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延之爽朗一笑,“我倒是有心想去,可聖上念我年事已高,此去災區,又是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便委派了魏玠前去。”
事情並不如前世一般發展,孟晚溪方才鬆了一口氣,可在聽到“魏玠”二字之後,一時失了神。
若是魏玠前往,是否也會跟前世的爹爹一個結局?
“這裏風大,你身子一向弱,還站著幹嘛,趕緊隨我回府。”孟延之從小便對她甚是疼愛,說著便攏著她往回走。
孟晚溪被推著走了幾步,到底是頓下了步子,問:“爹,魏玠什麽時候出發前往災區。”
孟延之道,“聽聖上說起,應是今天夜裏連夜就要出發了。畢竟災區的事情事關重大,刻不容緩。”
孟晚溪思量了許久,再抬眸時,不動聲色道,“爹,你先回府吧。我跟雲禾去采買些東西再回府了。”
孟延之走後,雲禾才堪堪開口,“姑娘,我不記得我們要采買什麽東西呀。”
雲禾覺得姑娘這幾日有些怪異,就如現下,上一刻還望穿秋水等著盼著國公出來,如今人出來了,反倒用借口搪塞讓人回了府。
“不是采買,是在此等魏玠出來。”
“等魏大人?”雲禾詫異。“姑娘等魏大人做什麽?”
孟晚溪眸中坦**道,“沒什麽,不過是與他說上幾句話而已。”雖說這一世她是不想與魏玠有瓜葛。
但畢竟前一陣子魏玠幫過她,她也確實需要知恩圖報。
雲禾到底是沒有多問。
等魏玠時,孟晚溪到一個賣麵具的攤位給她與雲禾都買了麵具戴上,這才光明正大立在宮門前繼續等候。
兩人又在宮門前站了許久,魏玠終於是出了門。
這一日的風很大,吹得宮門上方的旗幡颯颯作響,魏玠從宮門穩步而出,今日的他依然穿著那身緋紅色圓領官服,麵容明若冠玉,眉眼肆意張揚,使得不少路人頻頻回顧,但就是不敢靠近。
放眼整個京城,怕是也找不出魏玠這般男子,無論是樣貌,或是手中權勢,皆是尋常男子望塵莫及的存在。
若不是那活閻王的稱號,魏玠應是京城中所有高門貴女擇夫婿的最佳人選。
不等孟晚溪上前,魏玠竟是一眼已經瞧見她,步至她跟前。
視線越過麵上的麵具,看著那唇紅齒白的龐,魏玠勾唇打趣道,“謝夫人戴了麵具在此處,不會是專程等我吧?”
孟晚溪眸看著魏玠,倒沒有與之前那般否認,點頭,大大方方道,“是的。”
魏玠輕嗤一聲,眸盯著她,其中情緒隱晦不明,“也是難得。不知謝夫人在此處等我是有何貴幹?”
這語氣,倒是有幾分調侃。
孟晚溪倒也不想與他計較,直接道明了來意:“我來,是為了特意提醒魏大人,此去江南查探凶險異常,魏大人還是多加小心為妙。”
說完,孟晚溪也不作停留,轉身欲走。
可沒等走出幾步,身子卻是突然懸了空,孟晚溪怔了怔,魏玠這人,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整個扛了起來。
待孟晚溪回神,隻聽耳邊風聲颯颯作響,宮門以及雲禾不過片刻都被拋至身後,越來越遠。
除了風聲,就是從魏玠身上傳來結實有力的心跳聲。兩人貼得近,隱約可以嗅到有魏玠身上那淡雅的樊香味道。
上一世她最是喜歡湊近他,不管心情多差,聞到他身上的樊香味道便覺得心安。
她一直覺得他是可以依賴的,可最後事實很殘酷。
腳踏上堅實的地麵,孟晚溪的思緒也回了籠,此時她已經被魏玠用輕功領著到了離宮門不遠一處人跡罕至的小巷。
魏玠將她推至角落,將她整個圈在臂彎中,臉湊近,深不見底的眸緊緊盯著她的,“先是提前屯糧,讓國公府名聲大振,又特意來提點我此去江南查探凶險異常,謝夫人,你知道的未免有些多了?”
男人的語氣,帶著幾分篤定。那銳利的眸,似是要從她臉上看穿些什麽。
魏玠一向性子多疑,戒心極重。
孟晚溪又是想起上一世在他身邊伺候一世,他都提防著她,從未付出真心。這一世,自然是一樣的。聳聳肩,“我不過說說而已,你願意聽便聽,不願意聽,就權當做我什麽都沒說。”
魏玠湊得更近,鼻息都幾乎是噴到了她的臉上,可看著她的眸眼卻是冷峻無比,“你欺瞞不了我,這背後之人,與你定然是有關係!”
言之灼灼。
眸底盡是懷疑,語氣森冷盎然,就似她就是背後要害他之人似的。
猶記得上世的魏玠也曾經如此,便是她穿了他不喜歡的衣衫顏色,他也會覺得她有事在欺瞞。
孟晚溪頓覺此番決定是好心被狗吃了,冷笑一聲,“你願意怎麽懷疑就怎麽懷疑,我初衷不過就是提醒你一句而已。你願意聽便聽過。”
無論她說再多,解釋再多,都是無用,還不如不解釋。
魏玠不語,隻是眸底的懷疑卻是散了些許。
想來,若是孟晚溪真與那幕後使黑手之人有關聯,也不會特意守在宮門前麵等著他,就為了提醒那一句。
孟晚溪這時已經不露痕跡從魏玠緊圈的臂彎中抽身,“魏大人,時候不早了,我也應該回府了。”
揮了揮手,孟晚溪懶得跟他多費口舌,轉身離開。
魏玠的事,本就與她沒有關係,若不是念著償還魏玠之前的出手相助這份人情,她也不會多此一舉。
背後,魏玠倒也沒有阻攔,隻看著她的身影遠去。
孟晚溪走出巷口時,雲禾呼哧呼哧地小跑過來,看到她便上下著打量,眼裏擔心,“姑娘,魏大人沒有欺負你吧?”
“沒有。”孟晚溪將臉上麵具丟棄,還好剛才戴著麵具,要不魏玠當眾這般抱著她,不知街頭巷尾多少閑言碎語會傳出來。
“沒有便好。”雲禾長長鬆了口氣。剛才瞧見魏大人將姑娘當街抱走時,就擔心姑娘又會被欺負。
兩人回到國公府,已是戌時。
還沒進門,便撞上扶著謝老夫人的成嬤嬤。
成嬤嬤見孟晚溪,便板起臉道:“大夫人即是已經嫁到侯府,那便得對侯府的事上心,如今四夫人沒了,四少爺的事情還沒處理妥當,大夫人怎地如此安穩留在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