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清晰地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越來越冷,如鋒銳地小刀順著那些鞭傷,劃拉開更大的口子,攪碎血肉。
她拿宋楠瑩敗壞魏府名聲,讓魏玠趕走宋家父女。
賀輕容也能拿同樣的招數對付她。
孟晚溪看到賀輕容猶如已經打了勝仗的大將軍,傲慢與得意之色在眼中毫不掩飾地浮動。
她問道:“賀姑娘不清楚前因後果,隨意定下我的罪名,就不怕毀了魏大人和令尊的英明?”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蹄子。糾纏魏玠哥哥還不夠,你也配提我爹!”賀輕容拿起鞭子,手腕一抖,在地上抽開一條深長的坑,“我乃刺史之女,自小見多了你這般狡詐陰毒的凶徒,一眼便能識破你拙劣至極的偽裝!你這樣的人是教不好了,我要為無辜百姓們伸張正義,賤人,還不拿命來!”
長鞭如索命的荊棘,奔向孟晚溪的脖子。
“魏大人,”孟晚溪不動如山,堅定地望著魏玠,壓低聲音問道:“你想知道那晚的刺客究竟是誰嗎?”
鞭子卷住孟晚溪的脖子,剛要收緊,一隻手扣住鞭子。
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看似輕輕地一抓,賀輕容居然動彈不得。
賀輕容愣住,臉上像被惡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似的滾燙。
在她終於有合理的由頭處置掉禍害的關鍵時刻,魏玠居然阻止她?!
臨死前的鬼話,有什麽可信,魏玠哥哥又何時這般心軟過?!
“魏玠哥哥?!”她喚道。
魏玠掌下的鞭子,依然紋絲不動。
她難以置信,更痛心疾首道:“魏玠哥哥,這種人胡作非為,滿嘴胡話,沒救了,不如殺了痛快,免得留下禍害,遺患無窮……”
魏玠看眼賀輕容,她心頭頓時一驚,心虛地避開視線。
“好吧,魏玠哥哥也是為了查清刺客……”她無奈地歎氣,掩飾自己一時的心虛,“孟晚溪,難道你要承認自己和刺客有關了?!”
孟晚溪無語,賀輕容真喜歡一盆盆髒水往她身上潑。
魏玠對孟晚溪勾勾手。
孟晚溪看不出魏玠眼中的情緒,但毫不畏懼地上前,把年輕婦人的那方帕子交給他,“你看看,香味熟不熟悉。”
魏玠打開帕子。
孟晚溪驀地想起什麽,抓住他的手腕。
賀輕容看到孟晚溪碰觸魏玠,憤怒的眼眶都要被瞪裂開了,她再也顧不得魏玠會怎麽想,現在鞭子仍卷在孟晚溪的脖子身上,正是好機會,她默默轉動鞭把,一根比發絲還要細的銀針緩緩探出,逼近孟晚溪脆弱的咽喉。
“淺淺地聞一下就行,聞多了有損身體。”孟晚溪叮囑道,不是她關心魏玠的身體好不好,而是怕他多聞了,暈過去,賀輕容這個瘋子會趁機殺了自己,卻絲毫不知此時此刻致命的危險在靠近。
魏玠依言,帕子中的殘香在鼻子下掠過,好巧不巧地,胳膊撞在賀輕容的手背上。
隻剩下一寸距離的銀針,在這一撞下,瞬間與孟晚溪的咽喉徹底錯失,並且手臂向自己彎折,針尖直往心口戳去,賀輕容臉都綠了,眼疾手快丟了自己心愛的鞭子。
孟晚溪渾然不覺自己剛剛危在旦夕,緊盯著魏玠的一舉一動,“聞到了吧。”
魏玠把手帕丟回孟晚溪手裏,平靜的連一絲情緒起伏也沒有,“你自己惹出的麻煩,滾去自己處置。”
孟晚溪明白魏玠不可能放過線索,明麵上順著他的話,說道:“我知道。”
“另外,不許拿魏府的名頭給自己撐腰,不許叫別人知曉你的真名身份,也別想趁機逃走,”魏玠示意護衛抓走雲禾,“否則不是你死,便是她死。”
“魏大人不必多此一舉吧?”孟晚溪看著瑟瑟發抖的雲禾,大為惱火,孟家數百口人的性命都拿捏在他手裏了,犯得著拿一個小丫頭來威脅她嗎?
魏玠道:“我不介意多死一個劉子成。”
算你狠!孟晚溪隻好答應道:“好,我會清清白白地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