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月和宋玲玲分別後,馬上找了家藥店買了兩根驗孕棒。她驅車回到公寓,迫不及待地進了衛生間。

當她看到驗孕棒上果然呈現出兩條紅線時,心髒砰砰用力跳著,好像是做了一件無比刺激又驚心動魄的事。

她將驗孕棒放在洗手台上一個顯眼的地方,期待著陳逸明回來後能夠一眼就看到。可是,又擔心它會不翼而飛,或是過於刻意和矯情,她又把驗孕棒收起來放在抽屜裏。

就這樣放了又拿出來,拿出來又找地方安放,弄得她自己也十分煩躁。索性,她把驗孕棒當麵交給陳逸明吧。

等待陳逸明回來的時間對於姚知月來說,顯得格外漫長。終於,耳邊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姚知月猛然站了起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

門被打開了,陳逸明一臉倦容地走進來,看到姚知月站在沙發前嚇了一跳,溫聲說道:“你沒出門啊。晚上想吃什麽?”

姚知月緊張地看著陳逸明,這才發覺,她竟然就這樣忘記時間地坐了一下午,連晚飯都沒有做。她喊了一聲陳逸明的名字,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陳逸明將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看到姚知月的臉色有點不對勁,走到她麵前,伸手輕輕觸碰了下她的額頭,覺得體溫正常,鬆了一口氣,關懷地問道:“怎麽了?”

姚知月吞咽了一口唾沫,背在背後的手舉到陳逸明麵前,攤開手掌心,一根兩條紅線的驗孕棒映入陳逸明的眼簾裏。

周圍的氣息和聲音似乎是被按下的暫停鍵,姚知月緊張地盯著陳逸明的神色,生怕從他的眉宇間看出一絲嫌惡的樣子。然而,他的不動聲色讓姚知月更加難受,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姚知月聽到了自己心髒砰砰用力跳的聲音,她覺得如果陳逸明臉上繼續沒有任何端倪的話,她的心髒就會跳出胸口,砸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

就在這時,陳逸明極力克製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他好像被人點了穴道,這才被解開,他的情緒和感受終於又歸位了。

陳逸明一把將姚知月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那一刻他的剛強和堅毅突然間轉化成了不堪一擊的溫柔,那低沉的嗓音有些許的哽咽,確認道:“我是不是要當爸爸了?”

姚知月點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是的。”

沉默片刻後,陳逸明在她耳邊輕聲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像是一把匕首,一下子刺中了姚知月的心口,痛得她一時失神。她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卻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姚知月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她已經做好到了心理準備,意料之中的事嘛,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她和陳逸明現在還不是結婚的時候,更別說生孩子了。而且,世事無常,誰知道他們能不能一路走下來。

良久,姚知月才出聲,忍痛寬慰地說道:“沒關係,胎兒現在還沒成型,去醫院人……”

突然,陳逸明一把放開了姚知月,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那溫柔的神色促然冷冽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你不要這個孩子嗎?”

姚知月杏眼圓睜,吃驚地看著陳逸明,迷惘道:“我以為,你不想要。”

陳逸明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將姚知月小心翼翼地扶到沙發前坐下,而後坐在她旁邊,發自肺腑地說道:“是我們的孩子,我為什麽不想要?你可能從來都不知道,從我愛上你的第一天,我就渴望我們有一個孩子。”

姚知月的淚水洶湧而出,雙手捂住臉,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滲出來,這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陳逸明有點手足無措,替她擦拭幹淨淚漬,擔憂道:“怎麽了?”

姚知月輕輕捶了陳逸明幾下,抽泣了一下,問道:“那你為什麽跟我說對不起?我以為,你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陳逸明見姚知月誤會了他的話,自責道:“是我不好,沒有把話說清楚。我是想告訴你,你受苦了,跟著我委屈了。”

姚知月破涕為笑,“沒有啊,我一點都沒覺得委屈啊。”

陳逸明看著姚知月的眼神盡是溫柔和珍視,猶豫了一會兒,神情嚴肅,鄭重其事地說道:“月月,我們結婚吧。”

姚知月驚詫地看著陳逸明,就好像從頭而降某個重物砸中了她,讓她一時處於懵圈和短路中。

陳逸明用期待和緊張的眼神看著姚知月,可好一會兒沒聽到她的回複,明亮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轉移開目光,低沉道:“我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並不好。沒事,我的公司已經上了軌道了,我們最近也推出了一款全民遊戲,市場前景很不錯,很快就能有配得上你的物質基礎,到那個時候,我們再結婚也不遲。”

姚知月又氣又急,可是也為了陳逸明對她的珍視而感動不已。她一下子攀住陳逸明的脖頸,撲到他的懷裏,真誠地說道:“孩子都已經有了,時機早就成熟了,為什麽還要等到那個時候再結婚呢?”

