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夢的示意下,姚知月打開微.博,搜索到一個叫江南水的ID,但見置頂的那一條幾個赫然加粗標題——底層女深夜勾.引富二代插足對方戀情。
姚知月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往下滑.動時,看到了多張上次在夢樂會所時和嚴哲宇一起喝酒的照片,皆是特意抓拍的鏡頭。
照片上嚴哲宇多是背影,或是臉被打上馬賽克,而她的臉卻清晰無比地呈現出來。姚知月的腦袋轟然炸開,怒火噴薄而出,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她就是個清貧的女孩,所以更要好好賺錢糊口,為什麽就要把她逼到這個境地?姚知月來到樓道上,給嚴哲宇打了個電話,很快那頭就接通了。
“嚴哲宇,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為什麽要這麽搞我?現在,我公司的同事全部知道了這件事,你讓我以後在公司怎麽混?”
“你不知道?那你打開微.博看看那個江南水是怎麽把我寫得一文不值的。看看照片上是怎麽區別對待我們的隱私的。”
姚知月掛斷電話,眉眼間浮現出痛苦的神色,用力地捏著太陽穴。如果陳逸明看到這條微.博,那他就更覺得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了。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姚知月心裏一緊,為什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會擔心陳逸明對她的看法?他都已經把她定義成那樣不堪的女人了,還想著扭轉在他心中的形象嗎?
這一天的工作,姚知月總是心不在焉的。好在,公司裏的同事隻是把這無中生有的八卦當做背後談資,還不至於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上。
這大概是姚知月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熬到了下班,甚至比以往提前地離開了公司。她坐在公交車上,身心俱疲地閉上眼,可是那幾個充滿惡意的字眼還是刺痛了她的心。
“咦,坐倒二排靠窗的不就是那個勾.引富二代的第三者嘛?”
“好像是啊,快打開微.博看看照片。”
姚知月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兩下,心像塊巨石驀然低沉,連大氣都不敢出,像是任由人刀俎的魚肉,一動不動地坐在座椅上。
“是的是的,跟照片上一模一樣。你說這種女人腦子是進水了吧,好好靠自己的雙手奮鬥,正正經經地找個單身青年談戀愛結婚不香嗎?非要作踐自己,還破壞人家戀情,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這不就是報應嘛,你看底下評論,連她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作為她的家人也挺不幸的。我看很快她就會被人.肉出來的。”
姚知月的脊梁骨像是有條小蛇蠕蠕爬動,手腳一陣冰涼,隻覺得自己置身在冰天雪地裏,身心冷得絕望。
突然,手機的震動聲硬生生將姚知月拉回現實,她嚇了一跳,從包裏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好像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不敢占用這個世界上的一席之地。
不等姚知月開口說話,那頭的汙言碎語像是滔滔河流灌入她的耳中。她顫抖著手掛斷電話,一個對她不了解的陌生人,連最基本的真相都辨認不清楚的人,有什麽資格對她評頭論足?
公交車到站,姚知月第一個衝下去,全身控製不住地顫抖個不停,血液裏翻湧著痛苦和憤恨。手機的震動聲又接二連三地響起來,她氣得把手機關機,眼淚就這樣不斷地流下來。
走在街頭,混在人群裏,姚知月就這樣一路無聲流淚,絕望到完全顧不上路人好奇的目光。她覺得自己像是手持武器的人,孤零零地麵對著密不透風的攻擊。
第二天,姚知月繼續上班,她戴了墨鏡和鴨舌帽,盡量不讓人認出來。直到平安到達公司,她才暗自鬆一口氣。做在座位上,她一陣苦笑,鍋從天上來,她就這樣被成為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依然不敢看那條惡意的緋聞八卦,更不敢看評論,像是一隻把頭藏在翅膀底下的鴕鳥,艱難地求生著。
突然,公司走進來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所有的人停頓下手裏的動作,目光紛紛投向那個女人,姚知月也不列外。
但見那個女人耷拉著一張臉,憤怒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臉上。她的目光巡視了一圈,最終猛然地落在姚知月身上。
姚知月對視上她的目光,神經促然緊繃,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想逃卻無能為力。果然,那個女人雙眸的憤怒和戾氣穿透美瞳,以千軍萬馬的氣勢直逼而來。
那個女人幾步跨到姚知月麵前,憤怒的臉轉而變得猙獰,她抬起手對著姚知月就是左右兩個耳光。
手起手落,利落狠辣,打得姚知月眼冒金星,也令在場所有的人斂聲屏息,誰也不敢上前。
“就是你這個狐狸精,專門勾.引男人。說,到底花了我老公多少錢?”
