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一片沉默。
片刻,秦紛繁開口:“別開玩笑了。”
沒等燕澤陽說話,她又道:“你看窗外,就算這麽美好的景色,過去了就過去了,不可能再回頭了。”
燕澤陽皺了皺眉:“還可以再坐一遍。”
“再坐一遍,也不是之前的景色了。”
正好此時摩天輪停下,秦紛繁打開門走下去:“有些東西不是想忘記就忘記的,我們之間相隔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十年。”
“就因為十年之間我沒有回應你的感情,所以你就這麽恨我嗎?”燕澤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這不像你。”
“你了解我嗎?憑什麽說不像我?”秦紛繁冷笑一聲,“你說得對,十年間我追你,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怪不到你身上。後來嫁給你雖然並非我所為,但我也很開心,隻是我沒想到……”
她說了一半,眸中閃過劇烈的傷痛,驀然甩開他的手,往後退開:“這件事我不想繼續說了,反正現在我們已經結婚了,孩子也三個多月了,我認為這樣的關係很好。”
說完她轉身就走,留給燕澤陽一個有些蕭條的背影。
從來到回家,一路上全然是不同的心情。
秦紛繁沒有去停車場,燕澤陽也沒有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影子在路燈下拉的細長,重疊又分開,再重疊。
她出神的看著地上的影子,沒有聽到前麵傳來了吵鬧的聲音,隱約還有磚頭和棍棒落在地上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裏刺耳的厲害。
“別過去了。”
燕澤陽大跨步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胳膊皺了皺眉:“前麵好像在打架。”
“那要不要報警?”秦紛繁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你在這裏別動,我去看看情況。”燕澤陽說完就先走過去,秦紛繁想想覺得不放心,也跟著走過去。
走到牆角邊,秦紛繁探頭看了眼局勢,心下一涼。
三個人,兩男一女,倒在地上被打的是個女人,而且身形苗條,看起來羸弱不堪。
女人的手隻來得及護住頭部,身體被重重一次又一次的踢打著,沉悶的聲音,讓秦紛繁渾身發寒。
燕澤陽平淡無波的臉色在看清地上躺著的女人時,驟然一變!
秦紛繁甚至沒來得及抓住他,他就已經走出去,狠狠一拳砸在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臉上!
男人被打蒙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立刻提拳就還擊。
三人打在了一起。
這兩個男人顯然是練家子,燕澤陽武功不弱她是見過的,但這兩個男人竟然能和他打成平手,而且隱隱有超過他的架勢。
很快,燕澤陽身上就掛了幾處彩。
秦紛繁急忙打了報警電話,催他們趕緊過來,等掛上時,其中一個男人已經被燕澤陽打趴在了地上。
秦紛繁盯著看了幾秒,才發現燕澤陽今天的不對勁。
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對方的拳頭持續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卻像是沒感覺到疼痛一樣,用自己的身體迎接著拳頭,然後還擊對方。
這不像是在打架,倒像是在拚命。
等警察趕來的時候,剩下的一個男人也被打倒在地上了。
燕澤陽活動了下手腕,打橫抱起了那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秦紛繁一走過來,就看見了他眸中的溫柔和掩飾不住的擔憂。
秦紛繁的腳步頓時頓在原地。
“我先送她去醫院。”燕澤陽衝著秦紛繁道,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場。
秦紛繁想跟上去,無奈警察攔住她,要她去做口供。
等她被半押性質的上了警車時,再回頭,燕澤陽已經不見了。
她回過身,腦袋裏卻是一團漿糊。
剛才她隻看見了這個女人被長發蓋住的半張臉,白皙清秀,不知為何,有幾分眼熟。
搖搖晃晃的暗沉燈光下,警察靜靜盯著秦紛繁蒼白的臉頰,不斷的轉動著手上的筆。
從剛才進來開始,她說話就有一搭沒一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警察又在記錄上寫下一筆:“所以你們並不知道為什麽會打架,隻是單純上去英雄救美?”
不是他不相信,這個世界好人雖然也不少,但能不顧生命安危上去救陌生人的不多。
秦紛繁點點頭,事實上思緒早就分隔至兩端。
燕澤陽抱著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還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裏,不斷放大。其實他的做法很符合邏輯,但是秦紛繁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比如他看這個女人的眼神,那完全不是看陌生人的樣子。
她暗暗在桌子底下拿手機發了個短信給燕澤陽,但一直到她做完筆錄,他都沒有回音。
秦紛繁走出警局,夜風下的溫度冷的她發抖。
看了看手機,屏幕還是暗的,索性把手機塞回包裏,攔車回家。
到家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
家裏很暗,除了燕母的房間還透出一絲亮光之外,整個家裏都是安安靜靜的。
秦紛繁摸黑走進房間,躺在**好一會卻睡不著,耳朵好像總是豎著在聽動靜。想了一會,她還是摸出手機打給了燕澤陽。
響了好一會,電話才有人接通,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您好,這裏是護士站。”
“這不是燕澤陽的手機嗎?”
“是的,燕先生剛才來繳費,把手機落在了這裏。”護士細聲開口,“他出去給病人買用品了,等一會就會回來,我讓他再打給您。”
“不必了。”秦紛繁心中一沉,他竟然還在醫院,“不用告訴他。”
掛上電話,秦紛繁躺在**翻了身,閉上眼睛,思緒卻亂成一團麻,迷迷糊糊了許久才睡著。
天剛亮的時候,秦紛繁聽到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驀然清醒,爬起來打開門。
“燕澤陽。”
燕澤陽腳步一頓,眉宇間清晰可見一晚未睡的疲倦之色:“怎麽了?”
“你一晚都沒回來,做什麽去了?”秦紛繁緊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的想法。
燕澤陽移開視線:“遇見了一個朋友,喝了點酒。”
細聞起來,似乎還真有點酒味。
如果不是秦紛繁昨天打了個電話,知道他一晚都在醫院,還真被他給騙過去了。
想到昨天他才在摩天輪上說的那些話,秦紛繁心底沒由來的生出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