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佳懿望著陸小瑤的背影輕聲說:“昊天,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女孩不簡單。”
賭場經理離開幾分鍾後又回來了,恭恭敬敬地對夏昊天說:“老板同意見您了,請隨我來。”
夏昊天向慕佳懿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對她說事情差不多了,倆人跟著經理向賭場旁邊的一個小門走去。
門外是走廊,光線有點昏暗,走了沒幾米就來到一條狹窄的巷子裏,借著遠處的燈光隱約看見巷子兩邊破舊的房屋。初到開羅的人都會驚奇地發現這裏到處都是破爛的房子,特別是一些民房,幾乎沒有一棟是完好的,有的沒有窗戶,有的沒有房頂,這與當地的一條法律有關,埃及的法律規定,沒有完工的住房不需要交納房產稅,所以市民居住的房屋就故意弄得破破爛爛,好像沒有完工的樣子,以此來逃避房產稅。
沿著小巷走了不一會,賭場經理就帶著倆人走進了一棟樓房裏,與外麵的破爛景象不同,樓內不僅燈火通明,而且裝修得非常豪華。進門後三個人都脫下鞋子,在當地進門脫鞋是最基本的禮儀。因為當地人的房間裏除去廚房和陽台,其他所有的房間都要鋪設地毯,而且樣式各異,客廳和樓梯要鋪深色毯,臥室要鋪花毯,書房桌子下要鋪橢圓的羊毛毯,院門前還要鋪長方形的條紋毯。就連衛生間和浴室,也要鋪上專用的塑料毯。
脫下鞋子後,夏昊天剛要邁步,突然怔了一下,隻見腳下的地毯上有一個大大的生命之符,這個黑色的符號顯然是繡在地毯上的,在夏昊天的眼裏是那麽的刺眼,神秘的符號如影隨形,今天已經是第四次看到了。
慕佳懿也注意到了這個詭秘的符號,不過她沒有夏昊天想得那麽多,在她看來這也許是巧合。這時賭場經理已經向旁邊的走廊走去,她趕緊拉了一下夏昊天胳膊,示意他快跟上去。
賭場經理領著倆人走進了一間充滿阿拉伯風情的屋子裏,房間裏有三個人,一個身體瘦削流露著一股霸氣的老頭盤腿坐在臥毯上,當倆人看清這個幹癟老頭的樣子時忽然愣住了,這個木乃伊似的老頭竟然就是來時在街道上攔住他們的穆瓦法嘎,夏昊天驚訝地問:“你……你是盜墓王?”
在老頭的麵前放著一個造型奇特的埃及水煙,他手裏握著長長的吸管,三個人進來後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一直在吞雲吐霧。在他旁邊還有兩個戴著麵紗的年輕女子,其中一個女子的手裏也拿著一根水煙壺上的吸管在吸水煙。
聽到夏昊天叫自己盜墓王,幹癟老頭把手裏的水煙吸管遞給身邊的女子,用銳利的眼神打量著夏昊天,然後慢吞吞地用阿拉伯語問:“你認識盜墓王?”
夏昊天怔了一下,聽這個人的口氣似乎不是穆瓦法嘎,但是倆人長得簡直太像了,連舉止動作和神情都非常相似,莫非是雙胞胎兄弟?他試探著說:“幾個小時前在市場不是您攔住我們的嗎?”
“看來你見過我弟弟,我們是雙胞胎兄弟,不知道的人總會把我誤認為是他。”
“你們長得真的是太像了,簡直分別不出來。”
“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夏昊天急忙說:“您不知道盜墓王就隱居在汗·哈利裏市場?”
老頭麵無表情地說:“不知道,我們兄弟極少來往,我們各幹各的事情,剛才你說是他攔住了你?”
“不錯,我本來不認識盜墓王,從市場經過的時候他突然攔住了我。”
“我這個兄弟極少與人來往,他能主動找上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盜墓王的確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過很不湊巧,我也有要緊事情需要辦理,所以拒絕了他。”
嗬嗬,老頭冷笑了兩聲,“在這個世界上你恐怕是第一個拒絕他的活人,那你來找我又有什麽事?”
“我們是從中國來的,護照出了問題,所以想請您幫忙弄幾本。”
“聽說你在賭場裏出手不凡,而且我弟弟又主動找上你,想必是個人物,那麽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慕佳懿急忙問:“請問能否製作一本國際刑警的證件?”
