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和你結婚很幸福,但比幸福更多的是累

去琳琅家的路上,阿行突然問露莎,“剛才買鞋的時候,你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忘了。”

“就是你突然說你想起來了,想起什麽來了?”

“哦。”攖

露莎對著手指,低著頭,片刻後道,“就是以前你哥有緋聞的時候,你表麵幫著琳琅,其實私底下你還是站在你哥那邊的,我太了解你了。”

阿行聞言嗬嗬的笑,“我二哥嘛,親親的二哥。”

兩人開車到了琳琅家別墅,開了車進去,才發現嘉好經常開的那輛車也停在那兒。

“嘉好也來了。償”

阿行說著就進屋去了,露莎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也跟著進去了。

每次露莎和加好見麵,兩人之間總是會有一種微妙的氛圍,也沒有誰看誰不順眼,大概就是因為露莎曾經喜歡過佑禮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女生都是很敏感的,即便露莎和佑禮之間什麽事都沒有,但是見了嘉好,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一些尷尬,雖然這尷尬顯得很多餘。

此時嘉好在樓上臥室陪著琳琅,琳琅坐在窗台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嬰兒床上的滿兒。

滿兒這會兒安安靜靜的,也不哭,也不鬧,看那樣子好像在聽大人聊天。

嘉好歎氣,走過去拍拍琳琅的肩頭,“算了,這種事情要看開點,我二哥就是被那些記者盯得緊,這樣的照片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搞不好又是借位拍的呢。”

琳琅淡淡笑了一笑,搖頭,沒吱聲。

有人在外麵敲門,在喊琳琅,是露莎的聲音。

琳琅有些意外,露莎怎麽會來。

她從窗台上緩緩下來,走過去開了門,“露莎,阿行。”

“怎麽樣啊,都沒給你打電話問問。”

露莎一進門就拉著琳琅的手,也笑著跟嘉好打了招呼。

阿行從二人跟前經過,徑直走到嘉好那頭,“巧了,全都來蹭飯吃

。”

嘉好戳了戳阿行的額頭。

“我看人家琳琅一點事都沒有,就是你們這些女人大驚小怪。”

阿行把滿兒抱在懷裏哄,試圖把氣氛搞輕鬆一些,故意笑道,“搞不好我二哥完全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一提到這個事情,琳琅就不說話,露莎看她臉色不是很好,也不願多說,她蹭了蹭阿行,讓他閉嘴。

阿行有點不滿,“老子……”

露莎踩了他一腳,疼得他大聲嚎,嚇壞了滿兒,立馬在他懷裏大哭。

“乖乖不哭啊,走,帶你去花園。”

阿行抱著孩子下去了,露莎這才說,“在男人麵前不好說的,女人麵前總能說了吧?”

琳琅一直垂著眼簾,不願吱聲。

露莎摟著她的肩膀,“琳琅,你說出來啊,說出來就好多了,不要一個人撐著難受。”

嘉好歎氣,隨即附和道,“你和我二哥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不然,好好的,大半夜他怎麽會跟別的女人在外麵……”?“我跟他最大的問題,就是他自身有問題。”

琳琅說到這裏一頓,眼中幾許惱怒,“他身邊女人太多,不是這個就是那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總會被人抓小辮子——誰知道他哪天跟誰是真的,什麽時候又是假的,這種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太多了,我隻覺得累。”

