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決沒有聽見老爺子話。
因為徐麗麗嬌嫩嫩的叫了聲,“陸決~”
那一瞬間,陸決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許知意。
美好,清純,對自己情有獨鍾,至死不渝。
陸決不是看不穿徐麗麗的心思,可他近乎沉迷在這種崇拜中,像是從徐麗麗的身上得到某種彌補。
他知道,隻要自己心思淺一些。
他甚至都不需要開口,隻要當著徐麗麗的麵打開自己休息室的門,他就可以盡情的享用徐麗麗的一切。
徐麗麗甚至會施展一切熱情,來溫暖他,撫平這些日子在許知意身上感受到的失落。
徐麗麗是當年獻血給他的人,他理應給與回報。
隻要他想,一切就都會水到渠成。
隻要他想……
徐麗麗今天特意穿了之前許知意去參加活動穿的裙子,她對著鏡子練習了百次,她知道自己哪裏最像陸太太。
她也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男人都是需要被崇拜,被仰望的,特別是陸決這樣的男人。
他要的是心理上的滿足,這些,她都能給的滿滿的!
徐麗麗嬌羞的低著頭,低低的喊,“陸決~”
她站在燈光下,期盼著會跟陸決在這個美妙的夜晚發生一切熱烈的事情。
可——
陸決卻隻是在最初的驚豔中,淺淺的垂下了眼,問她,“有什麽事?”
徐麗麗愣住,她俯身,企圖將身前的美好暴露出去,可陸決卻已經站起身,他困擾的皺起眉頭,甚至說,“徐秘書,生活助理的工作範圍,出去找李秘書再了解一下!不要做一些超過身份的事情!”
徐麗麗的眼眶裏頓時蓄滿了淚水。
她委屈的看著陸決,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陸決明明是對她有情義的!
否則的話,怎麽會允許她進入陸家別墅,否則的話,怎麽會讓她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生進入陸氏?
她的示好,她的心甘情願,她知道陸決看得見!
她全心全意的要將自己獻給陸決,她相信,陸決也是知道的!
可為什麽,陸決卻總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為什麽!
她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陸決……
徐麗麗忍不住想,是欲擒故縱嗎?還是陸決喜歡這樣曖昧?
……
王冰夏來給許知意做產檢。
“寶寶……很健康。”
許知意點點頭,把衣服拉下去後,整齊的打理好。
“最近……陸總都沒陪著你產檢。”
許知意聞言,抬頭看王冰夏,“你想說什麽?”
王冰夏不懂,她真的不懂,“你立馬要臨場了,肚子裏孩子的事情,你瞞不住的,你為什麽不告訴你肚子裏的其實是……”
“王醫生!”
王冰夏咬唇,頓了好幾秒,“你遲早要讓他知道的不是麽?那個徐麗麗,你就讓她作威作福??你肚子裏……你明明可以用這個去取悅陸決,若他知道你肚子裏有……他不會對你這樣冷漠的。”
許知意垂眸,眼神溫柔的看著自己顯懷的肚子。
她輕聲說:“王醫生,謝謝你,不管你是因為要替你哥哥贖罪還是什麽,我都感激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再說了……你們說我肚子裏有個小姑娘,本質上,也沒說錯,不算騙了陸陸家人。”
那個時候,王冰夏不明白許知意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她隻是徹底明白了,許知意已經徹底將陸決放下了。
若是為自己,許知意或許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可為了孩子,為母則剛,她終歸是要拚一把的!
……
王冰夏下樓的時候,陸決正巧上樓。
這段時間,陸決都不會再過問許知意的情況。
今天,卻例外了。
陸決在跟王冰夏錯身而過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問王冰夏,“許知意產檢,沒事吧?”
王冰夏心裏咯噔了一下,不明白陸決為什麽忽然這樣說。
“啊?”她驚詫轉頭。
陸決皺眉,“我感覺,她的肚子,比普通孕婦的肚子要大很多,沒問題吧?”
