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澤陽接起電話,車內很安靜,秦紛繁能隱約聽見燕茵茵的聲音。

“我一個人在家好害怕,那個發匿名信的人,會不會來家裏啊?哥,你趕緊回來好不好?”

“我打給媽,可是媽的手機沒有接聽,他們找不到嫂子,會不會去找媽啊!”

秦紛繁諷刺的勾了勾嘴角。

找燕母?燕母這等好手段,誰敢對付她啊。

“我知道了,等我這邊忙好了就去陪你。”燕澤陽聽著對麵燕茵茵的抽泣,語氣比剛才柔和了不少。

“哥,你在哪裏了啊,現在回來不行嗎?”燕茵茵不甘心的問。

燕澤陽看了秦紛繁一眼。

她頭正靠著車窗,視線一直落在外麵,似乎並沒有聽見兩人對話。

“我還有事情要和你嫂子商量,過一會就回去。”燕澤陽沒有給燕茵茵再撒嬌的機會,說完這句就掛上了電話。

他側身看向秦紛繁:“你剛才想說什麽?”

“沒什麽。”秦紛繁手從口袋裏抽出,擱在大腿上,“現在還沒什麽證據,等有了我再告訴你。”

她說完,就拿出手機低頭看起來,垂眸間很好的掩去了眸中神色。

燕澤陽皺了皺眉。

秦紛繁按著手機,眼前花花綠綠的字,卻一點也看不下去。

口袋裏的證據燙的好像要把她整個人灼燒了,她不自覺的扭動身子,低聲開口:“在路邊放我下去。”

“你要去哪裏?”燕澤陽緊盯著她。

“悶,出去走走。”秦紛繁臉上的情緒轉瞬即逝,手已經按在了門把上。

“你要去哪裏,讓司機開車帶你去。”

秦紛繁手猛然攥緊,霍然抬頭:“我是犯人嗎?”

她的聲音太過尖銳,燕澤陽片刻愣神。

“這還沒有給我定罪呢,警察也沒來抓我,我還不是犯人,我想去哪裏,還不全部交代吧。”

秦紛繁深吸了口氣,麵色冷的像冰:“停車。”

司機從後視鏡悄悄看了一眼,見燕澤陽沒有出聲的坐回去,才緩緩在路邊停下車。

秦紛繁一把扭開車門。

被冷風一吹,剛才激動的情緒似乎才舒緩了一些。

秦紛繁揉了揉發疼的額角,站在寒風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慢慢靠著路邊走。

她現在應該去看看小蕊或者回家休息,可她都不想。

她既不想讓薑欽知道莊項禹這件事,也不想回去以後,麵對燕澤陽和燕茵茵膩歪的場麵,一時間不知道去哪裏。

響起的手機此刻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對方也沒想到秦紛繁竟然會秒接電話,愣了一下才道:“你現在有空嗎,來一趟醫院吧,我這裏有個人想讓你見一見。”

“醫院?”秦紛繁看了下來電人,確定是林修遠沒錯。

林修遠什麽時候和醫院有掛鉤了?

“這家醫院,是我手下的一個產業,我剛才去問了一下,發現有一個護士,突然間提出辭職,我覺得有異,就把她留了下來,或許她和這件事有關。”

秦紛繁注意到,他用的是“我手下”而非“林氏”,心中閃過一抹疑惑。

“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秦紛繁應道,掛上電話攔了輛車。

車開走後,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隔著一兩輛車的距離,跟了上去。

秦紛繁趕到醫院。

林修遠正在休息室等她,看見她風塵仆仆的進來,體貼的起身倒了杯水:“急什麽,人又不會跑。”

秦紛繁接過喝了一大口,就急切張望了一圈,看見了坐在椅子上,雙手攪在一起的女生。

她年紀看起來不大,頂多大學剛出來,估摸著是個實習護士。

看見秦紛繁進來,她緊張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

這一眼,看的秦紛繁愣了一下。

有點眼熟啊。

“是不是覺得在哪裏見過?”林修遠幫她回答了,“在監視器上,我看見了這個護士,就經過當時把小蕊帶走的女人的身邊。”

“對!薑欽當時還到處去找了不少護士,可惜沒找到她。”秦紛繁這才想起來,她看了十幾二十遍的監控,當然會覺得出現在監控中的臉如此眼熟了。

秦紛繁走到她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護士忐忑的開口:“路安。”

“路安,你見過那個戴口罩,把病房裏的小女孩,帶走的女人,對嗎?”秦紛繁盡量用誘導的溫柔語氣和她說話。

路安猶豫了一下:“見過。”

“就她一個人嗎,還有沒有別人。”秦紛繁已經知道帶走小蕊的,是莊項禹場子的人,知道這個人,已經毫無意義了,要揪住幕後的人,才是關鍵。

路安咬了咬唇,似是在努力思考,最後點點頭:“見到過一次。”

秦紛繁按捺住心底的激動:“什麽樣的人?”

“一個女人,高高瘦瘦的,我隻看見了背影。”路安抬起頭,猶豫的看向秦紛繁,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秦紛繁輕輕皺起了眉,空氣中有短暫的沉默。

林修遠走上前來,端著一杯熱茶,塞進路安手裏,動作溫柔:“別急,慢慢想。”

路安抬頭,怔怔對上林修遠那張好看到極致的臉。

清潤的眼睛散著淺淺的光,好像會把人吸進去一樣,恨不得把命都掏給他。

路安不自覺的開口:“那個背影,很像……她。”

她抬手指向的人,不偏不倚,正是秦紛繁。

說出口,路安才反應過來,急忙又垂下頭去,身子在輕微發顫,像是在害怕。

秦紛繁莫名被指控,呆立在原地:“你看見了我?”

路安卻是無論如何不肯開口了。

林修遠輕拍了拍秦紛繁,讓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旋即坐在旁邊,語調溫和:“路安,我知道你家中有個弟弟,還有年邁的老母親。你放心,他們如今已經都被安置妥當,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他們。”

路安“唰”的抬起頭,眼露驚恐,然後慢慢的歸於平靜。

她的雙手死死攥成拳頭,指甲嵌入肉中,聲音細若蚊蟲:“是她……我記得,她的側臉和背影。”

路安的聲音在一字一頓中,越發堅定。

她的視線緊盯著秦紛繁,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是她和那個女人碰了麵,而且我還被那個女人看見了,我擔心會有危險,所以才急忙辭職了。”

她說的斬釘截鐵,由不得人不信。

林修遠的眼神,變得異常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