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決不知道,許知意如今喜歡誰。

她身邊的追求者太多了。

沈介。

許墨。

上次在國外遇見的那個男人。

她不缺人愛,也不缺男人的嗬護。

許知意不需要一個殘廢的陸決。

之前糾纏,是因為陸決覺得,許知意始終是自己的發妻,很小的時候,許知意就跟了自己。

他如今能夠給許知意她想要的。

可如今,他的情況,能給許知意的隻能下拖累,陸決心灰意冷的看著許知意在一旁剝橘子。

電視裏播放著旗袍比賽的畫麵,白念念再一次憑借設計獲得了冠軍。

陸決的眼神一暗。

他對許知意說,“又欠你一次。”

許知意抬眼看了下電視上的節目,很淡的收起視線,往陸決的嘴邊放了一瓣橘子。

陸決沒張口。

許知意放到了一旁平鋪的紙巾上,剩下的橘子,她自己吃了。

“陸決,”許知意低著眼,視線在手裏的石榴上,“我們好像……很久沒那麽平靜的呆在一個空間裏了。”

“那天,你跟王秘書說的話,我聽見了,我謝謝你。”

“但是,你確實救了我的兩個孩子,我沒辦法丟下你一個人在醫院,這也是實話。”

陸決看著許知意。

外頭的雨,沙沙的,空氣有些微薄的涼意。

陸決才這一瞬間,恍然覺得,認識許知意好多年了。

從一開始的懵懂單純,到如今的沉靜安穩,許知意變了,又似乎沒變。

陸決再度躺到這張雪白的病**,身邊的人,依舊是許知意。

他眷戀,也依戀。

可不同的是,那一年,許知意不顧一些的來到他身邊,他對她沒有半分憐惜。

如今——

他們有一雙兒女。他對她亦不是當年的毫無情誼。

“那是你的兒女,也是我的,許知意,你別忘記了,我是他們的爸爸,所以,救我們是本能,你不需要替他們償還恩情。”

陸決看著許知意優秀的眉眼,心情不知道為什麽,史無前例的平靜。

“許知意,被再來了,我也不會再見你,我們其實應該在你當年離開的時候,就是訣別了,是我執念,是我還貪心的想再見你一麵,所以,才有了如今,這一些,不怪你,也不怪孩子,按照你自己想過的日子,去生活吧,你的生活裏,應該有一個廢物!”

許知意沉沉的看著陸決。

“陸決,從你保護了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對你傷勢的恢複有義務。”許知意淡淡說。

陸決笑起來。

他傷勢很重,笑起來到時候,扯動傷口,唇瓣白的幾乎透明。

“別傻了,能有什麽義務,我不需要,也沒必要。”

“許知意,這幾年,你不在,我身邊也不是沒有消遣的女人,我是一個成熟的男人,該發生的,都發生過,在我這裏,情愛,其實並沒有那麽重要,可你不同,你在情感上,有高度的潔癖,我依舊不是你理想中的對象,不是嗎?”

“許知意,都過去了,我們都將成為彼此過去的人,我希望,我們彼此還有個好印象,別在日後的病痛磋磨中,消失了最後一點情義。”

陸決說完,偏頭看了眼床頭邊的王秘書,“送許小姐出去。”

許知意紅了眼,她看著陸決。

陸決卻笑起來,‘就算要贖罪,也不應該是你,我已經讓律師撤銷了對林曉曉的控告,未來,她會照顧我,她將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許知意沒說話,她隻是靜靜的看著陸決。

陸決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但是,他得說啊。

否則的話,許知意又怎麽會走?

他已經耽誤了她前半生,不能在耗費她後半輩子了!

最後,許知意點點頭,她放下了手裏的橘子,然後對陸決說,“隻要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都值得被尊重,我尊重你的決定。”

說完,許知意往門口走。

陸決胸口發悶的看著許知意遠離的背影,眼睛赤紅一片。

“許……”

走到門口的人頓住。

"許……許知意。"

陸決對著許知意的背影,他終歸是舍不得,她曾經是他的妻,他無法看著她這樣走。

他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了。

可難免還是有期待,他對許知意說,“之後,我還是可以去看兩個孩子麽?”

許知意有些失望。

她轉過頭,看著陸決的眼睛,說,“當然。”

纖細高跟鞋的聲音落在地麵上,許知意還是走了。

王秘書看著陸決眼尾濕潤,深深歎氣,“陸總……您,這又是何必呢?”

陸決沒說話,他閉上了眼睛,腦子裏是剛剛許知意轉身離開的摸樣。

……

許知意在身邊的時候,陸決是自卑的。

許知意走了,陸決反而平靜下來,他平靜的接受了自己後半輩子要在**度過的事實。

他一點也不後悔。

這是他欠許知意,欠兩個孩子的。

當那輛車子疾馳而來時,權勢,金錢,地位跟利益,他統統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隻有孩子,那是他跟許知意的孩子!

曾經,他不知道什麽是愛,又怎麽去愛人。

他一直以為,隻有金錢才是永恒的,如今,他明白了,愛不是占有,愛是成全,是全心全意的希望對方過的好。

……

陸決說有空去看孩子。

但是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沒有再聯係許知意。

他像是徹底消失了。

兩個孩子偶爾會問許知意:爸爸呢?

許知意會頓下剪枝條的手,低頭摸一摸孩子的頭,輕輕的說,“爸爸在努力來見你們的路上。”

陸決的陸氏從之前的陰霾中一點點的走出來,外界傳聞頗多,可是陸氏的公關團隊,跟律師團隊始終強悍,陸氏的口碑在逐漸回升。

白念念來別墅裏找陸決。

看見陸決的那一刻,她幾乎要認不出來,那是陸決?

病痛的折磨讓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形如枯枝,原本有力的臂膀上血管凸顯,別墅裏開了幾盞很暗的台燈,讓原本就沉默的男人整個沉浸在冷夜中,顯得陰鬱又晦澀。

“陸決?你還好嗎?”

白念念來的時候,心裏打了個小九九。

當初許知意就是憑借著照顧陸決上的位,男人嘛,高高在上的時候,眼光終歸頗高。

可身處低穀時,終歸會放低要求。

當初許知意照顧陸決的時候,陸決的公司一團亂麻,眼見著兵敗如山倒了,如今,陸氏蒸蒸日上,她能吃虧什麽?

即便陸決真的以後都是廢物站不起來了!那她真當了陸太太,還白賺一個那麽大的陸氏!

怎麽不能算是另外一條發家之路呢!

白念念懷揣著這樣的心思來的,但是看見陰鬱的陸決還是嚇了一跳。

陸決坐在黑暗中,一席的黑衣像是融進了無邊的深淵,他身上的那種陰騭的氣息,叫白念念有些望而卻步。

陸決看著白念念,一言不發。

白念念纂了纂拳頭,笑眯眯的走過去,在陸決的跟前蹲在,“陸決~我來照顧你了,”

陸決安靜的看著白念念,眼底情緒,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