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林夫人攔住,隻能瞪著眼看顧玄祁帶著兩人離去。

三人一走,老夫人眼角忽然滑下兩行淚水。

林夫人一驚,忙道:“您又是何苦這樣呢……”

“我這把老骨頭……活不長久的,隻怕日後連看著昱兒長大成人的機會都沒有了,如今玄祁這副模樣,我日日不能安心……”

老夫人哭了許久,又劇烈咳嗽了半晌。

“您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這樣憂思憂慮,隻怕是……”

她閉了閉眼,用蒼老的聲音輕聲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熬過幾個冬天,如今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玄祁能成家立室,生個胖娃娃……”

林夫人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久後,她才頹然道:“玄祁他會明白的。”

……

房外,安寧慢悠悠走在顧玄祁身後,眼看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顧玄祁嘖了一聲,停住了腳步。

他回頭看去,就見安寧也立馬停住了腳步。

顧玄昱麵露不解地看了看兩人。

顧玄祁不爽地說:“離這麽遠,不怕我說給你聽的話被旁人聽了去?”

安寧一陣心驚,生怕被旁人發現了什麽似的,立馬快步走了過去。

看著乖乖來到自己麵前的安寧,顧玄祁的心情這才緩和了一些。

安寧始終不敢抬頭看他,隻時不時地瞄上一眼。

“你想說什麽?”

顧玄祁問。

安寧一聽這話,當即怒道:“什麽叫我想說什麽?大哥,現在應該是你好好解釋一下!”

顧玄祁低頭看了一眼顧玄昱,故意道:“好,那昱兒也好好聽著,昨晚——”

“等等!”

安寧險些踮起腳去捂他的嘴。

她惡狠狠地瞪了顧玄祁一眼,隨後笑得溫柔,微微彎下腰甜甜道:“昱兒,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大哥說,小孩子是不能聽的,你先回去好不好?”

她的變臉速度之快,讓顧玄祁歎為觀止。

顧玄昱眼中滿是茫然,他抬頭看了一眼顧玄祁。

顧玄祁隻給了他一個無比簡單的眼神。

隨後,顧玄昱看向安寧,果斷又認真道:“昱兒不走!”

安寧:……

她無奈扶額,在顧玄祁雙眸含笑的視線注視下,莫名有些窘迫。

她認真想了想,忽然彎腰牽起顧玄昱的手,將他拉去一旁。

安寧軟聲道:“昱兒,你平時不是說最喜歡安寧姐姐了嗎?怎麽今天不想聽我的話了?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求求昱兒幫幫我,好不好?嗯?”

顧玄昱緊繃著一張小臉,看了一眼安寧那亮晶晶的雙眸。

他小小的手心裏沁了一層汗。

顧玄昱扭頭看了一眼顧玄祁,又轉回去看了看安寧。

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仿佛一邊是糖果,一邊是戒尺一樣。

拒絕了安寧姐姐,他會失去糖果。

可答應了安寧姐姐,他或許會迎來戒尺。

顧玄昱掙紮了許久都沒有結果,顧玄祁見狀,無奈歎氣。

“算了,你先回去吧。”

顧玄昱如蒙大赦,立馬悶頭溜走。

顧玄祁盯著安寧那水潤潤的眼眸,心道自己才不是因為看她可憐。

顧玄昱一走,安寧沒了顧忌,直接看著顧玄祁,磕磕巴巴地問:“昨晚……昨晚大哥……對我……”

“我對你怎麽了?”

顧玄祁驚訝地挑眉,欣賞了一番少女臉頰泛起的桃紅。

安寧指了指顧玄祁嘴唇上的傷口,問:“這是怎麽來的?”

“我說了,吃東西時不小心咬著了。”

誰會信這麽蹩腳的理由!

安寧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嗓音說:“昨晚,我都看清楚了,就是大哥。”

“昨晚?”

“昨晚我是喝了些酒,不過喝完了之後我就睡下了。”

安寧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說。

都說凡事不與醉鬼計較。

可這種事情她要是再不計較,隻怕日後被吃幹抹淨了,都無力反抗。

主要是她沒想到,顧玄祁會這麽無賴。

顧玄祁問:“我昨晚……對你做了什麽嗎?”

“大哥昨晚進了我的院子,然後不知怎麽進了我的房間,之後……”

顧玄祁麵無表情地打斷了安寧:“你自己都不覺得荒謬嗎?你的院子,我要怎麽進去?”

安寧:……

她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覺得不可思議!

她咬牙切齒道:“我身邊,有你的人。”

“哦?那我倒想問問你,你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我派人去監視的?”

安寧還想再說,又被他打斷:“支支吾吾了半晌都不說,我很忙,去書房了。”

“等等……”

安寧腦子一熱,突然伸手抓住了顧玄祁的衣袖。

力氣很小,隻是輕輕拽住了而已。

顧玄祁一動胳膊,就能將衣袖從她手心中抽離。

可他偏偏沒有這麽做。

顧玄祁就這樣順勢停下了腳步,用眼神詢問她。

“你……你昨晚闖入我的房內,然後壓製住我的雙手,不允許我挪動分毫,這些都是你醉酒之後的無心之過嗎?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安寧說完後,不止是臉頰,連眼眶都紅了。

像是被烈火灼燒,渾身上下都羞得不行。

顧玄祁靜靜看著她,目光挪到了她的唇上。

安寧瑟縮了眼神,立馬將手鬆開。

她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顧玄祁。

顧玄祁道:“不記得了。”

“昨晚的事,倘若真如你所說,我很抱歉。”

安寧神情呆滯了一瞬,問:“就……這樣?”

“大哥,你既然對那種事情如此著急,為何還不肯成親……”

顧玄祁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我不著急,也不會和不愛之人成親。”

“那你還……”

顧玄祁想了想,隨後認真道:“這件事是我的問題,日後你來書房,不必研墨了。”

安寧:……

她有些氣憤。

氣顧玄祁這樣無所謂的態度。

把她當作什麽了?

她忽然就抬起手,當著顧玄祁的麵重重擦了一下嘴唇。

安寧沒有注意到顧玄祁那幾乎是在瞬間結冰的眼神,憤然離去。

安寧沿著小路快步離去時,旁邊迅速閃過一片衣角,旋即隱於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