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灰意冷
“碧雪！”雖然已經到了深夜，雲夕墨還是忍不住衝著屋外喊道。
他突然間心亂如麻。
雖然他可以不在乎皇甫嵐的生死，但他卻不能不在乎這天下，這個曾經由他和他父親親手扶持起來的天下蒼生！
“主子，這麽晚叫碧雪有什麽事啊？”碧雪急慌慌地從偏屋趕了過來，使勁地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問道。
“碧雪，你知道現在的當朝丞相方子昇是何來曆嗎？”雲夕墨自從被囚禁在後宮中之後對朝野中的事就知之甚少了。偶爾的幾次聽聞也是無意間在床笫之中聽皇甫嵐提到過。當時雲夕墨聽說方子昇力求和親就覺得此人心機深沉心思慎密，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碧雪聽到雲夕墨突然向她打聽丞相大人的事，一時之間覺得很是奇怪，但她沒有多問，隻是歪著頭想了想，就如實地對雲夕墨說了起來：“這個方丞相可是十分出名的，聽說他為官清廉，公正無私又知人善用，很得民心呢。但是說到他是如何當上丞相的，這就有一點蹊蹺了……很是意外……而且……而且，民間還有傳聞說，方丞相，根本就不是漢人！”
“什麽！”雲夕墨聽到碧雪所說的話，激動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不是漢人？！碧雪，此話當真？”
“啊，這我就不知道了……這也隻是民間的傳言而已……根本不能完全相信的……誒？主子，這麽晚了你去哪啊！”碧雪話沒說完，就看見雲夕墨已經匆匆地穿上衣服奔出廢苑了。
雲夕墨一路心急如焚地來到嵐帝的寢宮外麵，他現在已經很有把握，和親之事絕對是一個天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絕對是關乎皇朝命運興衰的，所以，無論如何，他要去找皇上，去阻止這場陰謀。
“哎哎哎，大膽！皇上的寢宮也是你能進去的！”雲夕墨剛想去找皇甫嵐，就被殿外的太監攔了下來。
他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隻好低聲下氣地對守門太監說：“我有要事要麵見皇上，還請公公能夠代為通傳一下。”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一個下賤的男寵而已！皇上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可是，在下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還請公公能通融通融……”
“誰呀？在外麵吵吵鬧鬧的！驚擾了皇上休息你們擔當得起嗎！”就在這時，寢殿的大門打開了，原來是小順子聽到外麵的吵鬧循聲走了出來，他看到雲夕墨，先是一驚然後喜上心頭，忙拉住他：“原來是雲公子啊，雲公子你一定是想通了。隻是，現在你去見皇上可能不太方便……”
“怎麽了？”雲夕墨一心想阻止皇甫嵐和親一事，很是心急。
“皇上……他正在……”小順子見雲夕墨這樣問自己不禁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讓他進來。”殿內忽然傳來了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竟是皇甫嵐聽到外麵的聲音親自宣雲夕墨進殿了。小順子這下也沒有了辦法，隻好帶著雲夕墨走入了寢宮。
“啊…….陛下……不要了……陛下好厲害…….”寢殿中央的龍榻被層層紗幔遮繞著，但是隱約還能看見床榻上一對交纏在一起的男女。雲夕墨努力不去注意床上正在歡愛的人，筆直地跪在地上波瀾不驚地說道：“雲夕墨叩見陛下。”
皇甫嵐懶懶地將床上的紗帳扯開，惹得懷裏的女人一陣驚呼，更是拚命地往皇甫嵐懷裏鑽，一邊還炫耀似的瞟了瞟跪著的雲夕墨，滿臉得意。
“有什麽事麽？”皇甫嵐雖然對雲夕墨的深夜求見非常意外，但還是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冷淡地問道。
“夕墨來此，隻想提醒皇上一句，千萬不要和親。”
“哈哈哈哈…….”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皇甫嵐大笑起來，“你有什麽資格來管朕娶誰？就憑你男寵的身份？還是你的身體？愛妃，你說呢？”
皇甫嵐的一席話也引得他懷裏的女人一陣嬌笑。雲夕墨咬了咬唇，故意不去聽他們的冷嘲熱諷：“我隻是想請陛下注意一下方丞相……這個人不簡單……”
“放肆！”皇甫嵐頃刻間發怒了：“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在朝堂上的雲丞相嗎！一個後宮裏的男寵隻要懂得乖乖張開腿伺候男人就可以了，朝野政事也是你能議論得來的！”
雲夕墨還未說話，皇甫嵐就冷笑了一聲，“不如你現在就上榻來和朕的愛妃一起伺候朕，如果侍奉得舒服了，朕可以考慮一下你的意見！愛妃，去給他寬衣解帶……”
“不要啊，陛下……他多髒啊……”女人嫌惡地看了一眼雲夕墨，就像看著最肮髒的東西一樣。
雲夕墨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他抖著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看了皇甫嵐一眼，什麽話都沒說，轉身跑出了寢殿。
“殿下，你看他……”
“閉嘴！”皇甫嵐推開了懷裏的女人，不知怎的，剛才雲夕墨那個表情是真的嚇到他了。
以前無論他如何折磨他虐待他，他都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他，那種充滿恨意的眼神，那種冰冷的眼神……
明明不想傷害他。可為什麽總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自己恐怕要失去他了……徹底失去他了……
雲夕墨狼狽地跑出了宮外，再也抑製不住悲傷的情緒，放聲痛哭了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他的嵐哥哥會這樣對他！他曾經還偷偷想過，如果有一天誤會解除了嵐哥哥還會不會像從前那樣待他愛他憐他。可是現在，他不僅當著他的麵與別的女人恩愛甜蜜，還與別的女人一起肆意地羞辱他中傷他。
他也是人，他也會痛。
以前那種種傷害他都一直隱忍著，接受著，他隻當他的嵐哥哥是被仇恨熏昏了腦子，是被假象迷惑了眼睛……他不 與他的嵐哥哥計較，因為他愛嵐哥哥，所以他要用盡他的一切來守護嵐哥哥。他不要求他的嵐哥哥能有自己愛他那般愛自己，他隻想守在嵐哥哥身邊，看著嵐哥哥幸福就好。
後來的他不再對他的嵐哥哥抱有一絲的希望了，所以他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雲夕墨你要堅持下去，堅持五年，告訴嵐哥哥真相，再安心地離開這生無可戀的世間。
可是現在，真相，誤會，一切也已經都不在重要了。嵐哥哥已經完全地把他當做一個沒有思想沒有感情沒有尊嚴隻會承歡的玩具了…….
他今夜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來找皇甫嵐的。可是，他的抱負，他的愛意，都被方才皇甫嵐的一聲輕笑徹底擊垮了……自己在這場愛情遊戲中已經徹底地輸得一敗塗地了……
那麽自己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用處......也許死才是最好的解脫，死了，就再也不會痛了......
雲夕墨用衣袖隨意地擦了擦不知何時溢出嘴角的血絲，淚眼朦朧地看著禦花園中的那一方波光粼粼的池水……目光迷離地舉身走向了水池……
禦花園後麵的假山旁，一直有一個暗衛在盯著雲夕墨的一舉一動。當看見雲夕墨想要輕生的時候，他一躍而起，迅速地從水中撈起已經昏迷的雲夕墨，將他扛在肩上，腳下一動，就已竄上宮牆，消失在了漫漫夜色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