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脫險

葉繁錦看著表情已經誓在必得的封玄奕,心知現在如果再不做些什麽,恐怕要遭他毒手。可是她一介女流,論力氣不是他的對手,此刻又屈於下勢,根本就不可能掙開。

於是她咬了牙,下狠心地說:“王爺今日如了願,那明日將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

“你什麽意思?”封玄奕剛才還一副自信的表情,此刻就已經變了臉。

“王爺心裏明白!”葉繁錦斂下眸,不再看他。

“你、你寧願死,也不願和我一起?”封玄奕聽到自己心裏撕裂的聲音,憤怒在胸中翻湧,真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磨人的女子扯碎。可是他舍不得!

“一女不侍二夫,我生是離王的人,死是離王的鬼!”她錚然的聲音,清冷地如玉石相撞一般,在他耳邊環繞。

他的心,簡直比她的聲音還要冷,明明剛才還熾熱著,可是現在連心帶身,都冷了下來。

他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盯著她,像是要盯出什麽一般。而她一直斂著眸不看他,卻帶著堅定。

再一次重生,她已經知道珍惜生命。毀了清白,不至於讓她自盡,但她沒有臉再見離王,那是事實。所以她大概會選擇假死,然後離開這裏,縱情山水。這也是一種瀟灑的活法吧,不再談感情,隻享受生活。

至於如何生存,這對於她來講也不是難事,管理諾大的王府,她已經知道如何做生意,所以不管去了哪裏,都餓不死她。隻不過這一世,她要負了離。可是轉念一想,或許她的放手,對他來講是好事。他可以娶對他有利的女人,可以放手去搏那個位置,可以……

總之,比自己帶給他的,要多的多!

她身上那股悲涼絕望的氣息,他感覺到了。他絲毫不懷疑,她說的真實性。他知道,她一直是個外表看似柔弱,實則內心剛強的女人,從第一麵他就看出來了。

如果那樣,他雖然得到了,可其實是永遠失去她。那他的下半輩子,該怎麽辦呢?他猛地坐起身,她心裏剛剛要鬆口氣,可他一把將她拽起來,大概是力道太大,她撞進他的懷裏。

她趕緊穩住自己的身子,從他懷中離開。不過這次,他沒有阻止。

她覺得奇怪,沒想到他伸進懷裏,從懷中竟然摸出一把牛角梳,他抬手,冰涼的牛角觸感,讓她不由地顫了一顫。他要給自己梳頭?這個念頭一出,她又覺得不太可能,奕王,怎麽會梳頭的?

他真的給她梳頭了,一下又一下。隻要不對她怎麽樣,這樣就忍了,她也不想走到跟封玄離無法挽回的那一步。

她以為他隻是拿梳子梳頭,沒想到他梳完之後,竟然還給她挽起了發髻,這讓她覺得很是神奇,他會幹這個?其實他弄得並不算好,可是很認真,梳完發,他將她來時戴的東西,都插在發間,然後從袖中拿出一支碧玉的簪子,斜插在髻中,黑絲中一支碧玉,很是好看。

梳完了,他的手空落落地停在半空,好似意猶未盡。她背對著他一動也不動,等著他說放她離開。

半晌,他的手,才落在她的肩上。她的身子,再次微微一動,所幸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緊緊捏住的拳,又鬆開了。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動。封玄奕感受著此刻的寧靜,讓他感覺,她就是他的,像他的妻子一般,如此坐在自己的身邊。葉繁錦則是不敢說話,生怕又惹他動手動腳。

總要有人打破此時的氣氛,沒想到打破的,不是兩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葉明珠的丫環櫻落。

櫻落在屋外叫道:“王爺,五殿下來了,已經闖進府了!”

雖然已經是王妃的大丫環,可這封玄拓做的實在讓她接受不了,所以櫻落的聲音,帶著慌張與顫抖。當然這也跟她家王爺做的事有關。

果真,櫻落的話音剛落,封玄拓的聲音就在院中響起,“二皇兄,聽說大皇嫂也來了,人呢?”

葉繁錦當機立斷,張嘴叫道:“五弟,我在這裏!”

封玄奕想點住她的穴,可以已經慢了一分,她的反應著實快。

封玄拓善武,自然耳力極好的聽到了她的聲音,二話不說拍開擋在門口的丫環,推門而入。

葉繁錦見人進來了,不顧一切地跑過去。人都進來了,封玄奕也不能再攔了,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她進去。

封玄拓見屋裏隻有她與奕王,臉上不由微微變色。葉繁錦卻管不了那麽多,搶先說道:“五弟也是來看奕王妃的嗎?正好我也該回府了,反正我們也順路,一起走吧!”

