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妾身參見皇上。”
正於繡架做著刺繡的金夜昕一聽忙放下了繡花針,迎了出來。傾陽公主等不及母親,從繡架旁一下子竄了出去,撲進了元樂帝的懷中,“父皇~”
“誒~”元樂帝一把將傾陽公主抱了起來,又擺擺手讓金夜昕起身,“父皇的乖女兒,最近有沒有淘氣啊?”
“沒有。”傾陽公主脆聲答道。
元樂帝抱著傾陽公主來到繡架旁,看著那羅綺上繡著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萬壽菊,不覺伸手撫摸,“昕兒,這是繡給誰的?也值得你下這麽大功夫?”
金夜昕將針線收好,淡淡笑道:“這是繡給義母的。昕兒自從認了義母之後,覺得特別投緣,剛好這幾日事情比較少,一時想起來就繡上了。”
“嗯。”元樂帝應了一聲,也就不再問下去。而是將傾陽公主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傾陽公主身旁陪著她玩耍。
傾陽公主拿起小布包往元樂帝身上扔,一麵扔一麵喊道:“父皇,你快接啊。”
元樂帝雖是身手矯健,畢竟也已年近不惑,而且傾陽公主又是亂扔,沒有一點準頭,如此,傾陽公主扔的十個布包裏頭,元樂帝倒有七八個接不住。傾陽公主一看也就不扔了,隻是口中嘟囔著,“父皇真笨,連個布包都接不住。”
“璐兒,不許胡說。”金夜昕一聽傾陽公主說出這樣一番話,忙出聲嗬責,就怕惹得元樂帝生氣。
傾陽公主卻是不聽,依舊嘟著小嘴。元樂帝一點兒不在乎,反而笑話金夜昕大驚小怪,“昕兒,你就是太知禮了。什麽時候都這樣守規矩,擔心我生氣。璐兒是我的女兒,她怎麽說我都不會生氣的,何況她說的還是實情。”元樂帝說到這裏對著傾陽公主辦了個鬼臉,惹得傾陽公主哈哈大笑。
金夜昕輕輕屈身,“陛下說的是,妾身也隻是擔心璐兒老這樣沒大沒小的,沒了規矩,讓人笑話。”
元樂帝笑笑,“這是閨房之中,何須那一大套規矩。何況我的女兒,誰敢笑話?這都是昕兒你太小心了。你有時候真應該跟晚兒好好學學,不要太拘謹,太拘謹就不可愛了。你說是不是,璐兒?”
傾陽公主重重點了點頭。
金夜昕隻好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元樂帝見金夜昕淡淡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轉過身來將傾陽公主抱在懷中,“璐兒,你最近學寫字了沒?”
傾陽公主嘟嘟小嘴,“父皇最近都呆在姨娘殿中,從不來看璐兒,璐兒學寫字做什麽?寫給誰看?”
元樂帝一聽心中愧疚,再看看總是帶著淡淡憂愁的金夜昕,心中也著實過意不去,拍了拍傾陽公主,“璐兒說得對,是父皇不好。這樣吧,以後璐兒想父皇的時候就打發冰蘭她們過來找父皇,父皇一定隨叫隨到,你說好不好?”
元樂帝雖是對著傾陽公主說話,眼睛卻是盯著金夜昕。隻是金夜昕仍舊隻有淡淡一笑,未曾開口,倒是傾陽公主興奮起來,“父皇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君無戲言。”
傾陽公主摟著元樂帝的脖子,“那以後璐兒要天天見父皇。”
“好,”元樂帝將傾陽公主抱緊,“父皇以後就天天過來陪著璐兒。”
傾陽公主一高興,又拉著元樂帝看這看那,跑來跑去,惹得一大屋子的婢女跟在後麵護著,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摔了。在跑了一個多時辰後,傾陽公主終於累了,趴在元樂帝懷中呼呼大睡。
“寒月,”金夜昕輕輕喚了一聲,“將公主帶到寢殿休息。”
“諾。”
看著寒月將傾陽公主抱進了寢殿,元樂帝轉過來摟住了金夜昕,“昕兒,我最近都陪著晚兒,沒時間過來看你,真是……”
元樂帝話未說完,金夜昕輕輕一推,逃出了他的懷抱,“陛下,宮女們看著呢。”
元樂帝知道金夜昕素來害羞,也就不疑有他,又想起今日來是有要事相商,便也不相強,靜靜坐下,“昕兒,你坐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金夜昕見元樂帝端坐於上,知道他一時該不會相強,便於下首相陪。
元樂帝看金夜昕離得那麽遠,還以為她是當上了皇後,變得愈發矜持,隻好起身來到金夜昕身旁坐下,輕輕靠過去,低聲說道:“昕兒,這幾年來紀家掌握朝政大權,我如今想將這權利重新奪回,你覺得如何是好?”
