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謝寧襄被斬決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孟晚溪方才慢慢悠悠地出了門,出門時她想了想,叫來雲禾,吩咐道:“你去將劉子成叫過來跟著我們。”

劉子成性子謹慎,人辦事也利落,上一世就是孟晚溪身邊的得力助手。

而聽了吩咐雲禾則是一頭霧水。劉子成是府中雜役,長得清秀文弱,叫他跟著有何用,還不如找一個人高馬大的。

可雲禾到底沒多說,她知曉姑娘既然如此吩咐,定是有目的的。

劉子成很快被帶來,孟晚溪直接道,“此次叫你過來,是有事要委托你。”

記得劉子成自小便在京城長大,對京城四處很是熟悉。

劉子成因劉子淵的事對孟晚溪本就甚是感激,此時低頭恭恭敬敬道,“夫人請吩咐!”

*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

菜市口平素就是一些窮凶惡極的犯人的斬首之地。

這日,聽說處決的是一個私吞軍械的犯人,菜市口早就人來人往,聚滿了圍觀的民眾。

如今正是災年,百姓民不聊生,聽得又有人圖一己私利私吞軍械,不顧百姓生死,眾人是義憤填膺,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人手撕。

因此當謝寧襄銬著手銬被囚車推著出來時,街上百姓都群情憤慨,將手中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爛菜葉,臭雞蛋等等都往謝寧襄頭上砸過去。

孟晚溪到的時候,囚車剛好遠遠朝她而來,隻見車裏的謝寧襄頭發散亂,麵色灰敗,哪還有當初的囂張肆意,而爛菜葉子,臭雞蛋滿地狼藉。

旁邊的雲禾堪堪歎了一口氣,“唉,這好好的侯府四少爺不當,非要為非作歹送了自己的命。”

孟晚溪也學著她的模樣歎了一口氣,“這囚車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雲禾吃吃地笑。

三人最後順著人流找了一個高處落了腳,孟晚溪也很快在人群中瞧見侯府一行人,就在人群的最裏層。想來早早就來了占位置。

囚車從旁邊經過時,老夫人眼睜睜瞧著,咬著煞白的唇,平素慣來會耍侯府老夫人威風的她此時此刻卻是不敢吭一聲。

甚至生怕那些麵目猙獰,戳著謝寧襄罵的民眾會知曉,她便是犯人的親娘,將那些爛菜葉子,臭雞蛋甩她身上來。

孟晚溪卻是一眼沒看。之所以特意到這斬刑現場來,也不是為了看謝寧襄,而是另有目的。

她目光飛快從人群中一張一張的臉中掠過,卻是毫無收獲。

很快,烈日當空,到了午時三刻。

主審此案的官員在高台之上,宣讀謝寧襄的種種罪狀後,扔下行刑的令牌。

令牌落地的瞬間,劊子手手起刀落......

場麵太過血腥,老夫人站都站不穩,身子一軟,直接暈厥在地上,身旁幾人掐了幾次人中都不醒,急急將人抬出了人群。

老夫人的動靜,孟晚溪漠不關心,視線隻漫不經心地落在某處。

方才行刑時人群傳來女子慘慘驚呼一聲,她便順著聲音,很快鎖定了躲在陰暗角落裏正在相依相偎的一雙男女。

男的穿著與尋常百姓無異的布衫,臉上帶著鬥笠,看不清楚臉。但是女的,她認出來了。是謝寧長那藏在外麵的小妾曲清清,容貌與上一世時相差不多。

那男的,想必就是她那以死遁生,在外抱著小妾逍遙快活的夫君謝寧長了。

此時行刑完畢,菜市口的人流也開始散去,謝寧長也摟著曲清清順著人潮往外走。

孟晚溪遙遙指著二人的背影,對身邊劉子成道:“你追上那兩人,查探他們的來曆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