王冰夏緊了緊側在腿邊的手,“沒問題,營養師養的好,再說了,月份大了,肚子都是這麽大的。”
陸決聞言,點點頭,上樓了。
很多年之後。
陸決都會想到那一天。
他會想,若是那個時候,他再多問幾句,多關心許知意一些,或許……許知意就不會走了。
……
陸決跟新歡徐麗麗的新聞越發沸騰,所有都在猜測,徐麗麗會成為陸太太。
娛樂頻道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揣測著。
許知意在院子裏,客廳裏電視的聲音不小,陸決知道許知意一定聽見了。
陸決去找許知意。
她正在低頭看書,九個月的身子,四肢依舊纖細,像是一用力,就會被折斷。
“新聞,你聽見了?”陸決問。
許知意緩緩抬起頭,她看著陸決,心裏很平靜。
大雪在這一刻落下。
許知意忽然淺淺的笑了一下,“陸決,還記得,當年跟你說喜歡你,也是這樣的大雪,白雪落在你的發梢上,我一樣就看到了你,從此以後,便隻想嫁給你。”
“我們之間,一直不太愉快,我也不知道,這段婚姻你到底在堅持什麽。”
“陸決,你身邊有了新人,我們好聚好散,不好麽?”
許知意說這話的時候,已然知道陸決不會同意。
她隻是忽然有點感慨,有些惋惜。
“我沒碰過別的女人,”陸決跟許知意並肩站在一起看雪,“我隻是覺得家裏壓抑,你永遠不給我好臉色,我終歸是要心裏紓解的。”
陸決的話,是多半男人的借口。
說的冠冕堂皇,也理直氣壯。
許知意輕輕歎了口氣,剛要開口說話,身後一個脆亮的聲音叫了聲,“陸決。”
是徐麗麗。
許知意說話的欲望瞬間消失,陸決抬步,走進去,問徐麗麗,“什麽事?”
徐麗麗仰著臉,笑眯眯的,眼睛裏都是陸決,“來給你送文件,怕你急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徐麗麗把裙擺提起來露出小腿肌膚,“你看,都磕破了,”
說話間,小女兒的嬌俏昭然若揭隱藏的小心思。
“陸決,你能不能送我去醫院,我真的好疼。”
陸決說:“去外麵等著,”說完,陸決轉頭,對許知意說:“去去就回。”
陸決沒有即刻走,他站在原地,看著許知意。
片刻後,陸決抬步離開。
傭人過來,惋惜的對著許知意說,“太太,你剛剛怎麽不開口叫先生不要去呢?”
許知意淡淡搖頭,“要走的人,怎麽留得住?”
陸決是兩個小時後回來的。
風塵仆仆,看著倒是忙碌。
許知意還在院子裏看雪,安安靜靜的坐著,像是一尊絕美的陶瓷娃娃。
陸決走過去,“我跟她沒什麽,她給我獻過血,我不能看著不救。”
聞言。
許知意笑起來,她沒有在跟陸決說自己是當年獻血的人。
因為她知道,別人說什麽,都比她說的管用。
她說什麽,陸決都不會相信。
她隻是仰著頭,對陸決說,“陸決……”
“嗯?”
“過去的,都會成為過去的,未來的,才是應該被期待的,對麽?”
陸決不懂許知意的話。
“沒什麽,就是……好像結婚這麽久,分分合合,從來沒好好跟你告過別。”
陸決皺眉,“你又要提離婚?!”
陸決沒有聽出許知意的去意,他直接了當的生氣了,當著許知意的麵,狠狠的甩上了門!
雷霆丟出一句話:“許知意!你做夢!”
陸決怎麽都沒有想到,這成為了,他對清醒的許知意,說的最後一句話。
……
那天晚上,徐麗麗又來了。
李秘書在匯報工作,見徐麗麗進門,挑了一下眉毛。
快速的匯報了工作之後,匆匆離開了。
“陸決,我難受。”
這話一出,一旁的傭人皺眉,“難受去找醫生啊,怎麽來往陸家跑~”
徐麗麗不理會傭人的話,她眼巴巴的看著陸決。
她今晚,很想,很想成為他的女人!
她眼巴巴的看著陸決,“陸決,”她甚至在陸決身邊坐下,坐在了陸宅中間沙發的主人椅上。
“陸決,我一個人住宿舍,好害怕,你能不能讓我在你家借助幾天?之前我給你獻血的時候,也是一心一意的幫助你的。”
徐麗麗在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牽強!
