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芸擔心太夫人會不答應要把薛初遙接回府,和薛仁傑去主院的路上,心不在焉的。
她心裏真的希望薛初遙能回家,和平凡有著差不多情況的女孩子,被家裏人送到別院,心裏得多難過。而且還是因為在受了委屈的情況下,而被送走。
等會兒見到太夫人怎麽樣說呢?
這個問題不止一次在她腦海中閃過,可是想到薛仁傑在出門前交代她一會兒到了主院,一定不要多言,隻在一邊好好服侍娘就好,她就有點猶豫。
薛仁傑心底也不平靜,但是他卻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沉默,蹙眉略一沉思,他看到主院就在眼前,想到她對自己提出的請求,唯恐一會兒當著娘的麵,她不聽自己的話,而多言惹得娘生氣。
他開口道:“等會兒進去,你隻站在一邊,不要說話,我來給娘說。”
他這是關心自己?還是不放心自己,害怕因為自己而把事情搞砸了?
謝靈芸很無奈他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同樣的話,很好心的對他提出建議:
“世子爺,要不妾身先回去?等你和娘說完初遙的事,妾身再來給娘請安?”
薛仁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到不必,隻要記住不要多言就行了。”
“第三遍。”謝靈芸突然說道。
“什麽第三遍?”薛仁傑被她的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小妻子有時候說話很難讓人懂。拆開的話每一個字,他都懂,可是一旦合起來,卻又感覺雲裏霧裏的不明白。正如剛才來說吧。明明他囑咐的是等會兒見到娘之後的事情,可是她怎麽會接著說出‘第三遍’這樣的話?
謝靈芸嘴角抽了抽,這就是代溝呀。以她看來,想和眼前這個是她夫君的男人,能有心有靈犀的一天,難呐。
心中大搖頭,她耐著性子解釋道:
“世子爺這可是第三次對妾身說同樣的話了。”
“咳咳”薛仁傑呆怔數秒,想到他確實說了三遍,尷尬的假咳了兩聲。突然沉著臉,帶著不悅的清冷道:
“囉嗦,還不趕快走。”說著,便大踏步的一路進了主院,隻是他眼中卻閃過笑意。柔和了他故作不悅的表情,隻是謝靈芸並沒有看到。
她瞪著前麵的背影,一通咬牙切齒,最後小聲嘟囔了一句:“小氣的男人。”之後,不敢耽擱,趕緊的跟上,和他前後腳進了主院。
“給娘請安。”薛仁傑和謝靈芸夫妻兩個一起給太夫人請安道。
太夫人剛剛起身洗漱完畢,見到兩人,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點著頭道:
“這一大早的,你們兩口子到是來的早,怎麽?老四今兒不上朝?”
薛仁傑回道:“今兒我沐休。”
太夫人恍然的點了點頭,感歎一聲,道:“唉,看來我真是老啦。這記性真是差了,昨兒還聽你媳婦兒說起你今兒不上朝,這一覺醒來,竟然不記得了,真是老啦呀。”
薛仁傑順著太夫人的話,看著太夫人滿頭的白發,心中發堵,幾曾何時,自己的娘親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又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娘親滿頭的青絲卻被染成了白色?是大哥和二哥之後就這樣了嗎?
想到這些,薛仁傑心裏越發的沉重,對於初遙的事情,他一時竟然猶豫的開不了口了。
謝靈芸深深地看了身邊人一眼,抬頭笑盈盈的看著太夫人,道:“娘,瞧您這話說的,您哪裏顯老呀,我有時候還轉頭就不記事呢,難道我也老了不成?”
“哈哈--”太夫人被她俏皮的話逗的哈哈大笑,抬頭用手指隔空點了點,對自己的四兒子道:
“你這個媳婦兒就是會說話,最近因為有她時常來陪著,我覺得日子過的快了很多。”
薛仁傑感激的看了身邊的小人兒一眼,然後看著太夫人,笑道:“娘要是喜歡讓她來陪你,就讓她晨昏定省都過來陪著您。”
“好。”謝靈芸笑著接道,正好她還能和太夫人培養一下感情。
太夫人卻搖手,打趣道:“還是算了吧,你們小夫妻,新婚燕爾的,倒是多在一起才是,有那個心想著我這個老婆子,到不如早點有好消息,讓我能早一點抱上大孫子,才算是真正的孝順呀,哈哈。”
謝靈芸臉紅了。
薛仁傑也感到不好意思,不由咳了幾聲,趕緊轉移話題,道:“娘,我想把初遙接回來。”
“呃?”太夫人的笑聲嘎然而止,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兒子對自己說的話,很奇怪道:
“為什麽?是不是那……”說到一半,她突然停住話頭,看了謝靈芸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謝靈芸心中一動,接著笑盈盈的道:“娘,我給您泡杯茶去。”
太夫人一愣,雖然她正有此意,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才十幾歲的四兒媳,會如此善解人意,心裏感到欣慰,她笑著點頭道:
“行,去吧,讓許嬤嬤給你幫忙。”
“是。”伺候在一邊的許嬤嬤恭敬的答道,心裏卻是一驚,沒有想到太夫人會連她也支出去,不知道太夫人待會兒要同世子爺說什麽?