“這個不行。”老頭很堅決地回絕了。
夏昊天知道這些人的規矩,一般不會主動招惹警方,他拉了一下慕佳懿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隨後對老頭說:“我們一共四個人,拿到護照後請設法保證我們安全離開埃及。”
老頭沒有說話,把目光投向賭場經理,低聲道:“你負責他們的事情。”
“是,我一定安排好。”
老頭默默地抬起手向外揮了一下,賭場經理轉過身示意夏昊天跟他走。沒想到進來不過兩三分鍾,事情就順利地辦成了,倆人跟著賭場經理一起離開了那裏。
走出老頭居住的樓房後,夏昊天邊走邊問那個經理,“請問多長時間可以把護照製作好?”
“如果有照片幾個小時就可以弄好。”說著話經理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遞給夏昊天,“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聯係電話,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們還有兩個同伴在尼羅河希爾頓飯店,拍好照片後一起送過來。”
“好的,拿到照片後我會盡快安排人給你們製作護照。”
從原路回到賭場後,倆人就跟賭場經理告辭,準備回希爾頓飯店找傑夫和武凡睦。
走到賭場門口等服務人員把背包取來,這時從旁邊閃出一個人,是剛才在賭桌上的那個年輕女孩,她一臉興奮地問:“你們剛才去哪裏了?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們。”
剛才多虧了這個女孩的幫忙,夏昊天感覺欠她一個人情,微笑著說:“我們出去辦了點事,請問小姐怎麽稱呼?”
“我姓陸,陸小瑤,從北京來旅遊的。”
“陸小瑤,名字很好聽。”夏昊天開玩笑地說:“乍一聽跟古龍筆下的陸小鳳像是兄妹倆。”
“嗬嗬,我從小就愛看古龍寫的書,特別喜歡陸小鳳,做夢也希望有這樣一個哥哥,兩位也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叫夏昊天,山東人。”又指著慕佳懿說,“慕佳懿,香港同胞。”
“能在這裏遇到自己人真是太高興了,夏先生剛才在賭桌上的表現真是太厲害了,能不能教我幾招?”
夏昊天微笑著說:“也沒什麽,任何事物都有規律,隻要熟悉和掌握了其中的規律,然後順勢而為就可以了。”
“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不過很少有人能掌握牌桌上的規律。”陸小瑤像是一個自來熟,看著倆人提議道:“時間還早,要不要找個地方喝點什麽,順便聊一聊?”
慕佳懿知道男人很難拒絕這樣一個尤物的邀請,趕緊搶著說:“真是太對不起了,還有兩個同伴在酒店等我們,我們必須先回酒店跟他們會合。”
“呃,你們住哪家酒店?”
“我們在尼羅河希爾頓飯店……”
不等夏昊天說完,陸小瑤就拍著手說:“太巧了,我也住在希爾頓飯店,咱們剛好一起回去。”
夏昊天也高興地說:“太好了,一起回去吧。”
隨後三個人一起離開賭場,隨後乘坐出租車返回希爾頓飯店。
女人特有的直覺告訴慕佳懿,事情肯定不會是陸小瑤說得這麽巧,因為希爾頓飯店附近就有賭場,如果單純為了消遣,一個單身女孩子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玩,所以她說住在尼羅河希爾頓飯店十有八九是在撒謊。她很了解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會撒謊,而且撒謊的頻率也很高。雖然心裏有猜疑,不過沒有對夏昊天說,因為男人有時就愛聽女人撒謊。
回到希爾頓飯店後,在大堂休息區依然沒有傑夫和武凡睦的人影,慕佳懿急忙走到賓客留言簿上查看留言,也沒有找到武凡睦留下的信息,她感覺有些不妙,猜測倆人可能遇到了意外,回到休息區向夏昊天搖搖頭。
“他們會不會……”夏昊天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因為陸小瑤站在身邊,不便說得很明白。
慕佳懿表情凝重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陸小瑤從倆人的表情看出有事,關切地問:“出什麽事了?有事就說出來,大家商量一下,幫不上忙也可以出出主意。”
夏昊天看著她說:“我們那兩個同伴可能遇到了麻煩。”
“呃,他們會遇到什麽麻煩?”
“不瞞你說,我們的護照出了點問題……”
“是不是超過了簽證日期?”
“不是簽證日期的問題……”
陸小瑤急忙說:“我知道了,你們是偷渡出來的?”
