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跑進玄關,才舒了口氣,發條短信給金若蘭:“江湖救急,等會我們去找你,你就說有點急事把我們喊來的,改天請你吃飯!”

金若蘭很快就回了一個信息,是ok的手勢。

秦紛繁將這條短信迅速刪掉了。

還好之前找金若蘭編輯了幾條短信應急,否則還真一時找不到理由,讓燕母和江月單獨留在家裏。

她回頭看了眼濃重的夜色。

讓燕澤陽等一會,應該沒關係吧?

秦紛繁琢磨著,一邊走進去。

不出所料,燕母和江月已經不在客廳了。

保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看見她進來吃了一驚:“少夫人是忘帶什麽東西了嗎?”

“我肚子疼,上個廁所。”

說完一溜煙的鑽進了廁所。

等聽到保姆腳步聲漸遠,秦紛繁才輕輕拉開廁所門出來,貓腰上了樓,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知道看見燕母房間門緊閉。

看來兩人是在這裏。

秦紛繁抿了抿唇,耳朵貼上去,卻聽不到什麽動靜。

既然躲在裏麵說話,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秦紛繁想了想,轉身去樓下取了個杯子,然後順著樓梯,“哐當哐當”的滾下去。

玻璃杯發出的聲音很大,就連在屋內的人都聽見了。

燕母和江月前後出來,秦紛繁趁著這個時候,迅速從邊上溜出去,因為早有準備,所以燕母和江月隻看見了一道匆忙逃跑的身影。

秦紛繁沒有跑多遠,而是躲在了玄關入口的屏風處。

那個屏風是她買的,當時不過是為了做裝飾,沒想到這個時候倒是派上了大用場。

燕母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帶著慌張:“是誰?”

江月走過去撿起玻璃杯:“看樣子,是有人聽見了我們的話,驚慌失措的跑了。”

“是誰,會不會是秦紛繁?她萬一說出去怎麽辦!”

燕母的聲音裏都帶著顫意。

江月冷笑一聲,攥緊手中的杯子:“你明天就把那個保姆給開除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如果是秦紛繁,你就趁早把她解決了,別再弄出今天這樣的事情!”

“這事還不怪你,誰讓你不走的!你要是走了,不就什麽事都沒了?”燕母看江月把什麽鍋都往自己身上推,老臉有些掛不住,帶了幾分怒意道。

江月眸色一沉:“你這是要趕我走?你可別忘了,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那又怎麽樣?”燕母的拳頭攥緊,骨關節都泛起了青白色,“你故意留下來,不就是為了牽製我嗎?你是真把我當一條船上的人,還是隻為了利用我?”

燕母跨前一步,身體顫抖的如同風中落葉:“我在燕家這麽多年,也不是吃素的,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輩來威脅!江月,你真以為自己有這麽大的能耐,背靠著那個人,就能為所欲為嗎?”

那個人?

秦紛繁緊張的手心冒汗,身子不自覺往前傾了傾。

以前她隻以為一切都是江月在謀劃,難道她背後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人物嗎?

江月卻因為這句話,驀然變了臉色:“不準提他!”

“為什麽不準?”

燕母嘴角一揚,滿口諷刺:“看來他在你心裏地位還真是很高,連說也說不得。”

“他不是我們可以去說的人。”江月說起他時,滿心滿眼的崇拜,眼睛都是發亮的。

燕母冷笑一聲,顯然是不屑:“我不管他是什麽人,總之不要擋我的路,我的女兒是一定要嫁進燕家的,秦紛繁肚子裏的孩子也必須留下,至於她這個人,等孩子生下了,隨便你做什麽。”

“我不能讓她破壞了我的計劃。”

江月毫無轉圜餘地的說:“隻要你不阻礙我,你之前犯得那些錯,我都可以不計較,也能想辦法把你女兒弄回國,但是秦紛繁決不能留!”

“她肚子裏的孩子死了,我女兒還怎麽嫁進來?”燕母的嗓音已經尖銳起來,步步逼向江月,“你做這麽多,故意說幫我,又設局把我拉進來,是不是就為了拿我做跳板,嫁進燕家?”

“是又怎麽樣?”

江月清秀的臉上滿是冷意。

燕母麵目扭曲,突然間一個跨步,狠狠推向江月:“那你就去死吧!”

“咚!”

秦紛繁瞪大了眼睛,看著江月被燕母狠力一推,順著樓梯滾下去。

一灘血從江月的後腦勺緩緩流出。

燕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頓時麵容失色,竟然一時忘了逃跑。

秦紛繁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去看一下,就聽見門被推開,燕澤陽大跨步朝著這邊走來。他的餘光掃向躲在屏風後的秦紛繁一眼,又迅速移開,在看見樓梯下躺著的江月時,麵色驀的一變。

“江月!”

江月軟綿綿的躺在地上,一大塊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秦紛繁也從屏風後走出來。

燕母的臉色白了又白,手死死抓著欄杆,才沒有坐倒在地上。

燕澤陽抱起江月,她微微睜開眼,也不知看見了什麽,嘴角微微咧開,輕輕呢喃了一聲:“你來了……”

誰都沒有聽清她後麵說的是什麽。

“趕緊去把醫生叫來!”江月的後腦勺一直在流血,燕澤陽用力捂住傷口的部分,血便順著他的指縫淌落。

下麵的人慌慌張張去打給醫生了。

秦紛繁立在原地,靜靜看著這一幕,心裏竟然沒有絲毫喜悅。

她很討厭江月,毋庸置疑。

可原來看見血,看見一條生命在眼前緩緩流逝,並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燕母嚅動著嘴唇,“我不想的……”

江月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拉住燕澤陽的胳膊,聲音很輕:“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不會死。”燕澤陽僵直著身體,捂著她傷口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量。

“其實死了也沒什麽,我在國外這些年,早就無所謂生死了。那時候唯一支撐我的力量,就是回來再見你一眼。”江月眸中泛起盈盈水光,“你以前和我說過,我們有很多很多過往,隻是我不記得了,我一直在想,我要是記得多好,記得了,就能把曾經失去過你的歲月,全部都補回來。”

燕澤陽眸中是深深的痛楚。

他死死摟住江月,像是在摟住一個曾經失而複得,如今卻又要失去的珍寶。

剛才那一大段話,已經用盡了江月所有的力氣,後麵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說的非常費勁:“澤陽,我,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麽要趕我走?”

說完這句,江月已經頭一歪,暈了過去。

燕澤陽沒有鬆開手,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裏發出的,悶沉暗啞:“我一直覺得,你離開我,會更幸福。阿月,我不想再害死你……”

這個熟悉的稱呼,讓秦紛繁攥緊了拳頭。

她知道,他在喊的是江月,可為什麽,她卻覺得心中猛然一痛,好像有巨大的無法言說的悲傷,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