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傳來輕微的說話聲。
秦紛繁耳朵貼在門上,隱約能聽到江月的聲音:“你不回去,紛繁不會擔心嗎?”
“我已經和她說過了。”
“你們的感情真好。”江月無不羨慕的說,語氣裏有微微的失落,“真羨慕紛繁,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秦紛繁聞言,諷刺的勾了勾唇角。
對於別人來說最好的男人,對於她,就是砒霜,是毒藥。
燕澤陽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沒有開口。
“澤陽,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沒有解釋清楚……”
沒等江月說完,燕澤陽就打斷了她的話:“是我誤會了,當年你不告而別,我也賭氣沒有尋你,否則就會知道你離開以後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終究還是那時,我們都太年輕了。”
“是啊,過去了就過去了,誰都沒有辦法回頭了。”江月感歎,“現在你們真好,等有了孩子,我可一定要做幹媽。”
“你也會有的。”
“不會有了。”江月的聲音裏隱約帶了幾分哽咽,“最近他來找我,威脅我離開這裏,否則不會放過我。你也知道,他家大業大的,我害怕……”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房間內一陣沉默。
秦紛繁等了半天沒有等到聲音,挺了挺背推門進去。
江月正靠在燕澤陽的肩膀上無聲流淚,看見秦紛繁進來,慌裏慌張的支起身子:“紛繁,你,你別誤會……”
“你怎麽哭了,是傷口疼嗎?”秦紛繁像是什麽都沒看見,神態自若的放下果籃,走到床邊將燕澤陽擠開,“需不需要我幫你喊醫生?”
“不用了,現在已經好多了。”江月擦幹眼角殘留的淚珠,“謝謝你特意來看我。”
“咱們好歹也算半個同學,就算不是為了澤陽,我也會來看你的。”秦紛繁看著她左手打著綁帶,“是骨折了嗎?”
江月輕輕嗯了一聲。
“你怎麽知道她住院了?”從剛進來秦紛繁就直奔著江月來,燕澤陽好不容易才在間隙插上一句話。
秦紛繁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到公司去了。”
“你不去請假了?”
“是請假了,但聽助理說江月出了事,我就趕過去看看,才知道被吊燈給砸了。”秦紛繁像是才想起一件事,一拍手,“對了,還有件事,我要和你報備一下。我自作主張,加了市場部員工一個月的年終獎。”
燕澤陽皺了皺眉:“為什麽?”
“因為合同出了點問題,大家一起幫忙解決了,否則這筆生意就黃了。”秦紛繁從包裏掏出文件,遞給他,指了指被篡改數字的地方,“你看,500份變成了300份,如果沒有他們在兩個小時之內幫忙收齊起剩下的200份,估計對方會直接撤櫃了。”
這個客戶燕澤陽也知道,有名的龜毛挑剔,別說200份,20份都有可能導致合約不成功。
“現在解決了嗎?”
“解決了啊。但這事畢竟是大家加班加點幫忙的,錯也不在他們,所以總要給點獎勵激勵一下。”
秦紛繁剛說完,江月柔聲開口:“可是曾經獎金,會不會讓其他部門的員工覺得不公平?”
“所以我是希望,這份獎金,可以在年底作為表彰的時候給他們。既鼓舞員工要為公司奉獻,又能讓他們覺得,為公司的付出是有價值的。”秦紛繁淡淡一笑,“我聽人事部門說,快到年底了,最近是辭職高峰期,不少部門都缺人,我想這麽一來,應該會讓很多人願意留下來。”
每個公司,哪怕是再大的企業,都有因為年底而人才流失的煩惱。
燕澤陽看她的眼神裏多了一分欣賞:“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江月抓著被單的手,不易察覺的緊了緊。
秦紛繁將文件小心收起,看見江月的視線一直隨著自己移動,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你也對這份文件感興趣?”
“啊?沒有!”江月飛速回答,“我隻是好奇,誰會在這份合同上動手腳。”
她頓了頓:“查到了嗎?”
“就快了。”秦紛繁微笑,“這段時間市場部一直不太平,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出來,所以前段時間,我給部門幾個死角加裝了監控器,我這不聽說你受傷了就過來看你,還沒來得及一個個檢查,等回頭我去看看,應該就知道最近誰來過了。”
“來過也不代表會動手腳吧。”江月手指的骨關節有些泛白。
“當然了,但多問問,總能發現問題的。”秦紛繁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她的臉上,“最近你要住院,辦公室恐怕也沒人吧,要不要我找人也幫你裝一個,免得回頭遇到我這樣的問題。”
江月勉強笑了笑:“不用了,我的辦公室一般沒有人進來。”
秦紛繁挑了挑眉。
她剛想再說什麽,卻見燕澤陽已經起身按了鈴:“藥吊完了,該換了。”說完拿起西裝,“我去給你買點東西,明天再帶過來看你。”
江月眼裏流露出不舍,嘴上卻隻說了“注意安全”。
“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可以嗎?”
“有請了人。”
燕澤陽言簡意賅的回答了她的問題,說話間已經穿好了外套:“走吧。”
眼瞅著燕澤陽都出門了,秦紛繁隻能把還沒說完的話咽回去,匆匆和江月告了別。
緊趕慢趕的上了車,燕澤陽一路上一言不發,目不斜視到仿佛秦紛繁不存在的程度。直到車快開到家門口的時候,燕澤陽突然開口。
“停車。”
司機愣了一下,還是靠邊停下了車。
秦紛繁轉頭看他:“怎麽了?”
“我餓了。”
“餓了就趕緊回去吃飯啊,停在這裏做什麽?”秦紛繁更是一頭霧水。
“今天不回去吃。”
燕澤陽說完以後下了車,人也沒走,就一直盯著她。
秦紛繁隻得跟著下車。
司機開著車絕塵而去。
秦紛繁立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沒有動,她也沒有。
兩個人在寒風中立了一會,寒意浸入骨子裏,秦紛繁打了個寒顫,然後就有圍巾“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抬起頭,怔怔看著燕澤陽幫她把圍巾戴好。
他低聲開口:“走吧。”
明明是要去吃飯沒,可兩人卻像是漫無目的似的往前走。
不知沉默多久,燕澤陽才開口:“你今天來找江月,到底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