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我去看看能不能想到辦法。”老李臉色死灰,我已經不能指望他能做什麽,隻是告訴他一聲我做事去了,然後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不斷用普通話叫著喝水的德國人,也不管頭上密密麻麻的人臉怪。徑自從老李手裏拿過探照燈往一邊走去。
探照燈一到我手裏,上空的人臉怪又一陣**,然後兩三隻人臉怪忽地衝到我麵前來抬頭睜著大眼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又撲騰撲騰的飛了回去,仿佛隻是來打探下我的情況而已,並不想有什麽動作。我心下惱怒,舞者探照燈朝它們一陣亂晃,它們這次竟然沒有理我,一個個的輕輕撲閃著翅膀,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微笑的看著我。
我一肚子氣沒處發,胡亂踢了地上的水藻幾腳,拿著探照燈沿著石壁慢慢找,看是否能找到潔淨的水源。隻要有水,不管怎樣我們都有生路。
這處洞穴極為寬敞,沿著石壁走了十幾分鍾,才走到一半的樣子。而且不知怎地,我頭居然沒那麽暈了,身體仿佛也找到了重心,不似剛才那般輕飄飄的沒力氣。我頓時來了精神,難道是走路多一些那種水藻的麻醉效力就能消失?如此一想,我趕緊加快腳步沿著石壁走。真的,越走腦子越清醒,我心頭狂喜,幾乎馬上就要開口叫老李也來跟著活動活動了。但是,就在張口的那一刹那,一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於此同時腦子完全沒有那種眩暈感,變得清明無比。
我才剛剛狂喜的心立即完全沉到了穀底。血腥味!多熟悉的血腥味!快步走過去,一看,甚至不用探照燈,我都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它完全就是在強巴恪山上幾次遇到的,我甚至還喝進肚子裏了幾口的血泉水!
“老李……”輪到我的聲音完全變了腔調,驚恐得什麽也多說不出來,“老李……”
“什……麽……”老李根本無視我的驚恐,有氣有力的慢騰騰的的回答。
“快來快來!”我語無倫次的道,“泉水,血泉水!”
“什麽!”老李聲音立即有了些力氣,然後一陣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慢慢朝我過來,一會,老李到了我身邊。
“咦?”老李驚奇的道,“我腦袋怎麽不那麽暈了?”然後用力甩了甩腦袋,確定的道,“真的不暈了,身上也有力氣了!”
我無奈的看著他,“我也一樣,但是……你看看,眼前這是什麽……”我一邊說一邊將探照燈照在一汪暗紅色的水上麵,晃了晃,道,“記得嗎?無麵?”
老李臉色瞬間變了幾變,最後強自鎮定的道:“是,是血泉水……”
說罷我們兩人麵麵相覷,手足無措。有血泉水就意味著有什麽東西,我和他都再明白不過。
一時間兩人呆立當場,不知作何辦法。
過了半晌,我才慢慢的調節過來,腦子恢複到正常的一半,終於想起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德國人,既然我們一到血泉水的旁邊,身上的麻醉狀態很快就消除了,那把他弄過來也應該能有些效果。
於是把想法給老李說了,他也點頭同意,畢竟眼下這個當兒,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身上有了力氣,再往回走,速度快得多。幾步就到了德國人身邊,他本來很安靜的,一見到我們過去,立即又喃喃的道:“水……水……”還是純正的普通話。看來這廝腦袋還能想事,並沒有完全糊塗。
我和老李默契的一人抬頭一人抬腳,準備把他往血泉水那邊抬。但才剛剛搬起他身體,頭上忽地一陣疾風刮下來——那黑壓壓的人臉怪竟全部衝我們撲來!
“快跑!”我和老李丟下德國人拔腿就逃。一口氣跑出好遠,回頭一看,那些人臉怪竟然又沒有追過來,圍著德國人飛了一圈,複又飛回半空去。
有貓膩,原來是怕我們弄走德國人,敢情德國人是它們的食物,在專侯著他死了,好飽餐一頓。
人臉怪物一直以來對我們的恐嚇居多,實質上的攻擊行動倒沒見到幾個,如此一來,我膽子大了許多,叫上老李,又去抬那德國人。
果然不出所料,我們剛一再去搬那德國人,人臉怪物們立即又俯衝下來。我和老李一咬牙,抬著人就朝血泉水邊奔去,然而怪事發生了,開始幾步人臉怪物們還鋪天蓋地的追來,等到了血泉水邊,它們竟像見到克星一樣,吱吱呀呀的嚎叫著逃了回去,離血泉水遠能有多遠就有多遠,但又非常不甘心的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三人,尤其是大部分人臉怪物都直愣愣的盯著德國人。
暫時也沒有心情去管它們為什麽逃竄,我和老李手腳麻利的將德國人扔到血泉水旁邊,扔畢,我又覺得不好,蹲下身將他的腦袋直接對著血泉水。
不到半支煙的工夫,德國人居然真的醒了過來,他醒來第一句話是:“羅練?李增?”非常純正的中文。
我看著這個躺在地上的藍眼睛白皮膚的德國人,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他會
說中文,這不奇怪,可是他怎麽會準確無誤的叫出我和老李的名字!
