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接連聽了兩個人的話,但秦紛繁並沒有全信,心裏多多少少還殘存著一點希望。
但此刻聽見燕澤陽親口說,她的心就驟然降到了穀底。
她的十指緊緊扣住他的胳膊,骨關節泛起了青白色:“這件事,真的是你說出去的?”
“不是我說的。”
燕澤陽趁她怔神期間,在她唇畔落上一吻,滿足的坐回到沙發上:“是麥克提出的。”
“麥克?”秦紛繁愣愣的看著他。
“這次他開這個聚會,表麵上是說隻是回國宴,請了一些朋友,但我認為,是針對這次他新開的公司。”
看燕澤陽頭頭是道的分析,秦紛繁眨巴著眼睛盯著他,越聽越不對勁:“你剛才說,什麽宴會?”
“麥克舉辦了一場宴會,就在明天。”
秦紛繁抿了抿唇:“那傳言呢?”
“什麽傳言?”燕澤陽一臉的茫然,“麥克的?”
“不是麥克,是我。”
他自己說出口的,現在卻佯裝不知道?
她緩緩鬆開拳頭,淡漠的推開他:“真不知道?”她的眼裏像是有無數光芒,亮閃閃卻又異常執拗的盯著他,似乎在等待一個堪比國家選舉領導人一樣,重要的回答。
燕澤陽往椅背裏靠了靠,神色極淡:“不知道。”
“那你有和旁人說過什麽嗎?”秦紛繁頓了頓,“昨天你去了哪裏?”
“昨天?”燕澤陽心情看起來不太美好,“開了個會,然後被拉去喝了點酒。”
“和誰?工作上的人?”
燕澤陽嗯了一聲,側頭看她:“今天怎麽八卦起來了?”
“沒什麽。”
秦紛繁沒有再多說什麽,心裏已經冰涼一片。
燕澤陽看她一直沉默坐著不說話,有點口渴,起身去倒水。
秦紛繁看著他離開,視線移到他的手機上,鬼使神差的拿起。
四位數密碼。
秦紛繁輸入了他的生日,錯誤,猶豫了一下,又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正確。
秦紛繁攥緊手機。
她打開通訊錄,一切都很正常,然後是短信,看見了一條被歸放在垃圾箱裏的內容。
“昨天你說的話,我們可都聽見了。作為哥們奉勸你一句,女人生了孩子就更難甩掉了,還是趕緊給點錢把人打發了吧。反正她這種能主動爬上男人床的女人,多半就是見錢眼開的主。”
秦紛繁手一顫,險些將手機摔在地上。
廚房傳來腳步聲,秦紛繁迅速將手機放回去,就看見燕澤陽端著兩個杯子走出來。
一杯是茶,一杯是牛奶。
往日的體貼,此刻卻讓秦紛繁覺得分外紮眼。
她麻木的站起身:“我回房了。”
燕澤陽腳步一頓,舉著牛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明天的宴會?”
“我會參加的。”
一問一答,秦紛繁說出口,卻沒有過濾到腦子,全身的零件就像是被重組了一樣,細細麻麻的疼痛和瘙癢交替而來,宛如螞蟻噬骨,讓她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給拆了,免得控製不住,現在會轉身將燕澤陽給殺了。
看著秦紛繁的背影,燕澤陽放下剛端起的茶杯,拿起了手機。
手機背麵隱隱有熱度傳來。沒有人注意到,他隱在陰影裏的眼裏,有多重的冷意。
秦紛繁回到房間,定定的看著放在**的書。
那是一本關於婚姻和愛情的書,她前幾日拖著金若蘭一起去買的,金若蘭還笑話她,說什麽時候開始“改邪歸正”做良家婦女了。
她摸著書皮,輕輕翻開到書簽夾著的那一頁,上麵“如何建立起夫妻信任感”幾個字,像是一根針,刺入了她的眼睛!
“呲!”
書被從中狠狠撕成兩瓣,用力扔在了地上!
秦紛繁喘著氣,手中還抓著剛才那一頁扯下來的紙:“信任,什麽信任,都是騙人的!”
她就不該心軟,想要再給他一次機會,想要相信他說的甜言蜜語。
幼年時的那段純真美好的感情,早就消失不見了。
秦紛繁將紙揉作一團,攥緊在掌心中,感覺到粗糙的紙張摩擦著掌心細嫩的皮膚,帶來一陣陣戰栗的痛覺。
她企圖用疼痛來抵禦心底難言的痛楚,眼淚卻在她閉上眼的瞬間,從眼角滑落。
秦紛繁一直到天剛亮才睡著,等醒來已是日暮時分。
保姆上來敲門,告訴她燕澤陽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秦紛繁換好衣服下樓。
燕澤陽聽到動靜,回身對上她清麗幹淨的麵容,由衷讚歎:“你這樣打扮很好看。”
秦紛繁像是沒聽見,眼皮一垂,從他身邊徑直擦過。
保姆疑惑的看著兩人:“少爺,少夫人這是怎麽了?”
“可能是懷著孩子,情緒不穩定吧。”燕澤陽語氣沒什麽起伏,“你熬點小米粥,等我們回來可能要吃。”
“可你們不是去參加聚會嗎?”保姆詫異道。
燕澤陽沒有解釋,轉身跟著秦紛繁出去了,就剩下一臉問號的保姆,嘀嘀咕咕的回廚房準備去了。
秦紛繁已經坐在了車裏,眼觀鼻鼻觀心的盯著前麵,像是有什麽令她癡迷的風景一樣。
可事實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五官卻異常敏銳,察覺到燕澤陽坐上車,身體瞬間緊繃。
燕澤陽像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開車。”
司機發動汽車,秦紛繁看著車窗外飛快掠過的樹木,心裏漸漸平靜下來。
等到了宴會地點,秦紛繁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了。
燕澤陽先下了車,腳步稍稍放慢了些,等秦紛繁過來。誰料她徑直從燕澤陽身邊走過,不帶半分停留。
“使小性子也要看場合。”燕澤陽皺了皺眉,幾個跨步走到她身邊,硬是按住她的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否則我不介意直接將你抱進去。”
“你敢!”秦紛繁氣惱。
燕澤陽勾了勾唇:“你試試?”
秦紛繁噎了一下,知道他這個人真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頓時噤聲。
她可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丟臉。
燕澤陽看她乖乖聽話了,臉上剛浮現出一抹笑容,就感覺右腳一疼,低頭才發現被狠狠踩了一腳。
他轉頭看向秦紛繁,見她一臉淡定,好像剛才的事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晚上讓這個披著狐狸皮的人看看,什麽叫做“教訓”的時候,就感覺到她身體一震,順勢看去,見到了不遠處站立著的華老板和華夫人。
華夫人也同時看見了他們,眼裏全都是諷刺,不知側頭對身邊幾個闊太太說了什麽,大家齊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