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句很傷人的話，她潛意識的給封存在了腦海裏，以為這樣就不記得了。
但事實上之前，她也曾在母親那裏聽到過類似的話。
她以前還沒太在意，隻覺得是氣話，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裏孩子的關係，能深切的體會到做母親的感覺，秦母平日對她的態度，讓她不得不有所懷疑。
秦紛繁摸出手機，調出秦母的電話號碼，手指按住撥出鍵好半響，還是沒能打出去。
算了，明天直接去問吧。
秦紛繁將手機一扔，仰麵躺在**，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燕澤陽已經走了。
秦紛繁樂的不用和他打照麵，吃了幾口早飯就出門去找秦母了。
秦母還住在老房子那裏，門口一群人看著，秦紛繁這次學聰明了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打電話叫了份外賣，在外賣裏塞了張紙條讓他給送進去。
她在門口守了好一會，看見外賣員出來了。
“怎麽樣？”她揮揮手示意他過來。
外賣員一臉為難：“紙條我給她女兒了，她人不在。”
“不在？”秦紛繁怔了怔，這麽早她會去哪裏？
“那她女兒怎麽說？”秦紛繁探頭看了看，秦雲臻並沒有出來。
他搖了搖頭：“她什麽都沒說，直接把紙條撕了。”
秦紛繁抿了抿唇，鬆開了抓住外賣員胳膊的手，滿心複雜：“謝謝。”
看著外賣員離開，確定那扇緊閉的房門不會打開了，秦紛繁才失望離開。
身後傳來踩在枯葉上的輕微的腳步聲。
秦紛繁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見到第二個人。
是她太緊張了，都出現幻覺了？
秦紛繁眯了眯眼，往馬路邊快走了幾步，攔了輛車：“去婦產科醫院。”
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秦紛繁下了車。
這個地方是小時候無意間秦母提起過的，說是在這裏生的她們姐妹倆，那時不過打趣的談資，還笑著說若是不聽話就把她們給送回來。
當初無心的話，沒想到這麽多年，還是深深印在腦海中。
來來往往挺著大肚子的孕婦，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隱約還能聽見女人幸福和痛苦夾雜的哭泣聲，還有老公耐心兼或不耐煩的安慰。
各家都有各家的故事，秦紛繁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直到一個護士上前：“這位女士，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請問，這裏二十年前負責接生的醫生，還在嗎？”秦紛繁忐忑的開口，看見護士一臉詫異的上下打量著她。
“二十年前負責接生的，現在就隻剩下宋懷醫生了。”護士指了指走廊盡頭，“就在最裏麵的一個辦公室，你過去就看到了。”
秦紛繁道了聲謝，同時心裏也緊張起來。
她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呼吸隨著腳步聲起起伏伏。
走到辦公室門口，秦紛繁深吸了口氣，才推門進去。
醫生聽到開門聲，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穿著幹淨的白大褂，臉上帶著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年輕到秦紛繁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請問是宋醫生嗎？”
宋懷淡漠如水的點頭：“坐。”
秦紛繁在他對麵坐下，宋懷又開口：“手。”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看病的。”秦紛繁抓緊包帶，“我是有問題想要來問您。”
宋懷輕微皺了皺眉。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現在是上班時間，我隻負責看病，不負責回答問題。”
“可是……”
“如果不是看病，你可以走了。”宋懷毫不留情的打斷她的話，沉聲開口，“下一個。”
秦紛繁咬了咬唇，“唰”的把手伸到他麵前，明亮的雙眼緊緊盯著他。
宋懷淡淡抬眸，伸手幫她把脈，然後又拿出聽診器，細細的聽了聽她的心跳，表情淡漠的在病曆單上唰唰寫了幾行字。
“胎位不穩，不過問題不大，多休息就好。”
秦紛繁點點頭：“那我現在看了病，可以問你幾個問題了嗎？”她生怕他拒絕，緊接著道，“是關於我自己的問題。”
“說。”
秦紛繁深吸了口氣：“二十年前，你也在這家醫院對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接生過的人？”
筆尖在紙上呲啦一聲劃過，留下一道痕跡。
宋懷動作停頓了幾秒，然後把那張紙撕下，揉成團子扔在垃圾桶裏：“記不清了。”
“總有檔案的吧？”
見秦紛繁句句逼問，宋懷抬起頭，將筆放下：“有話請直說。”
秦紛繁對上他淡漠的雙眼，深吸了口氣：“我母親說，她是在這裏生下的我，我懷疑她在說謊。”
“所以你要查？”
“對！”
宋懷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泄露病人隱私，這是對我的侮辱。”
“我沒有這個意思……”
秦紛繁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引起了誤會，剛要解釋，手機鈴聲就打斷了她的話。秦紛繁衝他抱歉的笑笑，接起電話：“什麽事？”
“你在哪？”
“我在……醫院，來做檢查。”
燕澤陽語氣似乎有些不悅：“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上次遇到危險還沒有長記性嗎？你現在在哪，我找人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該不會是瞞著我什麽吧？”燕澤陽懷疑道，那端似乎已經聽到了穿西裝的聲音，“地址給我，我現在過來。”
“夠了燕澤陽，我都說了沒什麽事，你一定要這樣，像看管犯人一樣看著我嗎？”秦紛繁氣呼呼的吼，連自己還在醫院這件事都給忘了。
宋懷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緊蹙：“燕澤陽？”
清冷的聲音一傳出，就被燕澤陽聽到了。
那端沉默兩秒，秦紛繁正忐忑時，聽到了燕澤陽低沉的聲音：“讓他接電話。”
“什麽？”
“讓你旁邊的人接電話。”
秦紛繁怔了怔，把手機緩緩拿遠，遞給宋懷。
宋懷竟然還真伸手接了：“燕澤陽？”
那端不知說了什麽，宋懷竟是輕笑了一聲：“好。”
秦紛繁一頭霧水。
她怎麽感覺，這兩個人……認識？
出神期間宋懷已經掛上了電話，看著她的神情多了幾分探究。
“你說的事情，等我查到了告訴你。”宋懷將手機連同病曆單一起推到她麵前，“你可以走了。”
秦紛繁拿起病曆單，感覺如墜雲中。
怎麽突然間就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