屋裏沉默下來,嘉好和露莎都沒有再出聲。

中午幾個人留下來陪琳琅吃飯,到了下午,琳琅也累了,正好孩子要睡覺,大家就先後離開了。

宋阿姨怕琳琅在屋裏待久了心煩,就讓她下來到花園裏走走。琳琅關著房門,第一次由著自己的情緒,沒有理會其他人的關心,不管是外婆還是宋阿姨,都閉門不見。

琳琅在家等程嘉善的電話,從早上等到晚上,十幾個小時過去了,他依舊沒有聯係她。

一個人再堅強,也經不起這樣的煎熬,在流言蜚語中強撐下來的等待,近乎淩遲。

大姐倒是打了好幾次電話過來,琳琅接了,卻沒有和大姐說太多。

露莎說的是實話,到底也是姓程的,再怎麽袒護琳琅,那可是跟程嘉善有血緣的最親的人。

琳琅一直等到晚上九點。

程嘉善既沒有來電話,琳琅也不知道他今晚到底回不回來,琳琅覺得自己對他的為數不多的信任,已經在這種艱難等待的過程中漸漸被摧毀了。

滿兒今晚依舊是跟宋阿姨睡的,琳琅失眠,洗完澡都換了睡衣了,在床上坐了一陣,起身,又換了衣服出門。

她開著車子漫無目的的行駛在街上,街邊的霓虹、酒吧門口的喧鬧引人墮、落,琳琅好幾次把車子開到酒吧門口停了,可能是那音響太過於震耳欲聾,琳琅受不了那種吵雜的噪音,終究還是把車子開走了。

整座城市的咖啡館已經陸陸續續的在打烊了,琳琅的車最後停在一間西餐廳門口,她下了車,在門童過來幫她泊車的時候,她看見了坐在太陽傘下同樣也看見了她的馮婧。

馮婧在家裏關了一天,直到小區門口那些狗仔一個個的相繼離開,才敢開車出來。

以前在香港的時候,她壓力大就會給自己點一桌好菜,不管能吃幾口,看著桌上的美味佳肴,心情也會變好

今晚她也點了滿桌的菜,其實她根本吃不下,一心惦記著現在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程嘉善——她想,自己把他害得不輕。

她看著麵無表情一瞬不瞬的瞅著自己的顧琳琅,許久,緩緩站起來。

兩人中間隔著不算太遠的距離,隔著一張擺滿了食物的餐桌,琳琅站在那裏,停頓了半分鍾,走近了她。

琳琅將手裏的包放在了椅子上,對馮婧說,“不介意多一個人嗎?”

馮婧沒有吭聲。

她抬手示意琳琅,請坐,琳琅拉開了椅子,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坐下來了。

有服務生過來,問琳琅需要點餐嗎,琳琅笑道,“這麽多菜,兩個人也吃不完。”

服務生給琳琅添了一副餐具。

“有酒有肉,馮小姐,看來你一個人的時候,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

琳琅夾起一塊排骨放在自己的碟子裏,望著她笑,“程嘉善閑來無事的時候,會不會陪你吃頓飯,或是喝一杯?”

馮婧沒有答話,隻是低了頭,夾起一小朵西蘭花放進嘴裏。

“程嘉善最近胃口不好,有時候在家也吃不了幾口飯,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麵吃得太多了,導致回家就不想吃了。”

琳琅說這話的時候,馮婧抬起頭來,將筷子放在了一旁的筷架上。

她說,“程太太,您對程總有所誤會。”

“有何誤會?”

琳琅將盤子裏的菜每一樣夾了一塊放在麵前的碟子裏,也沒怎麽吃,擺得倒是漂亮。

“誤會你們倆今天早上才曝光了的關係,還是,誤會了我丈夫在外麵背著我找女人?馮小姐,眼見為實的事情,騙不了人。”

“程太太。”

馮婧雙手十指交纏在一起放在桌麵上,她不敢看琳琅的眼睛,這個女人那雙眼睛明明清澈透亮,馮婧就是不敢看。

大概是氣場,其實琳琅坐在她麵前不需要說什麽,光是她名正言順的程嘉善的老婆,就已經將馮婧徹底壓下去了。

再者,琳琅是什麽出身,她馮婧又是什麽出身?

琳琅不需要居高臨下,但是馮婧在琳琅麵前會因為自己喜歡了程嘉善,而會產生一種把自己和琳琅放在同一平行線上明碼標價的心理——她明知道自己比不上琳琅,明知道自己和她之間的差距,所以她會自卑,就是那種,“我配不上程嘉善,她能”,這樣的自卑。

“不管他的事,一直以來,是我一廂情願。”

“你明知道他有老婆!”

琳琅蹙眉瞪著她,盡管已經放低了音調,而實際上她的語氣很重,“你要一廂情願你找個合適的行不行,為什麽非要找他!”