可理由牽強無所謂,有所謂的是陸決的態度!
陸決抽著煙,姿勢動作有點散漫,以至於他跟平時嚴肅的陸決有點不一樣。
多了幾分不羈的魅力。
這讓徐麗麗越發的心動。
“陸決……可以嗎?”
陸決抬眸,對傭人吩咐,“李嬸,安排一下客房。”
傭人皺眉,“先生!”
陸決揮揮手,“去吧。”
徐麗麗笑眯眯的起身,入住了陸家的客房。
夜漸漸深了。
徐麗麗身上僅僅包裹著一條浴巾,躡手躡腳的上了樓。
她覺得陸決對她是有情誼的,隻不過,礙於陸太太,或者總裁的矜持,所以才對她避讓。
可是,她今天受傷,陸決送她去醫院了。
這就證明了,陸決是在意她的!
她知道陸決住在書房已經很久了!
她現在對陸家的房間構造也非常清楚。
她上了樓,赤腳站在了陸決的書房門口。
書房門口時半掩著的,透過門縫,可以看見陸決站在落地窗前抽煙。
陸決的站姿挺立,周身環繞煙霧,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徐麗麗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走到了陸決的身後,一把抱住了陸決。
“陸決……你給我一個機會!”
陸決愣了一下,轉頭,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見了那張跟許知意有幾分相似的臉。
他微微失神。
“陸決,之前你誤以為白念念獻血救你,所以給了她珠寶店加持,如今,救你的人是我,我不要別的,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一個機會!”
陸決看著她,低低的問,“什麽機會?”
徐麗麗仰起頭,臉上帶著跟許知意當年那般一往無前的純真。
她說,“愛你的機會!陸決我愛你!你別推開我!”
說完,徐麗麗將陸決抱的更緊。
那件浴巾將落未落的掛在徐麗麗的身上,而陸決一席西裝滿是禁欲,反差感給原本就昏暗的室內,增添無限曖昧。
許知意挺著大肚子站在門口。
一門之隔,他的丈夫抱著別女人,眼神似有掙紮。
許知意輕輕搖頭一笑。
挺好的。
她跟陸決的最後一麵,是這樣的。
許知意抬步,悄無聲息的離開。
誰也不知道,在這個混成的夜晚,其實,許知意來看過陸決最後一眼。
陸決掰開了徐麗麗環在自己身上的手,他後退兩步,對徐麗麗說,“我有妻子,她叫許知意,她肚子裏還懷著我的孩子。”
徐麗麗咬唇,她重新抱上去。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陸決,你們感情不好不是麽?”
“你們形同陌路,隻是因為孩子才羈絆著的,不是麽?”
“陸決,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好好愛你的,像你這樣的人,就應該被愛,是許知意不識時務,你給我一個機會吧!就當做當年我救你的回報!”
徐麗麗給出殺手鐧,她以為陸決會答應的。
卻不曾想,陸決再一次推開了她,他的眸光變得冰冷,他告訴徐麗麗,“我的太太,隻會是許知意。”
徐麗麗連頓都沒有。
她立即點著頭,“我知道,我知道的,因為集團利益嘛,你不好跟許知意離婚,陸決沒關係的,我不介意,我不介意陸太太的稱呼跟地位,我隻要你的心,這樣可以嗎?”
陸決沒說完,冷著臉,提步離開了書房。
之後傭人上樓,嫌惡的將徐麗麗帶了下去。
‘真是見了鬼了,這什麽世道啊!小三跑到家裏來獻身!我們太太還懷孕呢!你小聲一點,驚動了她,還她動了胎,陸先生不會放過你的!陸先生很疼孩子的!’
這給了徐麗麗一個信號。
陸決,很喜歡小孩!
隻要有個孩子,就什麽都有了!
許知意肚子裏的是個女孩,隻要她懷上陸決的孩子,並且是個男孩的話!那一切就有水到渠成了!
徐麗麗一邊想著,一邊被傭人扯著手臂往下拉。
浴袍掉落,毫不尷尬。
這一夜。
混亂又漫長。
等到夜徹底黑下去,院外沒有一點聲音時。
許知意的房間,一聲“砰!”的花瓶掉落聲,如平空驚雷,炸響了陸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