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月行色匆忙地往回趕,心思不覺又重新落在那個行事奇怪的保潔員身上。

她並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但自從陳逸明打算在他父親身上尋找線索時,姚知月對陳嵩嶺身邊的風吹草動也不得不注意起來。

姚知月重新來到董事長辦公室,以為裏麵沒人,沒有敲門就推門而入。

陳嵩嶺和另外一個西裝革履的人不約而同抬頭看向姚知月,但見陳嵩嶺眉宇微皺,臉色耷拉下來,眼中含著一絲內斂的冷意。

姚知月倒抽一口氣,臉上擠出難堪的笑容,咽下一口唾沫,滿臉窘迫之色,“對、對不起,我以為裏麵沒人。”

陳嵩嶺將手中的文件闔上,倚靠在寬大舒軟的辦公椅上,從頭到腳將姚知月打量了一遍,洪鍾般的聲音冷冷地問道:“你和我兒子什麽關係?”

姚知月的目光輕盈地掃過坐在陳嵩嶺對麵的男人,拘謹又謹慎地應道:“甲方和乙方的關係。”

陳嵩嶺聽她說得不明不白,冷哼一聲,“你代表的是哪家公司?”

“是個人業務。”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姚知月抬眸對視上陳嵩嶺蒼勁的目光,緊張感反而漸漸消散,語氣篤定從容,“董事長,您難道不是一步一個腳印實現睿達集團的宏圖大業嗎?就算是帝國大廈,不也是一磚一瓦從平地建起的嗎?”

陳嵩嶺一聲冷笑,“口氣不小,我倒是想問問,你憑什麽從無到有?”

姚知月對於陳嵩嶺那不屑的語氣不以為然,食指輕點了下腦袋,眼神篤定,“憑我的一雙手,還有這裏。”

感受到來自一旁的灼熱目光,姚知月心裏一緊,緊張感又一點點襲卷而來。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眼前緊繃的沉默,但見那個人站了起來,嗓音溫潤和緩地對陳嵩嶺說道:“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此時,辦公室隻有陳嵩嶺和姚知月。陳嵩嶺不再克製心裏的怒火,臉色森然陰沉,不客氣地說道:“到底是什麽個人業務是需要住到我兒子的房子裏去?我倒是想問問,是不是還需要睡到他的**去?”

這番羞辱的話激起了姚知月的怒火,她臉色緊繃,克製住憤懣,嘴角擠出一絲笑意,淺淡地應道:“不是您想得那樣!”

陳嵩嶺恢複了常色,眉梢上挑,沉聲說道:“我不反對你們年輕人圖一時新鮮的玩樂。但我警告你,別耍什麽花樣,要是我兒子還是睿達集團的名聲受到玷汙,休怪我不客氣。”

話音剛落不久,辦公室的門被促然推開,看到走進來的人,姚知月和陳嵩嶺臉上皆露出震驚的神情。

陳嵩嶺瞪了一眼姚知月,目光轉移到陳逸明身上,露出和藹的笑,“你怎麽來了?”

陳逸明神色平靜,喜怒不於行,令人琢磨不透心思,隻聽他淡淡地說道:“如果沒事,我要讓她替我辦事了。”

不等陳嵩嶺發話,陳逸明走到姚知月麵前,語氣淺淡道:“還不走。”而後雙手插兜,邁開腳步離開辦公室。

姚知月回過神來,朝陳嵩嶺微微鞠了個躬,疏離客氣地說道:“我先走了。”

她小步快跑地跟上陳逸明的步伐,仰頭看著他的臉,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

陳逸明走進電梯,那平淡的神情和語氣就好像河水一樣靜流,又如天明時如期而至的日光一樣,讓人心緒寧靜安然,姚知月周身的緊繃感漸漸鬆弛下來。

“是我表哥打電話跟我說的。”

姚知月突然想起之前坐在一旁的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驚詫道:“那個看過去很斯文的帥哥原來是你表哥啊。”

陳逸明轉頭睨了一眼姚知月,“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是董事長讓他的司機把我接過來的。”

“他跟你說了什麽?”

姚知月轉移開目光,眼眸中的陰霾稍縱即逝,輕快地應道:“我倒是希望他把一張百萬支票扔到我麵前,義正言辭地警告我,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沒想到,他就是向我打聽你的近況。”

陳逸明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痕跡淡得猶似細風拂不動柳條,“我眼光沒那麽差吧。”

姚知月蹙眉,不悅道:“喂,你會不會聊天啊。”

電梯在一樓停下,陳逸明走出電梯後徑直朝大門走去。姚知月的目光掃向圓柱,然而那件保潔服已經不見了。

陳逸明已經走到寫字樓大門外了,腳步停頓,等姚知月趕上來,說道:“你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那你呢?”頓了頓,姚知月慌張地解釋道:“我是說,你不說要去上班嘛。我自己打車就行了。”

陳逸明打完電話,將手機塞入口袋裏,雙手插兜,“我公司離這裏隻有一條街,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姚知月恍然大悟,難帶他會這麽快趕到這裏。不等她婉拒,陳逸明已經邁開步伐走了。姚知月突然想起一事,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最好告訴你爸一聲,看看辦公室是不是少了什麽東西。”

陳逸明腳步停頓,回頭看著姚知月,“嗯?”

“我早上在他的辦公室撞到一個古怪的保潔員,因為碰到個熟人半途給跟丟了。”

姚知月想起沈清雅告訴她的話。她感覺到了真相比她預想得藏得更隱蔽。就好像套娃,一層套著一層,不知道要揭開多少層,才能看到裏頭的內核。

她擔心這一次又是一個套層,猶豫了片刻,還是打算先去試探清楚再告訴陳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