姚知月痛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裏的絕望突然間集聚成毀滅的憤恨,她回過神來,起身站了起來,冷冽鋒利的目光逼視著對方,照著對方就是一個雷霆般的耳光子。
“第一,你老公是誰我根本不知道,更沒有去勾.引他。第二,我對有婦之夫不感興趣。第三,像你這樣充滿戾氣隻會把錯推卸給別人的女人,就算男人不跟你離婚,日子也不會好過。第四,你可以滾了,或是去找你家男人鬧騰。”
女人反應過來,緊緊捂住火辣辣痛的臉頰,對於姚知月邏輯清晰,滴水不漏的一番話無可反駁,隻有氣得瘋了一樣滿口髒話。
好在,同事中有人偷偷叫了保安過來,很快上來幾個壯漢,將這個撒潑的女人往外架走。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喝道:“住手!”
場麵再一次陷入緊張沉重中,姚知月一眼望去,但見好多張極力壓抑著振奮看戲的臉,每一張臉都不同,可卻都帶著滿滿的窺探的猥瑣。她的目光越過他們,最終落在了站在門口的楊賀身上。
女人在看到男人的臉時瞬間土青下來,從剛才的囂張一下子變得畏首畏尾。她顫聲嘀咕道:“老楊,我……”
楊賀慍怒地瞪了一眼妻子,礙於外人,極力壓抑怒火,打斷她的話,沉聲說道:“這裏是公司,你胡鬧什麽!我每天辛辛苦苦賺錢養活你和孩子,供你吃喝,讓你穿得用得都光鮮亮麗的,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我做的這一切就是讓你閑出一身毛病,有事沒事亂懷疑?”
“老楊,我不是這個意思。老楊,你聽我說……”
妻子的哀求和可憐看在楊賀眼裏全成了笑話,他眼中的厭惡難以掩蓋地流露出來,恨不得妻子快點消失在他麵前,“夠了,快回去,有什麽話等我回家再說。”
而後走到姚知月麵前,看著她兩邊的臉頰上兩道清晰的五指印,心裏微微有著愧疚之意,替妻子簡單地跟姚知月道了一聲歉,然後把看戲的人喝回去,而後沒好氣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姚知月像是被抽光了力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花了好久才緩過力氣來。
午休之後,姚知月照常上班。小夢坐著辦公椅輕輕滑到她的身邊,壓低聲音擔憂地問道:“知月,你沒事吧?”
姚知月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夢,至少這個時候還有人沒有將她看成洪水猛獸,“還能撐得住。”
“江南水已經把那條微.博刪除了,好像就在不久前。”
姚知月看著小夢探究的眼神,心裏很不是滋味,原來人家隻不過是刺探軍情來的。然而,她顧不上計較這些,一臉的疑惑,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小夢追問道:“你花錢了?”
“什麽?”
“你知道的,現在這個世道,就算有錢也不是那麽容易讓人刪帖的,你很厲害啊,還有其他的門道。”
姚知月蹙眉,淡淡地說道:“我什麽都沒做。”
小夢點點頭,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姚知月猜想,應該是嚴哲宇讓人把帖子刪除了吧,以他的能耐,這點事還是有辦法的,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而,她還來不及緩衝,但見負責收集情報的顧主管讓人叫她去一趟辦公室。姚知月強打起精神,她眼下在情報部門,也就是以前公司說的情感分析這一塊。
姚知月輕敲顧主管辦公室的門,得到允許後推門進去。顧主管看著她,表情和語氣都淡淡的,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個人的私事不應該影響到公司的運營。”
姚知月聽到顧主管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雖不明,可心卻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不解地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剛才吳女士打電話過來了,想要終止合作。她懷疑我們公司的員工素養,質疑我們公司的業務能力,且還指名道姓列舉了你的事例。”
姚知月的腦袋轟然炸開,隻覺得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她真是身心俱疲,再也無心無力應付這其中的雲波詭譎。分明是21世紀職場,為什麽獨獨她拿到的是宮鬥的劇本?
顧主管的意思雖含蓄,姚知月已能猜出大概,她疲憊地說道:“這幾天我就遞交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