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了很久,她才看著我說:“小夥子,你知道嗎?她死的那天,天氣真的好,好到了我這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那麽蘭的天,那麽好的太陽。我來的那天,大雨傾盆,好像沒有她那麽幸運。”

這個開場是我聽了心中難受的,但是我無法否認,這個是她最真摯的言辭。

“她死的時候我是知道的,不,不能說是知道,這樣說不準確,是我看著她喝藥自殺的,就那麽一口一口的喝下去,沒有任何的猶豫。”

“為什麽?”

“因為她活著,這些惡人都不會死,我要讓這個村子陪葬,其實我也知道你要來。因為她查過很多東西,包括怎麽做才能夠讓靈魂會了斷一切的離開。其中也包括了你們黃泉客棧。”

我聽著沒有說話,就這麽盯著她。

“你以為我瘋了?不,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瘋,因為我太知道我想要什麽了。”

隨著這一句話她開始說了起來。

原來,四十五年前,她從美術學院畢業。

踏著風,踩著雨,懷揣著對於這個世界的美好來到了這裏。

她的目的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采風。

因為她需要去一個繪畫的地方上班,而這一幅畫是指定的。

隻要她畫好了,就可能進去,繼續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是,就是這一天她所有的夢境都斷了。

一個簡單的借宿,讓她的人生發生了轉折。

這裏的人都是土匪的後人,所以他們的性格就是搶奪。

那一天她的青春年少,讓這裏的人蠢蠢欲動。

給她下了海迷子之後她就是這麽昏睡了過去。

然後,青壯年鬥了一把,她後來的先生成功的獲勝了。

自此以後她就是成了這個男人的妻子

這個男人,對她其實很好,沒有讓她做過重活。

但是她跑拉回來會往死裏打。

她的腿就是這麽被打斷的,因為搶救不及時最後隻能是鋸掉。

讓她改變主意留下來的原因是她懷孕了,

而且她發現這裏是有拐賣的事的。

為了那些姑娘有機會逃出去,她選擇了犧牲自己。

要如何做呢?

她出麵去見那些姑娘,偷偷的說了訣竅,然後一個又一個姑娘在三年左右逃出去了。

這些姑娘沒有報警的,這種事很丟人,她們不敢說。

而這個村子的人對於她的這種做法也很無奈

畢竟你說她讓那些姑娘跑了是不現實的。

因為他們沒有聽到她如此說過。

所以,這些人對她的恨意也不小。

這個孩子長大了,她真的是各種教導,這才讓她兒子步入了正規。

後來,她讓兒子永遠別回來,可是外麵的世界並不是那麽好過的。

所以他們的孩子終究是送回來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先生其實比別人好點,結果她想錯了。

自己的先生是一個禽獸不如的家夥。

孩子越長越大,最後他動手了。

那天她再一次被打,自此以後孫女日日夜夜的哭嚎。

她由最開始的搶救,到最後的記住這些人是誰,經曆了多久她也忘了。

孩子十八歲生日那天,這些人一如既往的玩樂了一番。

她給孩子做了吃的,然後趁著先生睡著了,她淡漠的說:“囡囡,想不想報仇?”

“報仇?怎麽報仇?我們女人不就是給男人玩弄的嗎?”

嘲諷的語氣說出來,讓人聽了是那樣的心碎,但是她卻冷到了極致。

“誰說的?教員說過,婦女能頂半天。”

“哦?那我……”

“你是例外,我也是例外。我們都是例外,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生來就是為了頂半邊天的。這個村子我以為這麽多年不進來女人應該悔改了,可是他們變本加厲,既然這樣我們也就應該報仇了。”

“那……你想怎麽做?”

“很簡單,你去找找,如何死了以後讓自己的魂魄可以不下地獄。”

“啊?”

“囡囡,我……需要你的命,隻要你死了,我就可以殺了這裏所有的人。”

“所有嗎?好像很不錯。”

她笑了笑,然後就這麽去找了。

半個月前一切終於是準備就緒。

囡囡喝藥自殺,她就是這麽靜靜的看著。

而我們來也是在她後來的計劃之中。

其實聽到了這裏,我知道我們被算計了。

我看著她問:“你想讓我們殺人?”

“不,不,我可不希望你們這些人沾染了這些人渣的鮮血。”

“那你是?”

“我希望他們下地獄,十八層地獄。而且我也想讓這裏的罪惡揭露出去。”

她顫顫巍巍的起身,去裏屋拿出來了一個本子。

“這上麵是這個村子的所有罪證,你自己看著來,是交給誰,還是自己默默的銷毀我都沒有意見。”

“這……”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工工整整的手寫,讓人看著多少有一些賞心悅目。

“那你想怎麽做?”

她露出了笑容,這個笑容很是苦澀。

“這個我就無可奉告了,你也知道有一些事吧,隻有自己知道是最好的。”

“我報警不行嗎?”

“七十七的人,你覺得會怎麽處置?”

一句話問的我沉默了。

“我知道了。”

屋中再一次沉默下來,而我默默的翻閱著這個筆記。

真的是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血債。

這裏的人,幾乎都是手上沾染了血。

除了她的兒子,兒媳婦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在做人販子。

但是這裏的逃跑率太高了,所以就沒有在往這裏供應。

而這些姑娘,大多數都是賣到了大山之中。

她們過的是痛不欲生的生活。

我看到了最後,有些惆悵。

這些人,還是人嗎?

一時間我竟然無法分辨人和畜牲的區別。

他們對於女人是沒有下限的,隻要能夠用的,用了不死的他們都會去欺負。

最小的是八歲啊。

八歲的姑娘,她怎麽應該承受的了啊?

我心中怒火中燒,一時間我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去找誰發泄心中的怒火。

好半天,我才回過神,把筆記遞給了闌雲。

他默默的翻閱著,許久了他才說:“這些家夥應該死。”

再多的話也隻能是化作了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