“許嬤嬤,茶具放置在哪裏?”謝靈芸笑問。
許嬤嬤收斂心思,很快的說道:“世子妃,老奴這就鄰你去。”
“有勞了。”謝靈芸客氣的說了一句,然後許嬤嬤慌張回了一句“當不得世子妃這樣說。”兩個人便走出了屋子。
太夫人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對自己的四子道:“你這個媳婦兒倒是個有眼色的。”
薛仁傑想到那如跳蚤一樣的小暴脾氣,卻沒有想到會被自己的娘認為她是有眼色的,心裏好笑。不過,畢竟是他的媳婦兒,就算是在自己的娘麵前也不好多說妻子的不是,便又一次轉移話題道:
“最近我想派人去把初遙接回來,娘,您看行嗎?”
太夫人聽到兒子又一次提到剛才的話題,想到自己剛才沒有說完的話,緊張的問道:
“把那孩子接過來,行是行,可是要是再出現以前的事怎麽辦?”
一邊是孫子,一邊是女兒;一邊是過世的兒子,一邊又是太夫人一直覺得有愧疚的四兒子。她感覺心裏像是被什麽撕扯一樣的疼,很想不問原由,不想以前的事情,答應下來。
可是,以前讓自己驚恐的種種閃現在眼前,不能麵對失去的危險,讓她猶豫不決。明明知道愧對自己的四兒子,明明知道得讓可憐的孩子回來,可是這樣的話,她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薛仁傑來之前想過這個問題,聽自己的娘問起,他沒有猶豫,直截了當的道:
“雖然那要害祖哥的人還沒有找出來,可是兒子覺得把初遙接回來,也許是一個機會。”
機會?
太夫人一愣,精明的她很快便想到兒子說的所謂的機會是什麽,她睜大了眼睛,嚴厲的說道:
“這絕對不行,讓初遙那孩子去別院住,已經對不起孩子了,要是把她接回來,是讓她引蛇出洞的話,那豈不是兩個孩子都又一次被推向了危險,這絕對不行,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不把孩子接回來呢。”說到這兒,太夫人的臉上閃過疼惜,帶著無奈、憐惜的道:
“雖然這幾年也不能見一麵,可是兩個孩子至少都還好好的長著不是嗎?”
薛仁傑聽到,心裏一陣難過,可是他卻道:“娘,從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現在我們在明,壞人在暗,雖說把初遙送走之後,再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可是誰又能保證永遠就不發生事情了?不如讓初遙回來,引蛇出洞,一舉抓住那個人,這樣的話,也有可能查出當年的事情來。”
聽到‘當年’二字,本來心裏想堅決不同意兒子提議的太夫人,渾身一震,“這話這麽講?老四,難道你認為當年的事情和要害祖哥的人有關?”
一個當年,讓太夫人想起壓在她心底,永遠也摸不清的傷痛,更是她驚恐的緣由。當年,因為軍事機密的泄露,讓她同時失去了兩個優秀的兒子,讓她的老伴至今都還在邊疆,讓她好好一個開朗的四兒子,變成了不苟言笑、每年的那一天都一個人關在書房裏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她狠當年、她恨把她好好一個家,拆的七零八碎的那個人!
如果……如果真的能找出當年的真像,給她兩個兒子報仇,給簡親王府洗脫嫌疑的叛國大罪,那……是不是可以讓初遙冒險?
太夫人心底亂了——
而此刻的謝府,有一個人同樣的也心亂如麻。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一個滿臉憤怒,眼神凶狠的婦人,正摔著手中的茶杯,驅趕著身邊跪著的三個丫鬟和一個婆子。
“大太太請消消氣,老奴這就帶著她們滾出去,這就滾出去。”跪在地上的婆子,驚恐的說著話,慌忙的轉頭嗬斥三個丫鬟跟著她一起退出去,赫然的,跪在地上的婆子便是大太太的奶娘張嬤嬤。
而那正發脾氣之人,不用說,正是消沉有一段時日的大太太。(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