夏昊天擺擺手,一副無奈的神情,“你別猜了,這件事很難說清楚是怎麽回事,反正是護照出了問題。”
“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們有可能被警察扣住了?”
“有這個可能,我們也不能確定他們會遇到什麽麻煩。”
陸小瑤沉思了一下,隨後又問:“你們的兩個同伴也都是從國內來的?”
“不是,一個是美國人,另外一個跟佳懿一樣是香港人。”
“美國人如果護照有問題可以打電話向美國使館求助,這個不應該出什麽事。”
“這件事沒法解釋,也無法向使館求助,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反正事情很麻煩。”
陸小瑤想了想,然後對倆人說:“這樣吧,你們在這裏等一會,我在開羅剛好有幾位朋友,我去那邊打一個電話,讓朋友幫忙問一下,如果是警方扣押了他們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那就太謝謝陸小姐了。”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說完,陸小瑤向服務台那邊走去。
慕佳懿望著陸小瑤的背影輕聲說:“昊天,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女孩不簡單。”
“嗯,是有點神秘。”夏昊天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慕佳懿也在他旁邊坐下,接著說:“看她的年齡最多二十出頭,獨自一個人出來旅遊,而且還在賭場賭博,你別忘了現在是1980年,國內才剛剛開始搞改革開放。”
“也許她不是從北京來的……”
“那就更可疑了,那她幹嘛要撒謊?”
夏昊天看了慕佳懿一眼,心想人家在幫咱們,沒有必要懷疑人家,心裏雖然這樣想,嘴上卻說:“如果她真的是從北京來的,那麽她不是有特殊身份就是高官的子女,不過她的目光非常單純,所以是高官子女的可能性最大。”
“她的目光可不單純,你沒發現她看你的眼神裏流露著那種意思?”
“流露著什麽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看不出她的目光中情意濃濃。”
“哎,你真能瞎說,剛認識不到半個小時就情意濃濃了,把人家當什麽了。”
“這叫一見鍾情,看一眼就能愛上一個人,還用半個小時。我告訴你,女人在這方麵的直覺特別靈敏,你可要把握住自己啊。”
“饒了我吧,我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的我應該還在穿開襠褲,臉上抹著鼻涕呢。”
慕佳懿抿嘴一笑,“董永跟七仙女也是兩個世界的,不也一樣相愛了嗎,如果你們真心相愛了,你就幹脆留在這個世界,也不用回去了。”
“大姐,眼下咱們夠麻煩了,你就別開玩笑了。”
“怎麽是開玩笑,我是為你著想,其實隻要有真愛,在哪個世界都一樣。”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慕佳懿的心裏卻是酸溜溜的。
夏昊天清楚不能跟女人爭論這方麵的事情,於是趕緊把話題岔開,“你說老鼠和武大哥會遇到什麽意外?”
“被咱們打昏的兩個警察醒過來後肯定要向上級報告,警方會設卡搜捕,所以他們被警方抓住的可能性最大,說實話在現代社會沒有合法的證件會寸步難行,看來咱們返回去的道路困難重重啊。”
“這才是剛開始,太陽石很可能是藏匿在人際罕見的美洲叢林中,那裏危機四伏,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想想都讓人心驚肉跳。”
“你是不是害怕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麽好害怕的。”
“嗯,這還差不多,有點男子漢的氣概。對了,問你個有意思的問題,剛才你說了,有個穿著開襠褲的孩子現在在你的老家——山東壽光,這個孩子也叫夏昊天,假如說你在美洲叢林裏一命嗚呼了,那這個孩子的命運會如何?”
夏昊天沉思了一下,“說實話你的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這是一個永遠無法知道答案的問題。”
“就用你的思維來回答好了,反正不知道答案,也就無所謂對錯了。”
“這個問題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玩的一個遊戲,把兩麵鏡子間隔一段距離對著照,每麵鏡子裏都有無窮個與自己完全相同的圖像,做這個遊戲時都會令我產生很多遐想,有科學家把另外一個的我們稱之為鏡像,與兩麵鏡子對照的原理有些相同,所以我的理解是鏡像也有無窮個,而且無窮個鏡像的最終命運必然相同,如同拿走一麵鏡子,所有的鏡像就同時消失了,否則也就不是鏡像了。”
“那你說咱們是不是所有鏡像的源頭?”
