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皓在陳逸明和姚知月所在的酒店又預訂了兩個房間和一個套房,正在前台辦理入住手續。

陳逸明和姚知月坐在大堂的休息區,兩人隔得不遠不近靜默無言。而陳嵩嶺和康柔則坐在對麵的休息區,但見陳嵩嶺情緒頗為激動地跟康柔講著什麽。

姚知月盡量不把目光往那個區域望去,她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陳逸明身上,看著他整個人似乎籠罩在一層冰天雪地裏。姚知月張了張口,又知趣地閉上嘴。

此時,康柔的目光遠遠地望著姚知月的側影,對於陳嵩嶺的動怒不以為然。

“你藏得倒是很深。”陳嵩嶺雙手緊緊握成拳狀,如果可以拋去體麵的束縛,他真恨不得狠狠地抽這個狡詐的女人幾個耳光。

然而,他隻得盡量壓製著滿腔的怒火,壓低聲音陰冷地問道:“敏靜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康柔這才將目光幽幽地轉到陳嵩嶺臉上,好像她聽到的不過是花瓶摔破的普通小事,隻聽她輕率地說道:“嗬,你老婆可是因為你自殺的哦,我可不給你背鍋。”

陳嵩嶺那凶狠的目光幾乎要把康柔撕碎,沉聲一字一句說道:“少給老子在這貧嘴!他們現在不僅是盯上你了,還把你逮住了。你他媽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康柔收斂起臉上戲弄的笑意,眼裏的凶光並不遜色於陳嵩嶺,隻聽她咬牙切齒地低吼道:“陳嵩嶺,你少裝蒜。你敢說你老婆的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告訴你,我們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啊?”

陳嵩嶺瞬間敗下陣來,重重地歎息一聲,疲倦地說道:“你既然清楚,為什麽要泄露睿達的商業機密?你難道不知道我要是出事,你就是在自毀嗎?”

康柔陰森地笑了一聲,眼底的仇恨稍縱即逝,她的目的可不僅僅是毀掉宋敏靜那麽簡單。然而,不等康柔回答,隻聽黎承皓站在前台處溫雅地說道:“董事長,套房已經預定好了。”

陳嵩嶺逼視著康柔,急促地說道:“我會保你人身自由,前提是,該說不該說的你掂量清楚了。”

他起身離開,康柔整理了下情緒也跟著離開了。一行五人坐著電梯上樓,電梯裏鴉雀無聲,一股雲波詭譎的氛圍在其間流轉著。

終於,電梯停了下來,姚知月最後一個走出電梯,登時覺得空氣又流通了起來。黎承皓用房卡打開門,示意康柔進去。

康柔抬眸看了他一眼,習慣性地展開她的美貌攻略,然而黎承皓隻是臉不紅心不跳地移開目光。

康柔進去不久後,很快上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是陳嵩嶺的貼身保鏢。猶豫片刻後,隻聽陳嵩嶺率先打破沉默,和聲說道:“你們跟我來。”

話音一落,陳嵩嶺率先朝他的套房走去,黎承皓馬上上前替他打開門,而後陳逸明和姚知月一前一後地跟進去。

姚知月在進門的時候,對視上黎承皓的目光。他對姚知月露出溫潤鼓勵的笑容,無聲地安慰著她。姚知月心裏湧上一股暖流,隻覺得有他在,似乎安心了不少。

等大家都坐了下來,陳嵩嶺率先打破了沉默,目光筆直地落在黎承皓身上,語氣裏帶著質疑,沉聲問道:“承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黎承皓猶豫了一下,目色磊落,開口緩聲應道:“我,是為了知月來的。”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黎承皓身上,姚知月更是一臉的驚愣。

黎承皓對視上姚知月的目光,溫柔地笑了一下,有些難為情地解釋道:“我昨天去給逸明送手辦,遇到老鄭,說剛把你和逸明送到機場。我開車回去想了一路,還是忍不住跟過來了。”

“我知道自己的舉動有點瘋狂,不過,確實有很多女孩子喜歡逸明。”黎承皓苦笑一聲,自嘲道:“我不想錯過自己喜歡的女孩,總得,嚐試一下吧。就算最後於事無補,應該不會遺憾吧。”

姚知月眼眶蒙上一層水汽,隻覺得心髒似乎漏跳了幾拍,心裏仿佛容納下了一大片洶湧澎湃的大海,此時此刻怎麽也平複不了這樣的波瀾。

陳逸明眸色一沉,不動聲色地睨了姚知月一眼,旋即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冷然道:“放心吧,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這件事算是水落石出了,我和她不會有任何交集了。”

對於陳逸明的絕情冷酷,姚知月不以為然。

黎承皓一愣,顯然陳逸明的話讓他有些意外。他回過神來,目光又重新落在姚知月身上,順勢柔聲說道:“知月,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不等姚知月回應,陳嵩嶺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說道:“承皓啊,年輕人做事不要太衝動,回去和你爸媽商量商量。”

