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澤陽,燕澤陽!”
猛地睜開眼睛。
汗水順著脖頸流向後背,粘稠的令他一時間有些失神,半餉才聚焦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
“你沒事吧,是不是傷口疼?”秦紛繁有些懊惱昨晚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還睡得那麽熟,竟然整夜都沒有醒。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翻動扯到傷口。
燕澤陽的眼神有點古怪,盯著她看了半餉,才啞聲開口:“我沒事,扶我起來吧。”
噩夢做的多了,竟然那一瞬間,他以為秦紛繁就是那個小女孩。
秦紛繁看他臉色和緩不少,這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將他扶著坐起:“爺爺剛才差人來了,說是等會兒接我們出院,請了私人醫生,回老宅住段時間。”
房子都燒了,整修也沒那麽快好。
燕澤陽點點頭,眉頭卻是微皺。
“怎麽了?”秦紛繁開口問道,“你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有什麽好擔心的,爺爺疼哥哥你還來不及呢。”身後傳來燕茵茵甜美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門口,手中還拎著一個保溫盒。
看見燕澤陽的視線朝著她而來,燕茵茵笑容滿滿的走過去:“哥,我讓保姆做了些補身體的海鮮粥,你多少吃一點,傷好得快。”
說話間,人已走到床邊坐下,直接擠開了秦紛繁的位置。
秦紛繁被推到了手臂的傷口,疼的吸了口涼氣。
聲音不大,但燕澤陽還是看了過來:“受傷了?”
“不是什麽大事。”秦紛繁冷淡道,站起身來,“你們聊,我先……”
她頓了頓,對上燕茵茵得意的神色,繼續說:“我先在邊上睡一會。”
笑容頓時僵在燕茵茵的臉上。
秦紛繁也沒看她,當真走到旁邊陪護**躺著了。
燕茵茵的臉色可謂精彩紛呈,瞪了她好一會才轉過身去:“哥,你好點了嗎,我可擔心你了。昨晚我想留下來陪你的,可嫂子說……”她說一半留一半,充分讓聽的人發揮想象空間,順便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目光不斷的瞟著秦紛繁。
秦紛繁沒睜眼,光是耳朵聽著,都能猜出她此刻在做些什麽小動作,勾唇冷笑了一聲:“昨天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我想你和媽一定是嚇壞了,這才讓你們回去休息。至於我,反正都受傷要留院觀察,在哪個病房都一樣。”
燕茵茵沒想到她會承認的這麽幹脆,甚至還能找出這麽個完美無缺的理由,頓時臉青一陣白一陣,張口說不出話來。
“秦紛繁說的也有道理,媽年紀大了,受不住驚嚇,你在家裏多陪陪她。”燕澤陽開口,他沒往彎彎繞繞上去想,可燕茵茵卻感覺這話仿佛是在嘲笑她,頓時小臉一皺,都快哭出來了。
偏偏秦紛繁還不肯放過她。
秦紛繁睜眼坐起身來,看向吊瓶:“我看這水快吊完,茵茵,你去告訴護士,讓她過來換一瓶吧。”她一邊說一邊起身,走到床前拿起保溫盒扭開。
一股香氣蔓延開來。
“這粥不錯,要趁熱喝。”
她倒了一碗下來,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到燕澤陽嘴邊。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別說燕茵茵了,就連燕澤陽都怔愣了數秒。
秦紛繁回頭瞥了燕茵茵一眼:“你還不去嗎,萬一水吊完了,會回血的。”
燕茵茵被她那一個眼神給震懾住了,竟然真的往門口移去,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都快走到護士台了。
看燕茵茵走了,秦紛繁才把勺子放下,碗往燕澤陽手裏一塞:“吃吧。”
“不喂了?”燕澤陽眸光深邃的看著她。
“你的胳膊又沒打石膏,不至於連吃飯都抬不起來吧。”秦紛繁瞥了他一眼,拿了個蘋果進去洗了洗,“哢嚓哢嚓”的啃起來。
燕澤陽盯著手裏的碗:“你這麽做,是故意給茵茵看的?”
“舍不得了?”嘴裏的蘋果沒了剛才的甜味,秦紛繁諷刺的勾了勾唇,“我不過就讓她去找下護士,你都怕累著她?”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起碼在這個孩子沒生下之前,別和燕茵茵在我麵前擺出一副恩愛的樣子。”秦紛繁扔掉手上的核子,拍拍手道,“我可不想被外麵人說三道四的。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要真想和燕茵茵有什麽,就等我們離婚了再說。”
她心裏打著如意算盤。
隻要能分開這兩個人,哪怕是暫時的,她就能有機可乘讓他們兩個徹底決裂。等以後再想個辦法,抓住燕澤陽的把柄,連同燕茵茵一起,讓他們永不得翻身。等平安生下孩子,她就立刻離開。
仇也報了,孩子也有了,她所有的恨,也就可以消了,不枉重新來這世間走一遭。
燕澤陽看她嘴角微勾,似乎很愉悅的樣子,心越發的沉到穀底:“秦紛繁,你就這麽想和我離婚?”
“啊?”她想的太出神,以至於沒聽見燕澤陽的問話。
“既然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當初又為什麽要做出下藥這種惡劣的行為?”燕澤陽站起身來走向她,眸中冷意濃重,“我有的時候真的懷疑,現在這張皮下,到底是不是真的秦紛繁。”
差別實在太大了。
以前的秦紛繁,就像是飛蛾,不要命的撲火,也要把燕澤陽抓在手中。可現在的秦紛繁,卻像是一隻刺蝟,將自己護的嚴嚴實實,卻把所有的刺都對準了他。
這種落差感,饒是燕澤陽,也一時無法適應。
秦紛繁聽到問話,心裏咯噔了一下,急忙避開視線:“我不是秦紛繁,還能是誰?”
燕澤陽眼神帶著審視的意味,讓人背脊發冷。
就在秦紛繁考慮要不要說點以前的事情,把這個話題搪塞過去的時候,門被推開了,走在最前麵的是燕茵茵,後麵還跟著一群人,穿著軍裝,倒像是什麽武裝部隊。
“是爺爺派人來接我們回去了。”不讓秦紛繁和燕澤陽獨處,燕茵茵顯然很開心。
她上前摟住燕澤陽的胳膊,牢牢占據他身旁的位置:“哥,爺爺說了,他給你請了最好的私人醫生在家,比這兒的靠譜多了!”
燕澤陽淡淡額首,黑眸慢悠悠掃過秦紛繁,腦海中浮現出剛才她說的話,手臂不自覺的僵了一下。
燕茵茵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扶著他出了醫院門,上車坐在了他的旁邊,從頭至尾沒給秦紛繁留一點餘地。
秦紛繁臉上看不出喜怒,任由她作為,反倒是特意離燕澤陽有一段距離,等下了車到老宅,一進門,她就看見燕爺爺坐在沙發上,視線直勾勾的朝著他們看來。
他最終視線落下的位置,是燕茵茵勾著燕澤陽胳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