“嗬嗬,這也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我感覺所有鏡像應該是一個環,首尾相連的環,其中任何一個鏡像既是源頭又是結尾,拿掉其中的任何一個,整個環就不存在了。”
說到這裏,夏昊天神色一怔,“對了,提出鏡像理論的科學家曾經警告說,如果通過時空隧道回到了過去,千萬不能與平行世界的自己接觸……”
“為什麽?”慕佳懿不解地問,“我還想去香港看看自己呢。”
“由於過去的物質、現在的物質、將來的物質在本質上是有所區別的。時間旅行者一旦即將與曆史中自己的祖先以及過去的自己發生接觸,那麽作為時間旅行者本人在這個世界的曆史中所存在的因素就將消失。”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去香港接觸到兒童時期的我,那我將永遠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應該是這樣的。”
剛說完,夏昊天就看到陸小瑤快步向這邊走來,於是站起身,等她過來後急忙問:“打聽到了沒有?”
陸小瑤點點頭,“今天上午開羅西區的吉薩警局扣押了兩個人,符合你們說的那兩個同伴,他們一個來自香港一個是美國人,罪名是非法持有槍支和攜帶偽造的身份證件。”
夏昊天與慕佳懿交換了一下眼神,肯定是傑夫和武凡睦了,他急忙又問:“有辦法把他們保釋出來嗎?”
“我問過了,朋友說不知道什麽原因,警方對這兩個人好像特別關注,他無能為力。”
“為什麽對他們倆特別關注?”
陸小瑤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有人跟警方打過招呼。”
夏昊天對慕佳懿說:“咱們先去關押倆人的吉薩警局查看一下,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救出來。”
陸小瑤忽然笑了起來,“夏先生不會是想要劫獄吧?”
慕佳懿秀眉緊蹙,紅唇緊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陸小瑤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寶璣女表,對夏昊天說:“快午夜了,現在時間有點晚了,要不大家先休息,明天我陪你們去警局看那兩個同伴。”
夏昊天臉色一紅,不好意思地說:“不瞞你說,我們是今天才到達開羅,因為護照都出了問題,沒法入住酒店。”
“怎麽不早說,我幫你們訂房間不就可以了嗎。”
“太感謝了,否則我們今晚隻能露宿街頭了。”
“客氣什麽,都是自己人。”
慕佳懿急忙說:“陸小姐隻要幫我們訂兩個房間就行,費用我來付。”
“嗬嗬,可以,那我就請兩位吃夜宵吧,請稍等一下,我先去訂房間。”話音未落,陸小瑤就興高采烈地往總服務台那邊走去。
慕佳懿望著陸小瑤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女孩子還真是神通廣大,這麽快就打聽到消息了。”
“人家在幫咱們,別疑神疑鬼的,先想辦法救出傑夫他們來。”
“剛才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國際刑警組織有一個求助係統,這個係統是由一個秘密電話和一組識別碼組成,打這個電話並輸入識別碼後可以向世界各地的國際刑警分局進行求助,利用這個係統求助埃及分局,就說武凡睦和傑夫是特殊身份的人,正在跟國際刑警組織進行合作,讓他們通知埃及警方把倆人放出來。”
“我明白了,但現在是1980年,電腦網絡還沒有廣泛使用,如果驗證你的話還需要一定時間。”
“不錯,關鍵是要有識別碼,而且這是一個非常機密的電話號碼,隻有內部高級探員才知道,進入九十年代後國際刑警組織基本放棄了這種求助係統,解密後我才知道有這個秘密電話和特殊的識別碼。”
夏昊天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返回到過去也有許多好處,我們掌握現在這些人不知道的許多秘密。”
“明天上午的時候你陪那位陸小姐去警局查看一下,我在酒店等著,如果確定倆人是傑夫和武凡睦就給我打電話,然後我就跟國際刑警埃及分局聯係,你就在警局外等著,如果一旦把他們救出來,就立即帶他們一起回酒店。”
“好吧,把他們倆救出來後咱們就盡快去倫敦,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這裏有些不對勁。”
“是不是因為那些詭秘的生命之符?”
“不光是那些生命之符,還有今晚見到的那兩個古怪老頭,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還是兄弟倆。”
“最好盡快離開埃及,我擔心那個盜墓王還會來找你。”
話音剛落,陸小瑤便拿著房卡和鑰匙回來了,分別遞給倆人,笑著說:“咱們三人的房間緊挨著,先到房間洗漱一下,然後我請兩位吃夜宵。”
倆人連聲道謝,一起向電梯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