陳嵩嶺的話像一盆冷水潑在了姚知月身上,讓她從烈火烹油的甜蜜喜悅裏一下子掉進萬丈冰窟中,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

黎承皓淡淡地應道:“舅舅,我自己的事向來是自己做主。”

“哼,婚姻可不是兒戲。”陳嵩嶺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一開始確實是因為睿達的商業機密被泄露,以及忙於善後而過度勞累住院。沒想到的是,他才剛住院沒兩天,公司內部的高層就各懷鬼胎。

所以,在他昏迷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借這次機會清理門戶,讓他想不到的是,一向是他左右臂的侄子黎承皓竟然也有異心。所以,當他確認黎承皓不在清理名單上時是如釋重負的。

陳嵩嶺關心的是睿達的前途,至於黎承皓和姚知月不過是私人的事,黎承皓不聽勸他也不會再浪費口舌。

再者,他還樂得聽到姚知月跟他的兒子沒瓜葛,甚至慶幸黎承皓把她從自己兒子身邊帶走,可以讓他高枕無憂。

陳嵩嶺起身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他的兒子身上,示意陳逸明跟他去陽台上說話。

黎承皓瞥了眼陽台上陳家父子的背影,緩步走到姚知月身邊,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姚知月鼓起勇氣抬頭望向黎承皓,艱難地擠出一絲笑意,佯裝不在意地說道:“董事長說的沒錯,我覺得,你還是鄭重考慮一下。”

黎承皓輕輕握住姚知月的手,眼裏的柔情像一灣清水,用那波光湛湛的目光看著她,溫聲說道:“如果我沒有考慮清楚,我就不會來這裏找你。”

姚知月黯淡的眸光再次綻放出光彩,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冒騰著浪漫的因子。隻要有他這句話,前麵就算是深淵,她也甘願跳過去。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我媽!那個女人,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陳逸明難得激烈的語氣讓姚知月心間的悸動戛然而止,不禁和黎承皓麵麵相覷,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逸明的俊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全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但見他雙手插在口袋裏,經過姚知月和黎承皓身邊時,看都不看一眼,徑直打開門走出去。

嘭的一聲,門被用力甩上。姚知月微微唬了一跳,猶豫了一會兒,反握住黎承皓的手,臉上雖浮現出歉然之色,但語氣異常篤定地說道:“承皓,等這件事處理完,我有話跟你說。隻是,現在陳逸明還是我的雇主,我不能失職。”

黎承皓點頭,看著姚知月的目光充滿了信任,溫潤一笑,緩聲說道:“去吧。”

姚知月深深地看了黎承皓一眼,真想跟他擁抱一下,然而畢竟陳嵩嶺還在場。她忍住這個衝動,對黎承皓溫柔一笑,而後起身離開。

姚知月追趕上陳逸明,默默無聲地跟在他身後。陳逸明冷笑一聲,不耐煩地說道:“你不去找黎承皓,跟著我做什麽?”

姚知月好脾氣地應道:“我可是很愛惜羽毛的,事情還沒結束前,我還是會遵循被甲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職責的。”

一聲冷嘲的笑,“他都跟到這裏了,你就不怕他吃醋?”

姚知月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緋紅,嘴角溢出一絲甜蜜的笑意,輕快地應道:“你還是先想想接下來打算怎麽做吧?”

話音剛落,陳逸明停下了腳步,看著康柔入住的酒店房間,眼底的冷冽鋒利又多了幾分。姚知月一時隻顧著想自己的心事,沒看到陳逸明突然站著不動,就這樣一頭撞了上去。

不等姚知月說話,陳逸明轉身走到康柔的房間,跟看守的保鏢說了兩句話,然後敲開了康柔房間的門。

姚知月跟著陳逸明走進去,自覺地將房門重新關上,耳邊登時傳來了康柔那嬌媚緩慢的聲音,“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怎麽樣,我剛才的提議,想好了嗎?”

姚知月登時臉頰連著耳根子一陣滾燙,真不明白康柔怎麽會把這樣難為情的話說得這麽自然和隨意,就好像在談論天氣一樣。

陳逸明並沒有拒絕康柔的投懷送抱,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突然,一把扼住康柔的手腕,不顧她連聲的痛呼,沉朗的嗓音冷淡地說道:“把U盤和所有備件拿出來!”

“真是的,怎麽不學著你爸憐香惜玉一點呢。”康柔的臉色變了又變,不再逞口舌之快,顫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陳逸明手中的力道加重,康柔服軟地說道:“你要是想要就先放開我。”

陳逸明一把甩開康柔的手腕,看著她將東西全數交出來。姚知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眼看著陳逸明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不會讓你逍遙法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