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許青美打的全身都在顫抖,指著眼前的男人罵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轉身,被打的丁亦宇愣在當場,想起來要追的時候,許青美缺猛地轉身,說:";別跟著我!";
丁亦宇被迫站住。
呆愣一時的謝思因也忘記追了上去,就這麽瞪大著眼,微張著嘴看著丁亦宇,看他兩邊印著紅紅手指印的臉。
丁亦宇臉上火辣辣的,心裏既不痛快又莫名其妙,可那人是他老媽,他連罵一句來發泄都不能,隻能沉著一張臉看著許青美離去的方向。
很久,他說:“你去跟著她。”
“是。”隨行秘書聽到命令,忙跑了過去。
直到一道身影從她身邊跑了過去,謝思因才猛然回神,她轉身剛要走,就被人叫住了。
“你留下。”
她覺得自己太聽話了。
轉身就能看到他那張臉,她說不清此刻心裏是什麽滋味。實在是許青美的舉動太突然,在來的路上她也沒告訴她來機場見的是丁亦宇,更沒想到的是她一來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毫不留情地給丁亦宇甩了三個耳光。
謝思因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臉上的巴掌印上,丁亦宇看的卻是她的眼睛。他從這女人眼裏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擔心或者關心,他心裏那股異樣更勝,走上前去,一手抓住她肩膀,冷聲說:“你過來。”
謝思因被他拖到一邊,不經意間瞥見有人正舉著手機衝他們拍照,她大驚。
丁亦宇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猛地看過去,他丟下她大步走上去,冷聲警告,“你敢拍試試?”
對方也是個男人,隻是在人高馬大的丁亦宇麵前顯得他特別矮小,那人也知道自己行為不恥,被現場逮到更是尷尬,訕訕然收起手機,灰溜溜走掉了。
丁亦宇又冷著一張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麽,一接觸到他那雙眼謝思因心裏就咯噔一下,她一縮脖子,以為他又要抓她。
丁亦宇卻是看都不看她,說:“過來。”
他腳步邁得很大,謝思因在後麵慢騰騰跟著,他也不催。突然他手機響了一下,他隨手一接,她聽到他說:“你先送她回去。”
然後就收了線。
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謝思因想了想,最後出聲:“我車就在前麵。”
丁亦宇終於停下來,就這麽看著她,示意她帶路。
這次換做謝思因走在前麵,越走越覺得奇怪,她總覺得背後那人的眼像是帶著火,燒的她背後火辣辣的。
她又想自己這是怎麽了?打他的又不是她,她內疚個什麽勁?
她又告訴自己,她一點也不同情他,她隻是被許青美的陣勢嚇到。
上了車,丁亦宇將車門甩得很大聲,謝思因側目。他不管,掏出一根煙就給自己點上,她皺眉:“你別在我車裏抽煙。”
他瞪了她一眼,心裏不痛快卻又不能對著女人發脾氣,默不作聲開了門又出來,就這麽靠著車門,沉著臉抽煙。
看著他的背影,謝思因心裏那些古怪又出來了。她過分了嗎?她這麽問自己。
她開門下車,繞過來與他靠在一起。
丁亦宇猛吸了一口,說:“我長這麽大,從來沒被誰打過。”
謝思因小心去看他的臉,紅印猶在,隻是沒剛才那麽明顯了。
她沒說話。
他又抽了一口,恨聲道:“老子今天居然被自己老媽打了三巴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謝思因又去看他陰沉的側臉,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挪。丁亦宇就在這時猛地轉過來麵向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下?”
謝思因哪裏知道為什麽,從她被許青美拉出來說要看病的時候心裏就疑惑了。她搖頭,表示自己很無辜。
丁亦宇卻不打算放過她,雙手按在她肩膀上,眼神狠戾:“你躲什麽躲?別說這事跟你無關。”
“本來就跟我無關。”
謝思因瞥一眼他右手夾著的煙,真擔心他一不小心就會把冒著火光的煙頭燒到她臉上。
丁亦宇聽她這麽一說,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謝思因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一時管不住嘴,就說:“你想想這陣子你都做了什麽離譜的事情,就知道她為什麽打你了。”
“我怎麽不知道我做了什麽離譜的事情?”
“我又不是你,我怎麽知道。”
謝思因也是胡亂猜測,況且被他盯著實在難受,又不是她打了他。她掙脫他的鉗製,重新上車。
見丁亦宇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她提醒道:“你到底走不走?”
丁亦宇又站了一會,走到垃圾桶邊將香煙掐滅,這才慢騰騰回到車上。車裏麵暖氣開得很大,他覺得悶,單手將領帶扯開。
謝思因在車子發動時小聲說:“剛剛你媽讓我陪她去醫院,去找過童奇奇。”
倒沒說沒見著人。丁亦宇好像也不關心這個,一聽那個名字,他動作一滯,緩緩看向她。
謝思因臉色如常,車子緩緩前行。
兩人都沒再說話。
中途的時候丁亦宇打了個電話,問了下情況:“怎麽樣了?”
秘書說:“丁夫人已經到家了,隻是……”他停頓,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丁亦宇很不耐煩。
秘書支支吾吾:“丁夫人說,她說讓您別回家了,就算您回來了,她也不讓您進門。”
謝思因從後視鏡裏,看到丁亦宇黑著一張臉放下了手機。他又伸手向口袋,想到了什麽,又放回去。
他莫名其妙笑了起來。隻是不說話。
謝思因狐疑看了他一眼,也沒問他為什麽笑,卻說:“你在哪裏停?”
