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心裏頓時百味雜陳。
難得做一件好事,結果還救了情敵,真是可笑。
但偏偏下一刻燕母就驚喜道“這麽巧,還真是緣分啊”,讓她憋在心裏頭那句罵人的話又說不出來。
反倒是什麽都不了解的燕爺爺很吃驚:“住院了,怎麽回事?”
“遇到了點事,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燕澤陽輕描淡寫道,“醫生說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回頭讓她來家裏看看,雖然你們現在已經各自結婚了,但好歹這丫頭以前對你可是真心實意,為咱們燕家做了這麽多犧牲,也別忘了人家的好,能幫襯就幫襯點。”燕爺爺想到以前的事情,眸中閃過一抹柔和。
秦紛繁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江月對燕家的好,她也是清楚的,當年燕家曾經在財產上有重大危機,是江月不顧一切的將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房子給賣了,還不說,一個人流落街頭很久,最後被燕澤陽發現帶回去,否則差點凍死在路上。
還有那時燕茵茵出車禍大出血,也是江月捐了不少血,才救回了她的命。
可以說,江月是燕家的恩人。
隻是為什麽分手,至今秦紛繁都不清楚。
這也是秦紛繁第一次聽說,原來江月已經結婚了。
秦紛繁心裏說不出的堵得慌,心不在焉的陪著燕爺爺聊了幾句,連燕爺爺渾渾噩噩間都看出她不對勁了:“繁丫頭,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讓澤陽帶你回去休息吧。”
秦紛繁也著實不想繼續在這裏呆下去,麵對燕母那張滿是算計的嘴臉了:“那我先回去了,爺爺你好好休息。”說完起身要走。
燕澤陽看著她低垂的眼眸,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麽,麵色難看起來。
他緊跟著走到她身邊,兩人走出房間,他才開口:“你是不是在想江月?”
“沒有。”秦紛繁第一反應就是否認,“我隻是有點累。”
“肚子不舒服?”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秦紛繁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孩子是她的,但真當所有人的關注點隻在她肚子裏孩子這件事上時,她就有種強烈的自己隻是個生孩子的機器的感覺。
她快走了幾步,唰的拉開門,卻沒想到在門口看見了一個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江月?”
秦紛繁看到江月那張精致乖巧的小臉時,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出現幻覺了,直到下一刻燕澤陽愕然的開口,她才確定江月真的來了。
“江月,你怎麽出院了?”
江月臉上還掛著青紫,唇角卻始終掛著淡笑:“我醒了,見到了你發來的短信,想著往日爺爺帶我不錯,應該來看看。”
“可你身體還沒好。”燕澤陽看她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尤其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眸中閃過一抹疼惜,伸手扶住她,“我帶你進去。”
秦紛繁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鼻尖驟然酸澀。
她好像驟然回到了幾年前,燕澤陽和江月在一起,她隻能默默的守在一邊時的樣子。
時過境遷,好像什麽都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變。
燕澤陽扶著江月進去。
燕爺爺正要睡下,看見他們進來,吃了一驚。
“爺爺。”江月輕聲細語道,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似乎完全沒有聞到他身上的藥味和枯瘦的手,緊緊握住,“您怎麽樣了?”
“我沒事,倒是你這個孩子,一定受了很多苦吧。”燕爺爺麵露心疼的看著她臉上的傷,卻又是話鋒一轉,“回國也不打聲招呼,是在國外發生了什麽事嗎?”
江月輕輕一笑,隻是笑容中有些苦澀。
燕母在邊上也是滿臉動容的模樣:“這孩子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當年賣了房子也不肯說,後來和澤陽分開,因為什麽也不肯說,自己一個人拎著行李就走了。聽說你結婚了,丈夫對你好嗎?”
江月手顫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淒苦,但很快就被她用笑容掩蓋了過去:“挺好的。”
燕澤陽明顯的皺了皺眉。
“瞧你這孩子滿臉都寫著不開心三個字,雖然你和澤陽不在一起了,但我一直拿你當女兒看的,咱們那時候也說過,隻要你回國,我們永遠都是你的家人,有什麽不能說的?”燕母拍拍她的肩膀。
江月聲音裏帶了一絲哽咽:“其實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離婚了?”燕爺爺猛然提高嗓音,然後沒忍住咳嗽了幾聲,“咳咳,怎麽回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彼此不和罷了。”江月輕描淡寫道,似乎不太願意再提及這個話題,目光卻似無意從燕澤陽臉上飄過。
秦紛繁清晰的看見了她眼底的眷念和隱忍。
燕爺爺攥緊她的手:“這麽多年沒見,沒想到你比以前還瘦了。你告訴爺爺,當年為什麽走?”
“您也知道我和澤陽分手了,那時候我一時難過,便離開了。”江月淡淡道,“不過如今一切都過去了,澤陽也找到了最適合他的人,我知道紛繁一直對他很好,想來這麽多年,他一定過的很幸福吧。”
她轉頭看向燕澤陽,燕澤陽沉默片刻才開口:“嗯。”
簡簡單單一個音節,聽不出他的情緒。
燕爺爺卻輕易拆穿了她的話:“我記得你離開,並不是在你們分手的時候吧,都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是不是還有理由?”
江月搖了搖頭。
“你別騙我,當年我托人找過你,說你根本就不在意大利,你告訴我的地址也是假的,還是說,你根本不希望和我燕家有往來?”說到激動處,燕爺爺又連續咳嗽了幾聲,“既然這樣,你又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麽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爺爺您別氣壞了身子。”江月的視線飄忽了幾下,最後在秦紛繁身上定格了幾秒。
雖然她已經移開了視線,但燕爺爺是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情緒的變化,頓時犀利的目光落在秦紛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