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陽。”
秦紛繁突然出聲。
她走到燕澤陽身邊,拍了拍他的胳膊:“你送江月回去吧,她經曆了這樣的事情,一個女孩子怎麽受得住,你身為朋友,好好照顧她。”
兩人皆是一怔。
江月難得的出現微曬的表情:“紛繁,你……”
“怎麽,怕我多想?”秦紛繁打趣道,甚至還笑出聲,“放心吧,澤陽是我的丈夫,我既嫁給他,就會相信他。你們就算有什麽,也都過去了,不是嗎?”
江月嚅動了幾下嘴唇,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燕澤陽深深看她一眼:“我送完她就回來陪你。”
“好。”
秦紛繁凝視著他的雙眼,輕聲道:“我等你回來。”
江月在一邊臉色愈發蒼白。
秦紛繁說完,還衝著江月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背影灑脫,仿佛真的完全不在意燕澤陽要送江月回家這件事。
江月看著她的背影,為難的轉頭看向燕澤陽:“真的不要緊嗎?”
“沒事,先送你回去。”
燕澤陽說完,扶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隻是不經意間,抬頭看向秦紛繁已經走遠的方向。
回到家中,已是暮色四合。
一進門就聞到飯香,配上隻開了飯廳一盞微黃的燈光,讓燕澤陽恍然腦袋蹦出一個“家”的詞。
這種感覺他有過,隻是在很小的時候,小到他已經記不清楚母親的臉了。
燕澤陽脫下外套,看見秦紛繁坐在飯桌上,從他的位置,隻能看見她的側臉,睫毛閃動著像是蝴蝶,光滑的臉頰吹彈可破,讓他突然有種上手去捏一捏的衝動。
他走過去,聲音比往常要輕:“我回來了。”
秦紛繁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淡:“吃飯吧。”並沒有半分提及江月的意思。
“你吃過了嗎?”燕澤陽在她對麵坐下。
秦紛繁搖了搖頭。
燕澤陽心中生出欣喜,她是在等他一起吃飯嗎?
然而這種感覺不過保持了幾秒,沒吃兩口,秦紛繁就撐著桌子站起身來:“我有點累了吃不下,先上樓了。”
“你不舒服?”燕澤陽下顎線一繃,起身走到她身邊,“要不要我讓醫生過來。”
“不用了,睡一覺就好。”
秦紛繁垂眸道,手臂不易察覺的避開了他的手。
皺了皺眉,燕澤陽往前走了兩步擋住她的去路:“我隻是看江月身體不適,送她回去,並沒有別的意思。”
“不用和我解釋。”
幹淨利落的語氣,但多多少少帶著些女孩子特有的柔軟,眼底打下一片淡淡青色,看不出她的情緒:“我沒有生氣。”
“你是沒有生氣,隻是不在乎!”
燕澤陽看著她無動於衷的樣子,突然心底生出幾分怒意,說話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秦紛繁,你能不能別永遠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
秦紛繁身形一頓,抬眸淡然的看著他:“那你喜歡什麽樣子的?衝著你撒嬌嗎,還是柔柔弱弱被風一吹就走?對不起,那要讓你失望了。”
她說這話時,沒有半分諷刺的意味,隻是在稱述事實。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燕澤陽看著她平淡的表情,那張一啟一合的紅唇,吐著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話。
秦紛繁愣了一下,進而輕笑出聲,笑容中帶著一抹嘲諷:“我以前確實不是這樣的,隻是以前的秦紛繁,早就已經死了。”
她定定的注視著他的雙眼,很慢很慢的說出幾個字:“死在了我們結婚的那一刻。”
燕澤陽整個人瞬間如同被點了穴,僵直著定在原地。
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秦紛繁從他身邊走開。
從她身上飄來一陣淡淡的香味,無孔不入的竄入燕澤陽的鼻中,他整個人就像是中了迷魂藥一樣,突然間沒了抬手抓住她的力氣。
一直到腳步聲在耳邊消失,燕澤陽才轉過身,沉默的看著樓上緊閉的房門。
桌上的飯菜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燕澤陽坐回到飯桌前,麵對滿桌美味佳肴,卻連拿起筷子的穀欠望都沒有了。
他薄唇緊繃,正欲離開,手機在這個時候打破了靜謐的氛圍。
看見來電人,他眸色柔和了幾分:“怎麽了?”
“澤陽,紛繁沒有生氣吧?”江月柔軟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沒有。”燕澤陽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但很快就被他轉移了話題,“你怎麽了,是身體還不舒服嗎?”
“不是,我已經好多了。就是擔心所以來問問。”江月語氣中透露著自責,“我當時就應該堅持自己回去的,畢竟我們也曾經在一起過,走這麽近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燕澤陽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清者自清。”
“我不怕別人的流言蜚語,我隻是害怕我自己……”江月說到後麵聲音很小,燕澤陽沒有聽清。
“你說什麽?”
“沒什麽。”江月似乎不願意多說,“沒事就好了,我有電話進來,先掛了。”
來電人似乎對她很重要,她匆匆說了一句,就掛上了電話。
燕澤陽聽著耳邊的嘟嘟聲,看著黑下來的屏幕,再看看滿桌飯菜,沒再動一口,轉身上了樓。
秦紛繁輕輕關上了門。
她本來是想下來倒杯水的,沒想到一開門就聽到了這段“你儂我儂”的對話。
下樓倒了杯熱水,捂著杯子上樓,把頭埋的低低的看著地板,想要抵抗從身體裏不斷散發出的涼意。
今年的冬天,真是特別的冷。
秦紛繁喝下了一大杯熱水,才感覺身體回暖了一些,開始掰著手指頭盤算孩子還有多長時間出生。
她人瘦,原本一片平坦的小腹已經能看出一點微鼓了,所以她不敢再穿修身的衣服出門,遮遮掩掩的倒也看不太出來。
但月份在這裏,秦紛繁一算才發現,到下個星期結尾就已經滿四個月了。
四個月聽起來不長,一個女人轉變成一個母親這樣的準備時間有點短,但對於經曆過上一世的秦紛繁來說,已經夠長了。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再等六個月,她就能見到自己的孩子,獲得自由了。
“你以為你是媽的孩子嗎?我告訴你,她就我一個女兒!”
腦海中突然蹦出這麽一句吼聲,秦紛繁撫摸著肚子的手僵了一下,突然間想到了之前秦雲臻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