏肯定不舒服,特別是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它們是中國流失海外文物的代表。況且慕佳懿還是一名維護正義的國際刑警,於是笑笑說:“你如果從保護文物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也許能理解教授的行為……”
“我發現這些文物沒有幾件是英國的,恐怕很少是從正規渠道來到這裏的!不管教授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他的行為都不值得去稱讚……”
“慕佳懿,我不準許你誣蔑教授!”夏昊天的口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說話的同時還瞪了慕佳懿一眼。
慕佳懿沒有想到夏昊天表現得如此強烈,急忙說:“好,好,我什麽也不說了,你趕快尋找教授留下的那個‘天墓’吧……”
隧洞兩側的洞穴內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文物,不過每個洞穴內存放的文物都各不相同,基本都是以地區來劃分,夏昊天注意了一下,有幾個洞穴內放置的文物分別是古代超前文明的突出代表,有瑪雅文明的、姆大陸文明、印度的摩亨佐·達羅、新大洲的阿茲特克,還有關於埃及金字塔和吳哥窟的……
文物數量多得驚人,不僅有實物,還有許多圖片和文字資料,夏昊天感覺有些奇怪,將文物藏匿在這裏還說得過去,但是教授為什麽把這些資料也放在這裏?
走到隧道的盡頭,這裏有一個單獨的洞穴,很像是國內陝西一帶的窯洞,隻是沒有洞口,整個洞穴完全敞開著與隧洞連在一起。這個洞穴裏沒有擺放任何的文物,四壁空空,隻在中間放著一張寬大的寫字台,上麵有專用的台燈、電腦、掃描儀、打印機之類的工具和設備,看樣子是教授工作的地方。
夏昊天一聲不吭地走到寫字台前,看他的樣子好像還在生慕佳懿的氣,他可以容忍別人打他、罵他,但就是不能對他愛戴的教授不敬。這件事情也就是慕佳懿,如果換成了其他人,夏昊天的拳頭也許早就落在對方的臉上了。夏昊天的目光從桌麵上掃過,忽然看到中間部位放著一張有字的信箋,他伸手將信箋拿起,發現這竟然是教授寫給自己的一封書信。而且上麵的稱呼也變成了昊天,顯然是巴利特教授給自己的一封正式信件。
昊天你好:
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這裏來,因為“天墓之謎”對於一個考古研究者來說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對於人類曆史上曾出現過的超常文明你非常了解,數十年來我一直致力於這方麵的研究,吸引我的並不是這些文明的本身,而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現象,在這些超常文明毀滅的同時,還伴隨著百萬民眾的消失,找出這些神秘現象背後的真相,對於我們今天的社會,乃至未來都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摩亨佐·達羅、阿茲特克、瑪雅文明、亞特蘭蒂斯、姆大陸、吳哥古城,這些人類文明史上曾經顯赫一時的地方,而它們在被毀滅的同時,數以百萬的民眾也都隨之死亡或是神秘消失,所以我把這些地方稱之為“天墓”。
在這個密室中存放著我半生的研究成果,特別是關於古代超高度文明被毀滅的真相,事關重大,研究結果我一直沒有公開,因為當發現了“天墓”的真相後,連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步入千禧之年後,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本能地感覺到莫名的恐懼,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感,似乎感覺災難將要降臨,我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思維都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本來這些研究成果是要留給你,讓你了解“天墓”的真相,但是就在半個小時前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關於“天墓”的所有資料我必須要銷毀,我隻能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了。
不過憑借你的聰明才智,從我存放在這裏的文物中,你一定能夠發現“天墓”的線索,能否解開它的真相,不僅要靠智慧,更重要的是信心和勇氣。
看到這裏夏昊天頓時愣住了,他猜不出在教授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信件下麵的落款是喬·巴利特,但是卻沒有時間。
看到夏昊天複雜的表情,慕佳懿好奇地問:“怎麽了?上麵寫了什麽?”
夏昊天默默地把手裏的信箋遞給慕佳懿。
慕佳懿迅速地把這封短信瀏覽了一遍,臉上也流露出驚異的表情,疑惑不解地說:“怎麽會這樣!巴利特教授把天墓之謎的真相都銷毀了,那他為什麽還要給你發送電子郵件?還有教授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意思?一個人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夏昊天擺了擺手,流露出疲憊的神情,似乎不願意再去考慮這些問題,他指著電腦輕聲說:“麻煩你查看一下電腦裏已經銷毀的資料,看看能不能恢複,我去那邊查看一下……”說完,神情黯然地轉身離開。
夏昊天的思維被打亂了,滿腦子混亂不堪,不知道在想什麽,巴利特教授的這封信對他打擊很大,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仿佛一下子墜入了一個漆黑的無底洞中,既上不來,又下不去,而且周圍什麽也看不清……
夏昊天漫無目的地在各個洞穴裏溜達,他無心再看這些終生都難得一見的珍貴文物。他實在琢磨不透教授為什麽會把多年的研究成果毀掉?一個科學家把研究成果視為生命,銷毀自己的研究成果比自殺還痛苦。
不一會慕佳懿快步走過來,無奈地對夏昊天說:“電腦中什麽資料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徹底銷毀了,根本無法恢複。”
“為什麽會這樣?教授為什麽要銷毀自己的研究成果?”夏昊天痛苦地說。
慕佳懿不知道如何安慰夏昊天,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隻好對他說:“相信還會有其他辦法,教授在信裏說你能從這裏的文物中發現天墓的線索……”
“現在我的腦子很亂,根本無法思考。”夏昊天一副痛苦的神情。
慕佳懿看了一下手表,然後用商量的口吻說:“天已經亮了,咱們是不是先離開這裏,然後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麽做。”
夏昊天默默地點點頭,隨後倆人便一起離開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