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月楞了一下,而後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可是語氣卻不免冷淡了起來,“你在哪裏?”
“在回去的路上了,怎麽了?”
姚知月嘴角上挑,露出嘲諷的神情,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隻覺得心頭盤著一層亂麻。為了避免和陳逸明在這個時候爭吵,留著力氣回去哄筠筠,姚知月簡淡地應道:“沒事。”
不再多言,姚知月掛斷了電話。深吸一口氣後,走進了電梯。回到家裏,筠筠一看到姚知月就朝她屁顛地跑過來,摟著她的脖子哭鬧。
姚知月見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疼得心肝亂顫。慌忙抱著筠筠,連高跟鞋都來不及脫掉,一邊在客廳裏來回踱步一邊柔聲哄勸。
直到把筠筠哄睡,姚知月才如釋重負地脫掉高跟鞋,像一灘軟泥似的癱坐在沙發上。她見陳嵩嶺進了臥室,也讓紅霞早點休息,而後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裏。
片刻後,傳來了開門聲,但見陳逸明已然出現在門口。姚知月深深地看了一眼陳逸明,而後起身站了起來,徑直朝臥室走去。
陳逸明會意,盡管一身疲倦,但還是耐著性子跟隨姚知月進了臥室。他關上門,好脾氣地問道:“怎麽了?”
姚知月聞到了陳逸明身上的酒氣混雜著淡淡的香水味,頓覺這些氣味化成了一把把鋼針,朝她的心窩口刺來。
她深深地看著陳逸明,一直等待著他的解釋。可是,他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竟然就那麽厚臉皮地想要抱住她。
姚知月推開陳逸明靠過來的身體,不耐道:“臭死了,你去洗個澡吧。”
等到陳逸明進了浴室,姚知月的目光落在了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神不知鬼不覺地,她的手竟然不受控製地朝陳逸明的手機伸過去。
姚知月一個激靈,慌忙縮回了自己的手,暗自在心裏冷嘲自己一番——姚知月啊姚知月,你不是最不屑查看男人的手機嗎?什麽時候開始,你竟然也走到了這一步。
一股悲涼感侵蝕著姚知月的心,讓她感到無比痛苦。陳逸明的手機似乎是被下了蠱毒,**得姚知月蠢蠢欲動。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拿起了陳逸明的手機,點開他的微信。女人的直覺總是驚人的敏感,姚知月很快就找到了崔晴揚的微信。
微信的頭像是崔晴揚的工作照,盡管是嚴肅的工作照,可是她那年輕姣好的容顏卻甚是驚豔,比起那些胡裏花哨的自拍,這一張照片更顯得她豔壓群芳。
姚知月顫抖著手點開了她的微信記錄,就在這時,叮的一聲響起,嚇得姚知月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她穩住後,但見崔晴揚正好發了一條信息過來,“謝謝你送我回酒店。”
“月月,幫我把浴巾拿過來一下。”
陳逸明的聲音從浴室裏傳來,姚知月嚇了一跳,慌忙把陳逸明的手機放回原處,應道:“知道了。”
她把浴室拿給陳逸明,神思卻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他們從來沒有聊天過,還是陳逸明把他們的聊天記錄刪除了。
陳逸明洗完澡後走出浴室,見姚知月不在臥室裏便躺在了**想要閉目養神一會兒,沒想到抵不過困意和倦意,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姚知月回到臥室的時候,雖然心裏頭置氣,可是還是把他安置妥當後才進浴室。她拿起陳逸明的換洗衣服放在籃子裏,卻看到了映在他襯衫背後的一道唇印。
隻覺得晴空裏一道霹靂,姚知月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她暗暗地告訴自己,也許依然隻是崔晴揚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姚知月徹夜難眠,而住在酒店的崔晴揚也好不到哪裏去。她一直回想著和陳逸明在一起的每一個心動的瞬間,他的眉眼,鼻翼,嘴唇,下巴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裏,做夢都想和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崔晴揚在微.博上開了個小號,在上頭記錄了她和陳逸明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雖然全是她的一廂情願,可是字裏行間卻皆是真情。
崔晴揚想著她在最後一刻緊緊抱住陳逸明的腰時,在他背後落下的那一個吻,愧疚和心酸齊齊湧上心頭,手指快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敲下一段字。
我知道自己的真情在倫理道德麵前一文不值,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你,觸碰你。我以前滴酒不沾,可是為了能夠和你並肩作戰,我在短短的時間內把自己練成了千杯不醉。可是很抱歉,那一刻借著醉得一塌糊塗,我不想去顧忌太多的框框條條,隻想把自己完全交給你,哪怕緊緊靠近你。
崔晴揚把手機扔在**,哭得一塌糊塗。她才不要愛上一個有婦之夫的男人,她才不要把自己置身於痛苦之中。
可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怎麽就那麽快地淪陷了進去,根本無法轉移開目光。她多麽羨慕那個時時刻刻占有他的女人,不僅如此,她還和他有了孩子。
第二天醒來,盡管很難受,盡管一個電話老板就會同意她的休假,可是為了見到陳逸明,崔晴揚還是忍著頭痛去上班。
她找了份需要老板簽字的文件來到陳逸明的辦公室,將文件放在陳逸明辦公桌的時候,不忘偷眼打量他的臉色,但見他的神情漠然,在他的臉上瞧不出什麽端倪。
陳逸明龍飛鳳舞地簽好了字交給崔晴揚,而後又埋頭在一堆文件中。崔晴揚的鼻息間沁入陳逸明身上好聞的洗衣液味道,心馳**漾的同時又覺得無比痛苦。
見崔晴揚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陳逸明這才抬起頭來,目光清冽,神情平靜,淡淡地問道:“還有什麽事情嗎?”