陳逸明小心翼翼地抱住姚知月,眼圈微微泛紅,“月月,你真的願意跟我結婚嗎?”

“願意,不過。”姚知月頓時打住話,俏皮地看著陳逸明緊張不安的神情,到底不忍,很快說道:“不過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處於怎樣的境地,我都願意跟你結婚。”

姚知月和陳逸明的訂婚禮定在了下個月中旬。姚知月沒有什麽親戚,她隻是通知了薑璐妍和宋玲玲以及同事。

很快到了他們訂婚禮的那一天,他們隻是在酒店簡單地訂了一個包廂,酒店還是很用心,將包廂布置得很喜慶。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朋友都在現場,並且送出去最誠摯的祝福。

姚知月以水代酒,跟大家碰杯後啜飲了一口,而後坐在了陳逸明身邊。她的目光落在了薑璐妍和嚴哲宇身上。

全程,薑璐妍並未把目光放在嚴哲宇身上,而嚴哲宇的目光緊隨著薑璐妍,全程都是心不在焉的。有好幾次,嚴哲宇試著跟薑璐妍說話,可是她都隻是冷淡地回應一句。

就在大家各自敬酒再次獻上祝福的時候,姚知月走到薑璐妍身邊,跟她碰了杯,在她耳邊低語道:“你還沒打算原諒嚴哲宇嗎?聽陳逸明說,他已經痛改前非,跟石蕊一刀兩斷了,現在一心一意隻撲在你身上哦。”

薑璐妍臉上帶著笑意,語氣卻是漫不經心和熟稔,“我要是那麽輕易原諒他還是薑璐妍嗎?”頓了頓,語氣有點憂傷,一本正經道:“可能是我的自信被打擊到了吧。我真的很難忘掉那段不堪,那時的石蕊大著肚子,身材和容貌都變形了,我自以為與她相比,我算得上光芒萬丈了。可是,就是這樣,他還是傾向於石蕊。”

薑璐妍抿了一口酒,“最致命的打擊就是這樣,輸給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比我差勁的人,對方連人品都好不到哪裏去。”

姚知月歎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薑璐妍馬上換上了喜悅的神情,真誠地對姚知月說道:“行啦,大喜的日子說這些破事幹嘛。你這可是雙喜臨門啊,我可得好好沾沾你的喜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喜慶喧嘩的包廂。陳逸明和姚知月麵麵相覷,都以為是對方邀請的遲來的客人。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但見章若伊穿著一襲貼身昂貴的連衣裙,踩著名牌高跟,優雅地走進來。她的目光筆直地落在陳逸明身上,仿佛在場所有的人都自動消失了。

知情的人都不再說話,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不知情的人好奇地打量著章若伊,見到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也跟著沉默不語。

姚知月回過神來,臉上擠出一絲得體的笑容,落落大方地對章若伊說道:“很高興你能來。”

章若伊這才把目光轉移到姚知月身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冷嘲道:“你是真高興還是裝出來的高興?”

薑璐妍見章若伊是來者不善,冷聲道:“如果是朋友就好好說話,如果不是朋友,我勸你還是盡快走人。”

章若伊對薑璐妍的話置之不理,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陳逸明臉上,眉間眼角帶著傷感,柔聲道:“為什麽訂婚也不跟我說一聲?”

陳逸明喜怒不形於色,神情平淡,簡短地應道:“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

“逸明,你曾經差點就跟我訂婚了,你記得嗎?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你還是跟這個女人訂婚了,很快你們就會結婚,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我期待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所有這些事情,你都跟這個女人完成了。”

所有的人都錯愕地看著章若伊,探尋的目光在陳逸明和姚知月身上流連,卻一個人也不敢出聲。

陳逸明眉宇微皺,冷冷道:“夠了,我想娶的人,愛的人從頭到尾隻是月月。你也已經有歸屬了,不要在糾纏不清了。”

章若伊突然神經質地笑出了聲音,直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停住了笑聲,怒視著陳逸明,方才的溫婉一下子變成咆哮,“陳逸明,我為你做了什麽,甚至把自己的幸福都賠出去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我為什麽嫁給黎承皓?還不是因為你!”

姚知月空茫地看著章若伊那張痛苦的臉,周圍一切的聲音,包括章若伊的哭訴全部被屏蔽掉了,隻剩下她臉上扭曲猙獰的表情。

她擔心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章若伊終於把自己化成了武器攻擊過來了。奇怪的是,她雖然痛苦恐懼,可是心口卻鬆了一口氣,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隻是想不到會在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