丁亦宇看著她,倒不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像是思考某種可能性又像是在打算著什麽。許久,他搖頭,頗為無奈地說:“隨便吧。”
謝思因將車子隨便停在路邊的時候他卻不樂意了,怒視著她:“你讓我在這裏下車?”他看著高速路上呼嘯而過的車子,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是你自己說的,隨便。”謝思因麵不改色地回答他。
似乎聽到他咬牙的聲音,她告訴自己要有原則,好整以暇看看他。
丁亦宇怒極反笑,指著她說:“你們一個個……真有你的。”
他居然衝她豎起大拇指。
他不再說話,開門,下車,猛地將門合上。站在寒風瑟瑟的路邊,雙手插兜,一雙噴火的眼直直地望著車裏的她。
謝思因原先隻是跟他開玩笑,哪裏料到他會真的下車,這人平時無賴的不行,今天這麽聽話真是奇了。
事已至此,她也拉不下臉來跟他道歉,她訕訕地收回了目光。隻是微微猶豫,突然腳下猛踩油門,車子一下子就衝了過去。
無意識地從後視鏡看向後方,他的身影越來越遠,眼睛卻像是要粘著她一樣。車子開出老遠了,謝思因似乎都還能感覺到那可怕的溫度。
他剛剛才被許青美甩了三個耳光,她現在這麽落井下石也挺小人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了,車子開出去沒到十分鍾她就後悔了,可是要倒車回去卻麻煩許多。
她在下個路口調頭,回到原來的地方時,丁亦宇早就沒了蹤影,隻是地上幾根煙頭表明他剛才在這裏呆了許久。
謝思因隻好一個人回來,一路上她滿腦子都是丁亦宇臉上那幾個巴掌印,他眼裏揮之不去的那些淡淡的令人懷疑的傷感。她讓自己拚命忘記這些,安慰自己說:“他活該。”
他本來就不清白,童奇奇的事情說明了一切,不管許青美出於什麽原因打他,他都不冤。
這樣一想心裏就舒坦了些。
但同時又想到,明明可以不在乎,明明可以跟她無關,那麽她這麽摻合一腳又算什麽?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謝思因因為那一次半路將丁亦宇";趕";下車的行為內疚了許久,幾次想要給他發短信表達歉意,後來又礙於麵子沒發出去。
她就這麽渾渾噩噩過了幾天,直到許青美來找她。
這一次不是打電話,而是直接找上門。
謝思因很是意外,大冷的天她居然坐在大堂等了這麽久,她忙走過,到了跟前又不知道作何表示,隻說:“怎麽來了也不給我打電話?您等了多久?”
許青美無所謂的笑笑,“你上班我怎麽敢打擾,我也沒等多久。”
前台卻告訴她:“這位夫人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個下午。”
謝思因心驚,問她:“您找我?”
許青美笑盈盈的,“我來這裏還能找誰?你別緊張,這次不是去醫院,也不是機場,我隻是想請你吃個飯。”
她拉著她的手,卻說這麽客氣的話。
謝思因臉上很是尷尬,想起上次荒唐的行動。她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你不願意?”許青美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謝思因忙搖頭:“不是。還是我請您吃飯吧。”
許青美看著她,笑容更大了,“因因,你肯這麽說,我真的很開心。”
謝思因突然不敢去看她的笑容。
沒有人知道她們之間還有“婆媳”這一層關係,而且從她們的言談舉止上也完全看不出來。她們站在那裏,倒像是兩個人陌生人,客套,又立場難堪。
謝思因猶豫著,最終還是反握住對方的手,輕聲說:“走吧。”
“噯好!”
也沒去太遠,兩人就在附近的餐廳裏點了幾個小菜,許青美一坐下來就笑盈盈地看著謝思因,看她點菜,看她為她倒水,看她清洗碗筷,突然間感慨:“我年輕的時候想,我要是還能有個女兒就好了。”
謝思因睫毛動了動,沒接這話茬。
“好在你現在成了我兒媳婦。”
聽她這麽說,謝思因險些打碎一個碗。許青美臉上的笑立馬僵掉,“可我知道你心裏一萬個不願意。”
謝思因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又將碗筷洗了一遍,許青美也沒拆穿她,又說:“你不說話就等於默認了。”
謝思因握著水壺的手指泛白,低垂著眼,抿緊了唇。
“原先我也抱怨過,覺得你們家做得太過了。不怕跟你說實話,我心目中理想的兒媳婦絕不是你這樣的,可是後來因為一些逼不得已的原因阿宇娶了你,我是不反對,但是心裏仍對你有些防備。”
這些謝思因心知肚明,她沒料到的是一向很會做表麵功夫的許青美今天怎麽會跟她說起這些。她打算靜觀其變。
她放下最後一個洗好的碗筷時,許青美突然拉過她的手,看著她的眼,說:“直到我聽說了阿宇跟那個女人的事情,我才知道一直對不起你的,原來是我們。”
謝思因想收回手,許青美卻再次握緊,”因因,我已經把他趕出家門了,你還想怎麽懲罰他,隻要你說,我都會站在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