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平生最不喜歡聰明人。
太聰明了,就容易被看透,那種像是被放在聚光燈下,赤棵裸被擺在麵前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可偏偏燕澤陽是個聰明人。
以前她一直覺得他智商高情商一定低,否則怎麽對她十年的追逐熟視無睹,後來她才明白,他不是情商低,而是根本不在乎她。
尤其是現在,她不過去看了江月一下,就能猜想到她是有目的的。
秦紛繁垂下眼眸:“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你明白。”燕澤陽淡然道,“你去找她,是為了敲打我和她離的太近的事情,還是為了探聽合同是不是她動的手腳。還是,兩樣皆有?”
秦紛繁腳步猛然一頓。
不過一兩秒,燕澤陽卻察覺到了,隨著她停下,認真的看向她。
秦紛繁覺得如鯁在喉:“你覺得,我不該懷疑嗎?”
“江月不會這麽做,她今天受了傷,一天都在醫院,我一直在她身邊。”燕澤陽表情平靜。
他不是在偏袒任何人,隻是就事論事。
秦紛繁知道他是什麽樣的性格,但心裏就是有個硬物一樣,堵的難受。
她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表現不出任何的情緒:“但也有可能,是昨天做的,或者是更早之前。”
“你從一開始,看她就是帶有偏見的。”燕澤陽一針見血,“你很不喜歡她。”
“我確實不喜歡她。”秦紛繁不介意承認,“你也知道,那時候我追了你十年,你和江月在一起,我當然不開心。不過現在都過去了,我也不在意了。”
說完,人已經繼續往前走了。
本來以為她這麽說就可以打消燕澤陽的懷疑,沒想到她這話說出口,燕澤陽的臉色更黑了。
他冷哼了一聲,似乎在壓著火氣,語氣低沉:“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會去調查的。”
“你去調查,隻怕八輩子也調查不到你初戀的頭上。”秦紛繁吐出一口氣,輕眯起眼睛,語氣說不出的諷刺。
燕澤陽表情瞬間黑的像鍋底,腳步硬生生逼停:“在你心裏,是不是隻要和我有任何關係的女人,你都不放過?茵茵是,江月也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個妒婦?”
“妒婦?”秦紛繁眸色一冷,嗤笑出聲,“燕澤陽,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早就說過了,現在的秦紛繁,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會到處追著你跑,對你死心塌地忠貞不渝的秦紛繁了!”
她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以前的秦紛繁,早就死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她腳步匆匆,走得很快,轉眼間就把燕澤陽遠遠拋在身後。
燕澤陽盯著她的背影,覺得心口像是被錘了一拳。
一股血氣蔓延。
“叮鈴鈴~”
燕澤陽接起電話,看都沒看,語氣冰冷的可怕:“喂?”
那端似乎被嚇到了,片刻才輕輕出聲:“你怎麽了?”
是江月。
燕澤陽硬是壓下怒火,聲音卻難掩生硬:“沒事,你打來有什麽事嗎?”
“檢查報告好像出了點問題,醫生說讓我找家屬過來,可是你也知道,我在這邊沒有親人了……”
“我知道了,現在就過來。”
燕澤陽掛上電話,再度看了眼前方,人已經不見了。
他深吸了口氣,轉身往反方向離開。
秦紛繁踢著石子在路上走。
身後始終沒有傳來動靜,看來燕澤陽並沒有追過來的打算。
秦紛繁從胸腔吐出幾口氣來,卻始終覺得憋悶的慌。
肚子咕咕直叫,她卻沒有了吃東西的興致,但又不想就這樣回去,思來想去,索性一直往前走。
剛走不到十分鍾,就看見秦雲臻氣呼呼的走過來,看見秦紛繁,一言不發的拉住她的胳膊:“你在這裏正好,免得我去找你,跟我過來!”
秦紛繁胳膊被抓的生疼,痛呼了一聲:“你怎麽在這裏?你要帶我去哪兒?”
秦雲臻雙目赤紅,對於她的問題一概不回答。
她硬是拉著秦紛繁到了一輛車前。
紅色的寶馬,一看就價值不菲。
秦雲臻打開門,將她塞進了副駕駛座裏,然後自己進去,連安全帶都沒係,猛地一腳踩油門就出去了!
秦紛繁嚇得握緊了兩旁:“你從哪裏來的車?”
秦雲臻當然不會回答她。
事實上秦雲臻沒車,連駕照都沒有。
秦雲臻似乎憋著一股火,車開的飛快,秦紛繁看著時速不斷上升,窗外的景色變得模糊不清,心底漸漸滋生出恐懼。
“雲臻,有話就好好說,別拿命開玩笑。”
秦雲臻對於秦紛繁的話,全部充耳不聞。
她開車橫衝直撞,有好幾次都撞到其他車還有行人,秦紛繁死死閉著眼睛,不敢再看。
不知開了多久,秦雲臻才猛地一刹車停下。
秦紛繁緩緩睜開眼,後背已是汗淋淋的一片。
秦雲臻打開車門,冷聲道:“下車!”
推開車門,才發現眼前是一片大海。
不知為何,秦紛繁身子在不受控製的情況下,猛然一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卻被秦雲臻用力抓住了手腕,一把給拖了過去。
“秦雲臻,你到底想做什麽?”
聽到耳邊波濤洶湧的大海的聲音,秦紛繁腿腳有點發軟。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如此懼怕大海。
秦雲臻冷冷的看著她,帶著厭惡:“這裏沒人,你現在可以說了。”
“說什麽?”
“說你為什麽要把我的事情都告訴林木,讓他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秦紛繁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和林木說過?”
“你沒有說,他怎麽會全都知道,死都不願意見我?”秦雲臻此刻已經氣瘋了,無論秦紛繁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死死拉扯著秦紛繁的手,“你現在就打給他,你告訴他,那些事我都是被冤枉的!你快說!”
秦紛繁被她晃得頭暈目眩,尤其是麵前這片海,讓她心生恐懼,腿腳發軟。
秦雲臻已經把手機掏出來了,用力往秦紛繁身上塞。
秦紛繁抓緊手機,殘留的理智讓她堅持沒有打電話:“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錯誤你必須承認,但我可以答應你,會盡力幫你們牽線……”
“你不願意幫我,還找這麽多借口幹什麽!去死吧!”
砰的一聲。
耳邊炸起水花。
秦紛繁的口鼻迅速灌入了水,窒息感鋪天蓋地,瞬間席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