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念端著笑臉,溫柔的對陸決說,“阿時,你放心,我們是小時候在一起長大的玩伴,許知意拋棄了你!但是,我不會!”
“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日久見人心,你終究會明白這句話!你會知道,即便是這個世界拋棄了你,我還是依舊會陪在你身邊!”
白念念說的情深義重,在旁邊抹著眼淚。
老爺子進門的時候,更是整個人趴在陸決的輪椅旁邊哭。
'陸決,你放心,這輩子你要是站不起來,我做你的拐杖,你要是不能動,我做你的輪椅!我認定你了,即便你不良於行!我也依舊會守在你身邊!'
老爺子聽著白念念的說辭,沉默了好一下。
白念念恍若才看見老爺子進門,她“慌忙的”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朝老爺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後衝進廚房裏去給老爺子倒茶了。
老爺子看了眼白念念勤快的背影,什麽話也沒說。
陸決從前是諸多名門貴女要嫁給他,可如今,他渾身上下,就一雙眼睛,一張嘴能動,誰願意將自己家的閨女嫁過來?
老爺子歎了口氣,“陸決,關鍵時候,還得是白念念,你如今怎樣,來看你的,也就隻有白念念,你看那許知意,狼心狗肺的,讓她走,還真走了!當初你殘疾時的那股子殷勤的勁頭,早不見了!”
白念念端著茶水從廚房裏出來,老爺子接過後,對陸決說,“患難見真情,陸決,你自己想想,真要是合適,就把陸太太的人選給定了。”
老爺子沒說的話是,既然定了陸太太,那麽之前的那份遺囑,是不是要重新改一下了?
老爺子沒說出口的話,陸決懂了,白念念也懂了。
老爺子沒在陸決這裏久呆,陰冷的氣息太沉重了,傭人們說話都不敢大聲,屋子裏的燈光開到很暗,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到了地獄呢。
老爺子走後,白念念細心的給陸決膝蓋上改了毯子。
去廚房的時候,傭人對白念念說,"白小姐,先生脾氣捉摸不定,可不好伺候,您之前,已經走了五個家庭醫生了,連王冰凝醫生都受不了,三天之後,請辭了。"
白念念聞言,不當一回事。
她笑了一下,看了眼客廳裏的陸決,故意太高了音量。
“是麽?王醫生也走了?怎麽能這樣呢?陸決對王冰凝可是有知遇之恩,怎麽這麽點小事就受不了?再說了,王冰凝不是本來就是醫生麽?照顧病人本來就是她的本職工作不是嗎?”
白念念說著,“哎”了一聲,‘也是,病人情緒多不穩定,王冰凝沒耐心,也是正常的,沒事的,這不是我來了麽?我來照顧陸決!一定將他照顧的妥妥帖帖的!’
白念念說著,撩起了袖子。
……三天後。
白念念在花園裏打盹。
她沒有料到,照顧一個病人,會這麽難。
晚上要看瓶,半夜十二點三瓶,早上六點抽血,早上八點醫生查房,之後就又開始掛水。
等水掛完了,也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之前白念念為了表現自己,從下人手裏拿走了這個活,如今想來,簡直是作孽!
這些還沒什麽!
最崩潰的是,陸決自己不會動!
擦拭身體,翻身,給他做複健運動,這些一整套下來,白念念感覺自己都被榨幹了,頭暈眼花的。
等到這些弄完,陸決要換衣服了。
她自己之前包攬了這些,如今別提多後悔,換完幹爽的衣服,她還得去給陸決手洗衣服。
因為陸決有潔癖,不喜歡機洗。
之前,這被白念念當做是甜蜜的工作,如今——
白念念苦著臉,萌生了要走的想法。
三天。
這三天,她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期間還有護工幫忙,若是沒有這些人,白念念覺得,她就要升天了!
於是。
第四天的時候。
白念念找了個借口,出去了一趟。
說是工作室有事。
一直等到天黑了才回來。
回來之後,說自己肚子不舒服,去客房狠狠睡了一覺,出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了。
在之後,之前殷勤的態度徹底變了,一邊玩著手機,一邊看瓶,等回來的時候,瓶已經空了八百年,血回流進空瓶裏,幾乎整整小半瓶。
白念念急急忙忙的叫醫生來,醫生一言難盡的看著陸決。
“陸決~抱歉啊,我確實不太會照顧人,要不還是叫護工來吧,我出錢,畢竟,專業的事情,還是專業的人來做嘛。”
白念念說完這句話,溜之大吉了。
原本整理過來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搬空了。
陸決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
他看著白念念絕塵離開,頭也不回,嘴角緩緩的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這笑,不知道是在笑白念念,還是笑自己。
隻不過,笑意陰森,讓上前來的傭人嚇的連連後退。
老爺子來的時候,還到處找白念念呢。
陸決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別找了,走了,”
老爺子鬱悶撇撇嘴,“也是個不靠譜的,之前說的多殷勤,還不是照顧了三天就走了?!那個林曉曉也是,之前,說愛你啊,愛的水深火熱的,還為了你去傷害兩個孩子,結果呢?才照顧了你不到一個禮拜,說寧願去坐牢,也不照顧你了,這些女人,都不靠譜!”
陸決沒吭聲。
或者說,從醫院回來了之後,他就沉淪般的沉默下去。
他很少說話,甚至不說話。
他長久的睡著,醫生說做的康複訓練,他也很少去做。
他似乎,放棄了自己。
老爺子歎氣離開。
別墅外豔陽高照,裏頭卻昏暗如悠悠地獄,毫無寸光。
……
在陸決病情惡化的第二天。
老爺子去找了許知意。
他先看見的是兩個孩子。
許嘉延很像陸決,太像,太像了。
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般。
隻不過,許嘉延的眼底有星光,身側有依賴,他看見老爺子時,即便渾身豎起利刺,可依舊能窺探見屬於孩童的柔軟。
不似陸決,十歲時,眼底星光已然被撲滅,隻剩下冷漠跟疏離。
渾身的戒備,讓他對誰都抱有懷疑的態度。
這一刻,老爺子忽然有些懷疑。
自己的獨狼教育,是否真的是錯的。
否則的話,為什麽陸決這樣高位的人,一朝隕落,身側卻連一個真心照顧的人都沒有。
老爺子站在許家門口,那一刻,恍若蒼老了幾十歲。
這是第一次,老爺子麵對許知意時,不再咄咄逼人。
他終於還是急了,對許知意說,‘你去見見他吧,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