崔晴揚回過神來,慌忙垂下眼瞼,鼓起勇氣說道:“陳總,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那個時候喝醉了,把你誤認為是一個認識的人。”
陳逸明不以為然,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應道:“我知道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崔晴揚見他對自己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心頭瞬地失落下來,臉上卻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柔聲道:“謝謝陳總。”
崔晴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時間,心裏頭不禁開始雀躍起來。往常陳逸明總是會加班一會兒再離開,而她也會順勢留下來,隻為了在坐電梯時和他短暫的獨處時間。
然而,陳逸明這一次一下班就離開了。她特意從陳逸明助理那裏打聽了他今天的行程,並沒有什麽應酬。看他神色匆忙的樣子,看來是急著回去陪伴他的妻兒了。
陳逸明並未發覺崔晴揚投射在他身上那轉移不開的目光,他確實急著回去。這段時間,姚知月對他很是冷淡,想來是責怪他忙於工作而忽視了家庭,隻是不好意思明麵直說。
陳逸明路過花店特意買了一束玫瑰花放在後座,在心裏想著給妻子說些甜言蜜語的話。回到家裏,看到姚知月和筠筠在陽台上玩,陳嵩嶺似乎是下樓散步了,紅霞在廚房裏忙碌。
陳逸明手裏抱著鮮花悄悄走到陽台上,臉上帶著難為情的笑意,有點羞赫地說道:“月月,我回來了。”
姚知月轉身看到陳逸明手裏捧著一大捧玫瑰花,眼眸瞬地發亮,笑意溢出眼眶。然而,不等伸手接過來,心裏一個咯噔,自從結婚後陳逸明就很少給她買鮮花,怎麽突然間整了一出爛漫情懷。
想起那個一直梗在她心頭的結,姚知月眼底的笑漸漸黯淡無光,她的神情再次恢複了冷淡,淺淡地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陳逸明看到姚知月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情不覺有點愣怔,疑惑地應道:“不是什麽特殊日子,就想著你一直喜歡花,路過花店就給你買了。”
姚知月探究地看著陳逸明,半真半假地笑說道:“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才給我買花想收買我的?”
陳逸明不覺有點心虛,他的彌補果然還是太拙劣了,嘴上卻掩飾道:“想給你買就給你買,哪裏有那麽多理由。”
姚知月並沒有伸手接過陳逸明的玫瑰花,麵無表情地冷笑了一聲,轉頭看著筠筠說道:“筠筠,咱們去看紅霞阿姨的飯做好了嗎?”
但見姚知月抱著筠筠跟陳逸明擦肩而過,看都不看一眼站在原地的陳逸明。陳逸明錯愕地看著姚知月的背影,隻覺得心裏一陣糾痛,而後回過神來,將手裏的鮮花扔在了沙發上,跟在姚知月後麵,耐著性子問道:“月月,我說錯什麽了?”
姚知月冷冷地應道:“沒有。”
“你告訴我,到底要我怎麽樣,你才能消氣?”
姚知月回頭瞪了一眼陳逸明,心裏騰地也冒出一團火,簡直無法想象,陳逸明怎麽能這麽卑鄙,裝模作樣也就算了,竟然還把責怪推卸到她的頭上。
姚知月不想在兒子麵前跟陳逸明吵架,漠然地說了一句話,“陳逸明,我再給你一段時間。”
“什麽意思?”
不等姚知月說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姑娘對你有點不一樣嗎?”
話音才落,隻聽紅霞在客廳說道:“先生太太,飯做好了,再不出來吃就涼了。”
陳逸明放開了姚知月,輕刮了下她的鼻子,笑說道:“你別胡思亂想了,我是有夫之婦的人了。”
可是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姚知月後來才知道,崔晴揚比她預想中的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