馮婧抬不起頭來,但是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琳琅冷笑,手裏的筷子輕輕往桌上一扔,靠在了椅背上,她直呼馮婧的大名,“我活到三十歲了,見過各式各樣的人,說實話,你真算是我見過臉皮最後的女人

!他程嘉善早就成家了,有妻有女,你鬧出這麽大的風波殃及到了他的名聲,也影響到了他的家庭,你居然還反問我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馮婧看著她,一張臉緋紅,連眼眶都是紅的。

琳琅平日裏性子溫和,通常是不容易和任何人起衝突,換在以前,她和紀希談戀愛的時候也會有女人想要插足她和紀希,那個時候她信任紀希,對周遭發生的這些事完全不予理會,一般情況下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冷漠對待。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和程嘉善是夫妻,並且她對程嘉善那種占有欲是她根本解釋不出來的強烈,她容不得他身邊有女人對他有那些心思,雖然平時不說,真到了這種事情發生了,她爆發出來的時候,一眼就可看穿她的嫉妒心。

“我問你答!”琳琅說。

馮婧看著她,眨了下眼睛,“憑什麽?”

琳琅冷笑,“憑我是他太太。”

“笑話!”

“我還真想看看我和你,我們誰更像笑話!”

一場對峙長達半個小時,中間馮婧打算結賬離開,琳琅拉住她的袖子,死活不讓她走。

馮婧也不願在這種地方跟她再起衝突,兩人的身份都非常尷尬,再找來記者那可真就不可收拾。

“你說吧。”馮婧把臉轉開。

琳琅冷冷的盯著她,半晌,開口問,“他什麽時候知道你喜歡他?”

“……”

馮婧撐著側臉看著別處,沒有跟她眼神接觸,“前幾天。”

“昨天你知道有記者在嗎?”

“我神經病嗎?”

“可能吧。”

琳琅刻薄了一句,馮婧轉過頭來一動不動的瞅著她,“程太太,我理虧,是覺得我虧欠了程總,但我並不覺得我對不起你。”

“你還真是個笑話!”

“程嘉善知道你這副尖酸刻薄的嘴臉還會愛你嗎?”

琳琅笑,“那可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女人間的硝煙騰起在彼此的眼中。

停頓片刻,馮婧道,“有什麽要求,一次性說完。”

琳琅想都沒想就說,“辭職,立刻。”

她沒吱聲,咬著牙瞪著琳琅。

這樣,也就算是默然同意了。

其實就算不辭職,她還能在公司繼續呆下去嗎,程嘉善還會容忍她留在他的眼皮底下嗎?

馮婧知道,這一切,安逸的生活,穩定的工作,都是自己親手毀了的。

但事實上,她好像,又不那麽後悔。

事情隻有走到最糟糕的時候,才會出現轉機。

對馮婧而言,其實她早就知道,要改變自己的現狀,要讓自己的情感理智起來,唯一的路,隻有離開程嘉善

離他越遠越好,這一次,是自己將他徹底推遠的,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那天晚上的,她偷來的擁抱,那麽牽強,那麽狼狽,到現在,馮婧已經忘掉了貼近他的那種滋味了,連他的呼吸,都不記得是溫熱的,還是冰涼的——唯一記得的,隻有他冷若冰霜的厭惡態度。

馮婧對琳琅說,“唯一能補償他的,我做一個公開聲明。”

琳琅蹙著唇,靜靜的盯著她。

馮婧一垂眼,眼中濕熱凝聚成一股熱流,從眼角滑落,“是我對不起他。”

……

程嘉善下了飛機,手機開機。

有無數個未接來電,大姐的,阿行的,嘉好的,公司的,姚秘書的……唯有琳琅,一次都沒有打給他。

他記得琳琅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們失去了聯係,她不會到處去找他,隻會坐在原地等他回來。

問她為什麽,她說,“世界那麽大,萬一我們都在繞圈,彼此錯過,那不是一輩子都找不到對方了嗎?”

程嘉善走的VIP通道,公司一行保安全都在通道口等他,惹來許多人圍觀。

記者不能靠近他,長槍短炮遞到他跟前的機會都沒有,保安包圍得很嚴實,記者已經打擾到了程嘉善的正常生活,那些保安戶主心切,甚至都用了武力。

程嘉善冷著臉,架了一副大墨鏡,直到上車才摘下墨鏡。

保安經理坐在他身側,車窗外全都是記者,砰砰的拍著車門,保安經理看在眼裏,比起他的惱怒,程嘉善好像顯得過分淡定了。

“程總,是不是直接送您回家?”

