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偷偷側目去看身旁的秦紛繁,才發現秦紛繁的嘴唇都沒了血色,慘白的厲害。
當時那個瞬間,秦紛繁的腦海裏隻有兩個字,那就是孩子。
她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還沒有叫她一聲媽媽,她怎麽能死?
秦紛繁周身徹骨的冰寒,因為車尾懸在半空中的跑車而緩速回溫。
還有希望!
她們後麵的燕澤陽打開車門朝著這裏跑過來,從燕澤陽的方向看,整個車身的車尾已經都懸空在懸崖邊緣,危險萬分的晃動了兩下,然後堪堪卡住在懸崖邊上。
事不宜遲,燕澤陽急急忙忙返回去自己車子那邊,從後車廂裏麵拿來了配置的固定繩索。
他簡單觀察了一下跑車當下的狀況,決定用繩索穿過兩旁的樹幹,然後固定住跑車的輪胎,讓秦紛繁可以盡量安全的從裏麵出來。
穿拉繩索的時候燕澤陽的呼吸有些急促,生死麵前一切都變得微乎其微起來。
他很快就大致固定好車身,然後返回去,用大半的身子扶住車頭,才是朝著裏麵說道:“打開車門,試著出來。”
彼時的江月戰戰兢兢的打開鎖住車門的按鈕,解開安全帶,已經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紛繁因為緊張,心跳聲重如擂鼓,這無疑是一次賭博,如果平衡控製不好的話,就是葬送深淵,生死兩隔。
車窗外又響起了燕澤陽的聲音,稍稍放緩了些,輕聲安慰道:“紛繁,我就在外麵,別害怕。”
燕澤陽的聲音似乎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給了秦紛繁莫大的鼓舞,她終於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去拉車門,於此同時一旁的江月也忙不迭的伸手去拉自己那側的車門。
畢竟秦紛繁離開跑車失衡的話,她隻有一個下場。
跑車被三方的力量固定著,並沒有因為她們的動作而發生劇烈的搖晃。
時間被拉扯著,無聲的放慢。
秦紛繁輕而緩慢的打開跑車的車門,車門外有一隻修長好看骨節分明的手朝她伸來,讓她的心莫名安定下來。
秦紛繁和江月兩個人從車子裏麵出來,電光火石之間,原本懸空搖搖欲墜的跑車輕微晃動了兩下,然後直直的向著懸崖峭壁下方掉落!
繩索都因為重力的緣故被拉扯開來,秦紛繁也並沒有來得及抓住燕澤陽的手,她和江月由於慣性,跌落下去。
“啊!”
“紛繁!”
好在秦紛繁本能的求生反應,在即將落下懸崖的那一瞬間,她的雙手牢牢的扒住懸崖邊緣凸起的石塊:“呼……”
秦紛繁急促地喘著氣,臉上已然慘白一片。
至於江月,則更為慘烈一些,已經掉落下去,在下墜的瞬間抓住了秦紛繁纖細的腳腕。
對於江月而言這無疑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她拚盡全力抓牢秦紛繁的腳腕,指甲死死的嵌入她的皮膚裏。
秦紛繁吃痛手指滑動了一下。
“嘶--”
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激發的母性,使得她求生的穀欠望更重,所以她死死扣住那塊凸起的石頭,有鮮血從她指尖滲出。
彼時的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模糊不清的修長身影,朝著他們的方向迅速靠近。
燕澤陽鬆開手中的繩子,探身去抓秦紛繁的手。
腳下的土路崎嶇,懸崖邊緣是亂七八糟的碎石,因為他們的動作而不斷往下滑落。秦紛繁細白的牙齒死命的咬著下唇,溢出的鮮血將原本慘白的下唇重又染紅。
燕澤陽看著這一幕,隻覺得當下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用力的碾壓過一樣,破裂撕碎般的疼痛著。
“紛繁,兩肘向前,身體用力。”燕澤陽一邊說著,一邊朝秦紛繁的方向伸手,試圖緊緊攥住她看起來纖細羸弱的手腕。
他聲音聽起來還是十分鎮定的,但是他其實已經緊張的額頭冒汗,耳邊嗡嗡作響,臉部線條的弧度幾乎繃成一條直線。
然而事與願違,此刻拉拽著秦紛繁腳腕,懸在半空中的江月,溫柔的表象撕碎,眼底的狠厲盡顯,又被燕澤陽對待秦紛繁的態度刺激到,隻見她用力的朝下拉拽著秦紛繁的腳腕,另一隻手去勾石頭,想要借著扯秦紛繁的力量向上。
“痛……”秦紛繁忍不住痛呼道,“我快堅持不住了,澤陽,你放手吧。”
秦紛繁原本就有孕在身,終究是敵不過江月的力氣。在燕澤陽即將抓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間,因為被江月牢牢的拉向下拉扯,再也沒有力氣扒住凸起的石塊,修剪整齊的指甲無一不被劃破,在石塊上流下斑駁的血跡。
眼看著秦紛繁的身子朝下墜去,燕澤陽抓了個空!
“紛繁!”
而江月卻因為借助了拉扯秦紛繁的力量向上,手指牢牢的攀附住了石塊。
江月的手指瑩白,和凸起石塊上鮮豔的血跡形成刺目的對比,她抓住了石塊,抓住了一手的血,看起來有些詭異的瘮人。
在秦紛繁的手被迫鬆開石塊的那一瞬間,秦紛繁隻聽見耳邊簌簌的風聲,不過一瞬,腦海中似已閃過兩世的畫麵。
前世今生,好像她注定無法善終。
電光火石間,手腕突然被另外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量緊緊攥住,下墜的身體受到阻力,又重新**在半空當中。
秦紛繁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然後她聽到上麵傳來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抓緊我。”
她幾乎是本能的抬頭。
竟然是林修遠。
對方拽住了自己的一隻手腕,然後又響起了另外一個嘶啞的聲音:“紛繁,把另外一隻手也伸上來。”
懸崖邊緣,燕澤陽側目看了林修遠一眼,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但也無意過問,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墜垂在半空中的秦紛繁聽到燕澤陽的聲音,費勁的伸出手臂,然後她感覺到指腹幹燥的大手攥住了自己的手腕,林修遠和燕澤陽一同使力,才將秦紛繁從生死一線的邊緣拉了回來。
就在此時,懸崖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