“你……怎麽……”老李疑惑的道,“怎麽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德國人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全然沒有剛才昏迷不醒時的半點萎靡,“馬亞提斯,我叫。”說畢,伸出手來準備跟我們握手。
我和老李互相看了一眼。勉強伸出手去和他握手。
我又問他和老李同樣的話:“你怎麽知道我們的名字?”
馬亞提斯微微一笑,頗有些自得的道:“你們從強巴恪山上被人救回拉薩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注意到你們兩個了。”
我有些反感他這種態度,想是他們那夥人早就盯上我們了,而且在拉薩拉著許之午問話也都是有預謀的。於是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老李不善言辭,隻拉下臉來也沒有多說什麽,大家都不笨,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一個漢學家,另外還是地址學家。”馬亞提斯又頗為驕傲的道,言下對我們的輕視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見不慣他這種賣弄,十分和氣的問他:“你的同伴呢?”說完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看他怎麽回答!
果然馬亞提斯神色迅速黯然了下來:“我們的領隊不幸……不幸……”他連說兩個不幸,神色立即變得恐懼起來,猶豫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幾個字,“不幸犧牲了。”
這點我如何不知,隻不過問出來殺殺他威風罷了。
老李等他說完,非常配合的又問他:“紅色的泉水,見過沒有?”
馬亞提斯茫然的搖搖頭,蹲下身掬了一捧血泉水在手裏,仔細看了看,非常專業的道:“泉水被汙染了,也許是微生物汙染,也許是礦物質汙染。”言語間已經忘記了剛才我們提及的他慘死的同伴的事情。
“微生物和礦物完全兩個不同的路數。你說了等於沒說……難道不能給我們一個準確的答複?”我不滿的道。
馬亞提斯一臉奇怪的看著我:“羅練,這有什麽重要的呢?帶點樣品出去化驗下就可以了。現在我身上沒帶設備,怎麽能給你明確答案?”
我冷笑著看了看馬亞提斯:“沒什麽重要的,有本事你喝幾口這個泉水下去,或者把你身上弄個口子,抹點血泉水在上麵。”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想起卓瑪央金來,她麵色慘白,仍強自微笑著吩咐我,要是身上沒有傷口,就去找班欽大師的傳人。現在班欽大師的傳人就在我身邊,而她,卻杳無音訊生死未知……
走神了。想到哪裏去了……我迅速的反應過來,帶著挑釁的神色看著馬亞提斯,問他:“你敢試試麽?”
老李也同樣神色的看著他。
馬亞提斯當然不會是笨蛋,他從我們倆的神色神色上已經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囁嚅著,問:“這有什麽神奇的嗎?”
“沒什麽神奇的,隻不過會讓人變成沒臉的魔鬼罷了。”我故意輕描淡寫的說。
馬亞提斯一聽到“沒臉的魔鬼”這幾個字,神色大變,似乎知道它的厲害,立刻規矩老實了下來,之前的傲慢消失得無影無蹤。
既然已經打擊掉了他的囂張氣焰,我也就懶得再廢話去嚇唬他了。不遠處黑壓壓的人臉怪物對我們虎視眈眈,腳下踩著的是能麻痹人的水藻……說到水藻,我這才發現血泉水旁邊居然沒有那層厚厚的水藻,一點都沒!
“老李,你看這裏怎麽沒有水藻?”我扭頭問老李。
老李跟著低頭一看,一臉迷茫的搖了搖頭。
馬亞提斯不甘心的插話,道:“一樣帶個樣品回去化驗下就知道了。”
完全是廢話,我不由冷笑道:“你倒是先從這岩壁上爬出去給我看看。”
馬亞提斯無辜的看了看我,不再說話。
老李忽然猛地一拍自己腦袋,道:“萬物相生相克……難道這血泉水是水藻和人臉怪物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