金夜昕聽得元樂帝這樣一說,心中不覺一驚,但想到紀家的勢力,如果不鏟除,將來晚兒難免受害。但是自古後宮不得幹政,如今皇帝一時興起向自己詢問,將來萬一翻臉無情,這豈不是一宗大罪?心下一思量,金夜昕也細聲回道:“陛下,後宮不得幹政是元國祖訓,如今陛下將這樣大事與妾身商量,豈不是要妾身犯過嗎?”
元樂帝雖知道金夜昕身邊的人都是信得過的,卻還是不放心的看看四周,悄聲道:“昕兒,你聰慧機敏,我是心知肚明的。而且我一直將你們姐妹二人當成知己。你二人既是我的妻子,又怎會受後宮不得幹政這老話所限。我此番找你,是真心希望你能幫我想個主意。你也知道朝中滿是紀家的眼線,我又不能大張旗鼓找朝臣商量,隻好與你相議了。”
金夜昕聽元樂帝說的情真意切,知道他不是一時興起,也就輕輕點點頭,皺眉思量。她眉尖若蹙,美眸輕轉,櫻唇微抿,看得元樂帝一時不覺呆了。金晚晴弱骨豐肌,好似溫香暖玉,加之活潑可愛,使得自己的心片片沉淪,終究是陷了進去,不願出來。金夜昕則是仙姿佚貌,翩舞時綽約多姿,更難的是的蕙質蘭心,溫婉聰敏。這樣一個完美的女子,卻可惜性情冷淡,靜默寡言,不嗔不笑,孤傲的好似隔著雲霧的仙子,縱使自己有帝王之尊也難以讓她開顏。元樂帝這般想著,不覺又靠近了一些,可惜金夜昕陷入了沉思,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元樂帝輕輕挑起金夜昕的一縷青絲放於手中把玩,心想若自己沒有見過晚兒,此時自己的心定會被這樣一位水木清華的女子所占滿。即使她冷淡不好言,自己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討得她的歡心。可惜如今有了晚兒,自己與她早已盟誓,不可再傾心於第二個女子。可歎這樣美好的女子,今生卻難得一位有情郎!元樂帝越想越是愧疚滿滿,情不自禁,摟住了金夜昕。金夜昕一驚,站了起來,元樂帝一尷尬,訕訕地不知道該將自己的手放在何處。
金夜昕也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過了,眼珠一轉,忙笑道:“陛下,昕兒剛才想事情想得入了神,心中一急竟忘了陛下在身旁,真是大罪!”
元樂帝一聽深信不疑,心中也就釋懷了,傻乎乎一笑,“昕兒是想到了什麽竟這樣著急?”
金夜昕重新坐回皇帝身旁,輕聲道:“妾身為陛下思索如何奪回紀大將軍一手遮天的權力,突然想到紀大將軍握有元國兵權,這才一時著急無狀。”
元樂帝雙眉緊皺,鄭重地點點頭,“是的,這也是這麽多年來我不敢輕舉妄動,隻好一味任由紀家胡作非為的原因。雖說我提撥了秦丞相的三子為驃騎將軍,統領南軍。但是與紀欣所握重兵相比不過就是滄海之一粟,毫無用處,隻能護得宮中眾人安危罷了。”
金夜昕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陛下,南軍皆為陛下心腹,雖少卻精,怎會無用?有了南軍,將來要分紀大將軍的兵權也會容易許多,最起碼陛下有這麽一批忠於陛下之人,到時候隻要慢慢將南軍中的將士加以提拔重要,兵權也就會一點點回來。而且,”金夜昕柳眉一挑,“據陛下以往跟妾身所說,紀大將軍之所以如此專權,手握重兵,靠得無非是手下的一幫將士。這些人這麽多年來都跟隨在紀大將軍身旁,難免被其蠱惑,但卻不一定就隻認紀大將軍而不認陛下。隻要讓他們知道紀大將軍外戚幹政,欺壓陛下,絕非忠君賢臣。妾身想這些將士們都是明白事理之人,定會棄暗投明。”
“昕兒此計甚妙!”元樂帝輕輕拍手,卻又眉頭一緊,“可是如今朝堂之上,武將大多為紀欣的心腹,我們如何才能讓那些將士得知紀欣的真麵目呢?”
金夜昕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陛下,此事妾身有辦法。陛下還記得前幾日妾身請心陽長公主進宮陪妾身賞花之事麽?”
“當然記得!”元樂帝重重點頭,“可是心陽與那些將士有什麽關係?”
“陛下,”金夜昕耐心說道:“當時心陽長公主心事重重,雖是陪著妾身賞花品茗,臉上卻少有笑意,陛下難道就不覺得奇怪?陛下難道沒有詢問一下長公主為何這般憂鬱?”
元樂帝聽金夜昕這麽一說細細回想,可是腦海中隻有金晚晴的笑靨,絲毫沒有一絲心陽長公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