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光看著通亮的官道,此時已經傳來馬車行進的聲音。
她的確成功的走到了車隊的前麵,然後,在最前麵的自然都是王公貴族。
她避開這些人,從小路一直走,到了柳州的莊子上。
此時的莊子很平靜,根本不像是遭了災,想必柳州這邊不是很嚴重。
她徑直去了許家的農房,此時幾個人正在忙乎著。
“喬嬸!”
忙碌著將手邊上的東西提進屋的婦人,轉過身子。
“喲,這不是大小姐嗎?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喬嬸,這邊發生了水災,我過來瞧瞧家裏的地有沒有損失。”
喬嬸一愣,“水災嗎?我們也聽說了,但福州那邊比較嚴重,柳州這邊隻是稍微有些淹了,但不影響,今年的收成還不錯,這都是準備運送到京城的。”
許流光看著地上的東西,的確漲勢很好。
但是這次上報,說是柳州也遭了災,想必是和福州交界的地方。
那些難民一定會四處謀生,逃到莊子上,隻是時間問題。
喬嬸一家老實敬業,她在莊子上的時候就備受照顧。
“喲,這誰啊?”
身後傳來一道讓人極其不舒服的聲音,是李來福。
他是莊子上幹活最懶最蠻橫不講理的人,而且愛占小便宜,不管是物品,還是人。
“沒看見是大小姐來了嗎?”
喬嬸白了一眼,聲音也冷了幾分。
莊子上的人都很討厭李來福,卻又敢怒不敢言,也就平日裏偶爾會對他態度有所冷淡而已。
畢竟對於這種臭無賴,一旦沾上邊,就很難纏。
李來福可不管這些,之前就看許流光不順眼,而且想要借機占便宜,隻不過都被這些村民給掩護了。
他覺得莊子上的人也真是有意思,明明是個不受寵的大小姐,還這樣維護著,根本得不到半點好處。
“這不是大小姐回來了嗎?怎麽,沒被召喚回去嫁人反而被打回了莊子,還真是泥坑裏的螞蚱跳也跳不出去。”
知道李來福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許流光根本就不在意,因為這種人隻配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當然想起來利用利用也不錯。
“我這次回來無非是看看莊子上有沒有什麽變故,畢竟福州那邊招了水災,現在正是糧食緊缺的時候,想必那些災民也會朝著柳州這邊走。”
“就算到了柳州也不見得會來莊子上,要知道這裏距離城裏還有一段路程呢,更別說中間還是一片荒地樹林,再加上田地。”
許流光看著李來福,聳聳肩。
“既然都能從福州走到柳州,那又何必在意這段距離,隻要看見田地有東西吃,誰還管你這是哪裏?這是誰的地。”
李來福算是明白許流光的來意了,無非是要將這些收成好的東西全部帶走,再有就是提醒他們會有大量的難民從福州湧過來。
要說現在跑路的話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兒,畢竟在許家的莊子上幹活就跟土皇帝沒有什麽兩樣,欺男霸女的事情他也做過不少,而且苛扣過來的銀子也夠他在城裏買個院子的了,何況這裏吃喝住都不花銀子。換做到外麵的世界試試,兜裏那點銀子都不好幹什麽?
畢竟揮霍的日子過習慣了,真的要過緊張的日子,還真適應不來呢。
“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要讓我們把東西全交上去嗎?那我們吃什麽?”
“沒有讓你們上交,到日子交東西給許家,那是你們的義務,當然交多交少也在於你們自己的說辭,目前遭災的地區很多,難民也很多。”
李來福的腦子是轉得快的。
他很快就明白許流光的用意,分明就是告訴他們可以少交一些糧食,背後的說辭就是有難民湧入了柳州的莊子上。
許流光眯著眼睛,看向李來福的眸光閃了閃,這小子腦子轉得快,而且依照他愛占便宜的性子,肯定會想到將這些東西藏起來一部分,對外聲稱分給了難民或者是莊子上也遭了災。
“大小姐,這次前來是老爺的意思嗎?”
“誰的意思不要緊,重要的是賑災的隊伍很快就會到達柳州,如果這邊沒有什麽大事的話,會直接轉去福州,上報朝廷情況,那麽柳州這邊算是相安無事,你們該交多少糧食就是多少。”
李來福見許流光是空手來的,隻身前往,一個丫鬟也不帶,並不是不受寵的意思,她能代表許家過來,證明許家的意思是要讓她用這些糧食去賑災。
賑災的糧食多少分量他們自然心中有數,中間抽離一些,外人也不會發現。
“大小姐想用多少糧食去賑災呢?”
“對於收成我不是很了解,你們列支一個賬簿給我,我回去也好和我爹交代。”
李來福笑了笑,點點頭。
這種事情還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收成是按照什麽計算,到底許家有多少良田,今年的收成如何,對於這些千金小姐以及府內的老爺夫人公子之類的來說,他們完全不知情。
中間動點手腳算得了什麽,這些糧食又用不了,而且賑災的隊伍相比之下肯定拿了不少好東西,許家也會出一部分東西,隻不過二小姐那邊安排了布料之類,那麽糧食由大小姐這邊出,這也不奇怪。
“大小姐到屋裏麵詳談,喬嬸趕緊去收拾收拾,看看有多少東西統計出來好給大小姐列個賬簿。”
喬嫂並沒有多想,隻是白了一眼嘴裏嘟囔著:就你會說長了一張嘴,髒活累活都讓我不幹。
見人都已經離開荒涼的院子裏,隻剩下許流光和李來福。
李來福搓了搓手,嘿嘿的笑著跟著許流光進了屋。
許流光回到熟悉的院子,看到熟悉的人,也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嘴臉。
她沒有在許家安排任何跟隨賑災的東西,為的就是回到許家的莊子上拿到糧食賑災,不用糧,難道要用那些衣物嗎?說來說去還是糧食最實在。
上一世墨嚴晨就是吃了這個虧,雖然最後趕到了賑災現場,卻兩手空空,畢竟他以為這邊的災民發生了暴動,帶著人前來護著賑災的人,結果就是做了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些糧食可以算得上是墨嚴晨的後備軍,再加上草藥,事半功倍。
隻要墨子成這邊出現了問題,賑災的人員出現了恐慌,那麽墨嚴晨的出現就是他們的救世主,也是這些災民的救星。
許流光坐在炕邊上,這裏的陳設很簡單,除了一個炕就是一個立櫃放著臉盆的架子。
地上的灰都已經被掃的幹幹淨淨,想必喬嬸也是否幹淨人。
之前她住過這間屋子,隻是當時喬嬸並沒有過來幫忙,而是遠遠的護著。
這裏隻有一間屋子,一個簡單的換洗室,一進門的位置就是小廚房。
這麽狹小的空間,想必二房的人過來都覺得轉不開身,可這裏卻是許流光成長十多年的地方。
“哎呀,大小姐,你百忙之中回來也不提早說一聲,這麽多的糧食得攏到什麽時候呢?”
“糧食喬嬸不都已經收拾完了嗎?隻需要點數就好了,難道還有別的麻煩嗎?”
李來福嘿嘿的笑著,“麻煩倒是沒有,隻不過大小姐你也清楚,許家的東西畢竟還是許廷說的算,怎麽著也是肖管家來知會醫生,您說將東西拿走就拿走,無憑無據我們這也不好交代呀。”
許流光本來冷漠的小臉又陰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