封玄拓已經看出什麽,於是點頭道:“好!”

他的話音剛落,葉繁錦又說:“不過王妃剛剛睡過去,你進去也不太方便,我看你還是下次有機會再來吧,咱們不要打擾王妃,現在告辭好了?”

見她這麽急切地想要離開,他自然明白她在這裏不是本意,於是狠狠地瞪了封玄奕一眼,說道:“我們走!”

封玄奕沒有攔,也沒說話,眼睜睜地看著封玄拓把人帶走了。他還是忌憚這個做事衝動沒腦子的弟弟,要是鬧到父皇那裏,後果不堪設想。他暗暗沉下一口氣,心想著,等到了那一天,他必定將她緊緊地握在手中,不再讓她溜掉。

再說葉繁錦與封玄拓出了府,封玄拓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葉繁錦沒有隱瞞,說道:“皇後讓我來看葉明珠,我不得不來。可是來了,就被奕王給圈了起來,你也看到,如果今天你不來,我恐怕連走都走不了。”

封玄拓一聽,頓時炸了,“沒想到真如我料,他簡直無法無天,我找他算賬去!”

“五弟,且慢!”葉繁錦趕緊叫住了他。

“怎麽?你還要忍?”封玄拓不明白地看向她。

離王走時囑咐他要照顧著離王府的。他聽皇後讓她看葉明珠就覺得其中有詐,他可沒聽說葉明珠與離王側妃關係多麽好,再說皇後能安好心嗎?所以他便來了,看看到底怎麽回事。結果呢,讓他看到這氣人的一幕。

“如果這事兒鬧大,鬧到皇上那裏,恐怕我難逃一死,再說你要置離王的名聲於何處?不忍又能如何?”葉繁錦微微側過身,臉上露出疲憊與哀戚的神色。

封玄拓一愣,剛想要說“你又沒錯”,可是他的話沒能說出口。他知道她說的沒錯,他也想到一些例子,結果就是女人死了。再說離王,難道要受眾人的嘲笑嗎?

封玄拓恨恨地跺腳,“難道就真的什麽都不能做了?”

葉繁錦輕輕說道:“回府後,我會對外放出生病的消息,離王回來之前,我會一直‘病’著。”

處理這種事兒,他也沒有經驗,隻能她說什麽就是什麽,這口氣真是憋不下去。

他悶聲將她送回離王府,心裏憋得直想找人幹架。

葉繁錦回了府,一直走回屋,代桃才緊張地問:“小姐,您沒事吧!”

她幾乎被關了一天,嘴還被塞著,後來聽到五皇子來了,她才被人給放出來。她真擔心這一天裏,會發生什麽事情。

葉繁錦坐到床上,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她搖了搖頭說:“我沒事,你呢?”

“小姐,奴婢也沒事,就是被關了會兒!”代桃看她衣服沒換,可發型卻不是早上梳的了,心裏不安,可又覺得不能再問,既然小姐說沒有。

葉繁錦點頭,隨即躺了下來,然後說道:“對外就稱我病了,府裏的事你們盯著些,有重要的事匯報給我。任何人來訪都不見!”

“是!”代桃還想呢,要是下回皇後再來下道旨,那怎麽辦?這個辦法好,病了你總不能強迫去看別人吧。

代桃走上前,一一給她撥著發上的簪子,在拔到那根翠玉簪時,她的手頓了一下,那一支,不是離王府裏的。她將簪子拿下來,然後輕聲問:“小姐,這個……”

葉繁錦拿過一看,有些眼生,她問:“不是府裏的?”

“嗯!”代桃點頭。

葉繁錦心想,這簪子難道是奕王給她梳頭時插上的?她仔細看了一下,翡翠通透琉璃,顯然不是凡品。惹禍的東西,她輕輕地歎了聲氣,問道:“艾草回來了嗎?”

“還沒有!”代桃說道。

“回來後讓她來見我!我先歇會兒,你出去幫我請大夫,然後在門外守著,我醒了再讓人進來!”葉繁錦這是造勢,讓人都知道,她病了。

裝個病,她還是在行的,不說別的,就說從師傅那裏學的草藥,就能吃下起到生病的狀態。回來讓艾草熬製幾個丸藥,哪怕是進了宮,也能隨時裝病。

“是!”代桃看小姐的精神雖然不好,卻不像遇到那種事的樣子,還是很鎮定,就是累。

葉繁錦此時要想的事太多了,也顧不了那些,現在隻想養足精神,趕緊把該做的都做了。而離王那裏……

看樣子,是得給他去封信了,也不知道他的事情辦得如何,怎麽也不給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