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姑姑似乎也看開了,和我爸的尷尬關係有所緩和,畢竟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紅霞姑姑見了我爸和我媽會主動打招呼,尤其是見了我,總是用她那雙柔軟的手mo我的頭,有時候還會拿糖給我吃。
那時我才兩三歲,總喜歡跟紅霞姑姑玩,總覺得她特別好。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我五歲那年,紅霞姑姑終於訂婚了。
和劉家屯一個叫劉山的青年,這人的名字和我爸名字中都有一個山字,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巧合,才讓紅霞決定和這個人訂婚。
說到底她的心裏還是沒有完全放下我爸。
見到紅霞找到自己的歸宿,我爸也是長鬆了口氣。
可萬萬沒想到,沒過多久紅霞就出事兒了。
紅霞和劉山訂婚沒多久,劉家屯那邊有一個集市,按照我們這的規矩,逢集過節,男方要叫未過門的媳婦到家裏來趕個集,過個節,加深雙方的交流,培養一下感情,為下一步走進婚姻殿堂做準備。
一大早,劉山就騎著自行車把紅霞給接走了。
走的時候三奶奶一再囑咐紅霞,晚上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絕不能在男方家裏過夜。
畢竟還沒過門,要是在男方家裏過夜會遭人非議,對女方名譽不好。
可是沒想到這一走,直到天都黑透了,紅霞還沒有回來。
三奶奶和三爺爺急得不行。
三奶奶對三爺爺說道:“這孩子,跟她叮囑那麽多遍,怎麽就不長記性呢?要是晚上不回來,在男方家裏過夜,以後會讓人看笑話的,他爹,你趕緊去把紅霞給接回來。”
那時候根本就沒有電話,好在劉家屯離我們村不遠,三爺爺當時就騎著自行車去了劉家屯。
三爺爺有些生氣,一進劉三家就大聲的喊道:“我說劉山你小子怎麽回事兒?不知道天黑之前要把紅霞給送回去嗎?你這是要讓我們家蒙羞啊。”
劉山和他的父母都迎了出來,卻獨獨不見紅霞。
一問才知道,紅霞早在趕完集,下午兩三點鍾就回去了。
三爺爺傻了,啥?閨女早就回去了,可他根本沒見到人呢。
兩方都慌了神兒,哎呀,紅霞那孩子不會在半路走丟了吧?
劉山也很著急。
“我說我要送她回去,她卻不肯,非要一個人走,我想著才下午兩三點,天又沒黑,離的又不遠,所以就給她找了一輛自行車,讓她自己回去了。”
糟了,三爺爺一跺腳,閨女真走丟了。
“愣著幹什麽?趕緊找啊。”
兩家人連夜尋找紅霞,可直到天亮也沒找到人。
三爺爺垂頭喪氣的回到家,心裏盤算著該怎麽把這事兒告訴三奶奶?
可一進自家院子,他就懵了,因為他看到閨女紅霞呆呆的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垂著頭,一言不發,三奶奶則站在一邊,不停的抹眼淚。
“哎呀,閨女,你回來了呀?”三爺爺直接扔了自行車,就朝閨女跑去。
“昨天你去哪兒啦?害得我們找了一夜。”
可很快,三爺爺發現不對勁兒。
紅霞神情呆滯,頭發蓬亂,身上的衣服還有被撕破的痕跡。
“這……這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三奶奶哽咽著說道:“劉家的人不是個東西,昨天趕完集,非讓閨女在他家過夜,閨女拗不過就住了下來,結果到了半夜趁閨女睡著,劉山那王八蛋……就把閨女給……”
“這不,到了早上閨女才從劉家跑回來。”
三爺爺一聽懵了。
“啥?你說閨女昨晚在劉家過的夜?不對呀,昨晚我去劉家了,他們說閨女早在下午的時候就回去了,根本沒在他們家。”
“而且他們家人也確實和我一起找了閨女一夜。”
啊?
這下兩個人都懵了。
這是怎麽回事兒?
兩人都把目光轉向了紅霞。
三奶奶搖晃著紅霞的胳膊,哭著問道:“孩子,到底咋回事兒啊?你不是說昨晚你被留在了劉家,劉山還對你……”
可紅霞卻一句話都不說,依舊是那副呆滯的樣子,問的急了,她的渾身就開始顫抖,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大喊大叫,一副很惶恐的樣子。
兩人都不敢再問了。
三爺爺氣不過,認為劉家的人昨晚是在跟自己演戲,明明是他們把閨女給藏起來了,卻故意說閨女已經回去,還假模假樣的跟自己一起尋找。
所以他又跑到劉家去大吵大鬧,劉家的人卻死活不承認昨晚紅霞在他們家裏過夜。
劉山更是委屈,他對三爺爺說道:“昨天下午紅霞確實回去了,沒在我家過夜,說我半夜欺負她,那更是無稽之談,昨晚我們家人和你一起找紅霞找了一宿,你又不是沒看到。”
“我估摸著是她在回去的路上被誰給欺負了,卻又把髒水潑到我頭上,我看呀,她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卻故意想賴在我頭上,讓我娶她,我不幹。”
兩家人因此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不得不解除婚約。
自那之後,紅霞就變得少言寡語,整日悶在家裏也不出門,更不與人交流,甚至連飯都很少吃。
有時候半夜還會從紅霞的房中傳出哭泣聲。
三奶奶和三爺爺開門進去,發現閨女用被子蒙著頭,瑟瑟發抖。
三奶奶剛想過去,紅霞卻猛地掀開被子,凶神惡煞的對著他們喊:“離我遠點,走開,走開。”
等到她終於平靜下來,三奶奶才輕輕將她抱住。
“孩子,你到底咋了?有什麽事你跟娘說,娘給你做主。”
“那天晚上,到底是劉山欺負了你?還是你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欺負了?你告訴娘。”
可一說到這個問題,紅霞瞬間變得狂躁,不僅大喊大叫,還對著三奶奶又打又罵。
“滾開,滾開,不許提,不許提。”
等她鬧夠了,卻又抱緊自己的身體做成一團,打著哆嗦說道:“娘,我難受,好難受,你們離我遠點兒。”
看到閨女變成這樣,三奶奶和三爺爺心裏難過。
三爺爺抽著旱煙說道:“閨女一定是被人給欺負了,受了刺激,是不是劉山不好說,也有可能是別的人,這個畜生,要讓我知道他是誰,我非得把他碎屍萬段。”
“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沒用的,這是心病。”
兩個人都搖頭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