“嗯。”

車子開走了,後麵跟著兩輛車,全都是保護程嘉善的。

記者一直在後麵追,程嘉善一言不發瞧著車鏡,沒多久,那些人就被甩到了視線外。

程嘉善到家時,客廳裏燈火通明。

瞧著時間,已經是淩晨了,外婆和宋阿姨還是第一次這麽晚都沒有睡。

滿兒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外婆守著她,在等夫妻二人回來。

“琳琅沒有和你一起嗎?”宋阿姨往程嘉善身後看。

程嘉善一怔,在宋阿姨跟前停下腳步。

這麽晚了,琳琅沒有和程嘉善一起回來,宋阿姨就有點急了,“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想不開啊,程嘉善,事情是你搞出來的,要是琳琅出了什麽事,我得和你拚命!”

宋阿姨都直呼程嘉善大名了,由此可見她是多麽的憤怒。

外婆坐在沙發上沉著一張臉,一邊輕拍著滿兒的背,一邊冷聲說,“早知道會是這麽個情況,我就在蘇州住得好好的,來這麽個地方做什麽?成天搞這些名堂,看得我心累!”

程嘉善沒機會解釋,現在他也沒有那個心思去解釋。

他沒作停留,轉身就往外走,從車庫裏拿了車開了出去

路上給琳琅打電話,琳琅沒有接。

一連打了幾次,聯係不上琳琅,他心裏很是著急。

這麽晚了,她一個人在外麵,遇到了流-氓該怎麽辦!

就在程嘉善打算最後打一次電話聯係不上就打給露莎的時候,這一次,琳琅接了電話。

“你在哪兒呢,找不到你我很著急。”

程嘉善開著車,完全是在路上瞎轉。

此時琳琅的車就停在融創大廈大門口,她下了車,靠著車身仰望這座外觀很是金碧輝煌的大樓,她對程嘉善說,“我在你公司門口。”

程嘉善一愣,“我公司?”

“來找我嗎?”

“你等我一會兒。”

程嘉善在前麵調轉了車頭,在電話裏聽到琳琅的聲音了,好歹也稍微放下心來。

………

琳琅將手機扔在車副駕上,回身,依舊倚著車身看這幢大樓,雙手揣在褲兜裏,姿態閑適。

程嘉善沒多久就來了,從掛電話時算起,前後不過二十分鍾。

他下了車,走到琳琅跟前,也沒有多餘的話,先就把琳琅拉到懷裏。

“sorry。”他道歉。

琳琅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好像,不管他的擁抱有多用力,不管他的聲音有多疲憊,那都不關她的事。

程嘉善開始解釋,“事情比較急,我不得不先處理工作。馮婧的事情之前我就跟你解釋過了,其實昨天晚上我讓姚秘書先走,就是打算花點時間把事情……”

“我們結婚快三年了。”

琳琅似乎根本沒有聽程嘉善說話,程嘉善在她突然打斷他的時候稍稍愣住,“琳琅?”

琳琅輕輕推開他,笑道,“記得我們剛結婚那會兒,我挺討厭你的。”

“琳琅。”

“也不全是討厭,我好像,也挺怕你。”

琳琅往後一靠,靠在了車門上。

她低下頭去,抬腳,皮鞋鞋底輕輕摩挲著地麵,“就覺得,這男人有錢有勢,要什麽沒有,為什麽就非得找一個不喜歡他的女人結婚?”

“後來呢?”程嘉善問。

她搖頭,歎了口氣,“後來我就喜歡他了,我不知道當初為什麽討厭他,所以為什麽會喜歡他,也不知道。”

“現在是不是後悔了?”

“嗯,後悔了。”

琳琅站直了,站在他麵前,仰著頭一字一頓的告訴他,“程嘉善,做你的妻子是不是非得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近乎相同的打擊?”

程嘉善剛張嘴要說話,琳琅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隻是一個普通女人,我也會有壓力,我覺得跟你結婚很幸福,但是比幸福更多的,是累,我已經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