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武漢會戰（十六）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可是凡事都有個例外，孫百裏剛剛把電報發出去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收到了杜周南的回電，向他報告了一個好消息：陳嘉庚老先生代為召募的兩百名航空人才已經於日前抵達福州！
一個小時之後，鍾武又發報，說猶太軍團訂購倒克和幾艘退役軍艦一起抵閩，即將全麵列裝部隊，斯茲皮爾曼同意與第78師一起訓練。
緊接著，馬鴻興也來了電報請戰，他的遊擊司令部已經籌備完成，強烈要求挺進日軍後方。
孫百裏樂得眉飛色舞，幹淨利索地給三個人回了電，他首先請杜周南撥款修建航空學校，用現有的幾架飛機作訓練之用，如果不夠的話再酌情購買；給鍾武的電文是要求他配合斯茲皮爾曼製訂裝甲兵訓練手冊，嚴格訓練部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第78師訓練成名符其實的鋼鐵之師；最後，他命令馬鴻興立即派部隊到蕪湖至南京以南的廣大地區開展遊擊戰，使日本無法建立牢固的後方據點，並尋找機會與江北的部隊聯係上。
8月22日，增援部隊帶著水雷和大批物資抵達景德鎮，使集結在這裏的軍隊達到八個師，再加上集團軍司令部的直屬部隊，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十二萬。好在這裏距離福建不過三四百公裏，可以直接從自己的根據地補充作戰的消耗，否則光是後勤的壓力就能把集團軍壓垮，因為第九戰區的主力部隊都集中在鄱陽湖以西地區，不可能顧及到這裏。
會師之後，集團軍的實力大增，與據守馬當的日軍相比，已經具有了壓倒性的優勢，故而在軍事會議上，大部分師長都強烈要求大幹一場。眾人當中，白月海吵得最凶，他說道：“日軍防守馬當的不過區區兩個師團而已，咱們的兵力差不多是他們的三倍，又有半自動步、防彈衣和榴彈這些先進武器，絕對可以讓小鬼子吃不了兜著住”
其他人紛紛表示讚同，連為人比較謹慎的展書堂也點頭表示支持，而剛剛裝備新式武器的兩個暫編師長和向文彬更是一幅躍躍欲試的表情，恨不得馬上就與日軍開戰。
孫百裏在他們樂觀情緒感染下也有點衝動，現在岡村寧次猛攻集結在廬山地區的軍隊，自己如果能夠奪回馬當要塞，切斷日本海軍的通道和陸軍的後路，已經突入九江以西的日軍就成了甕中之鱉，隻要大本營布置得當，最不濟也可以吃掉一兩個師團，徹底改變武漢會戰的局勢！
想到這裏，孫百裏的頭腦有點發熱，立即就想和部下們商討作戰策略，這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廖啟榮突然說話了：“咱們的兵力的確占優，可是你們想過如何應付日軍的第三艦隊和隨時會出現在戰場上的轟炸機群了嗎？還有，你們準備犧牲多少弟兄來突破馬當要塞和周邊的陣地？那裏的工事可是我們親手修建的，堅固程度大家應該非常清楚吧！”
聽了廖啟榮的話，孫百裏心裏立刻咯噔一下，開始認真思考他提出的幾個問題。
白月海正在興頭上，眼看著集團軍司令就要被自己給煽動起來，卻突然被廖啟榮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心情壞到了極點，沒好氣地對廖啟榮說道：“第三艦隊怎麽了？還不是被我們的重炮旅給打得屁滾尿流！日軍有轟炸機，我們有高射炮！等咱們收拾了第三艦隊再用重炮轟擊，拚上幾萬發炮彈怎麽也能把敵人的陣地夷平！”說罷用兩隻牛眼狠狠地瞪了廖啟榮一眼。
廖啟榮若無其事地望著白月海，不緊不慢地把他的論據逐一駁倒：“重炮旅能夠在以前的戰鬥中擊敗第三艦隊，主要聖其不備，日本人吃了一次虧，怎麽可能不采取措施呢？藏山磯陣地已經在日軍手中，致使我們的重炮陣地不能前出至有利位置，必將在炮戰中處於劣勢，依靠重炮旅對付艦艇的想法顯然是不切實際的！以前是我軍防守，日軍進攻，根據敵人陸軍的攻擊目標可以很容易推斷出飛機來襲的方向，從而能夠與其周旋，可是現在攻守之勢顛倒過來了，如何能夠抵擋得住呢？”
廖啟榮的解釋有理有據，非常令人信服，剛才還群情激奮的師長們立刻清醒了過來，重新考慮戰場憚勢，希望能夠發現更好的辦法。
孫百裏感激地看著廖啟榮，說道：“啟榮兄，多虧你提醒，不然的話我真的要去打馬當要塞了！”
廖啟榮連忙說道：“軍長太客氣了，這是我份內的事。”
白月海雖然明知道廖啟榮是正確的，但是因為麵子上下不來，還是將了廖啟榮一軍：“那你有什麽好的計劃，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廖啟榮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還沒想好。”
白月海埋怨道：“老兄，真有你的！把我們的計劃批駁靛無完膚、一無是處，自己又沒有好辦法，難道就這樣看著日本人打到武漢不成？”
孫百裏急忙製止白月海的責難，然後對與會者說道：“既然大家來參加會議，就要積極一點，主動去思考，這樣才能集思廣益嘛！”
陳子堅怕冷了場就首先發言：“我認為全軍西進，與集結在廬山地區的友軍配合夾擊日軍是最好的辦法！”
向文彬不同意他的意見，說道：“廬山東臨鄱陽湖，日軍可以通過艦隊隨時對任何地段進行增援，這個辦法很難行得通。”其實他從心眼裏不想跟中央軍再合作，隻是不方便說出來而已。
同是川軍出身的林翼如何張宣武當然同意他的意見，並且煞有介事地補充道：“國軍在上述地區已經是重兵密集，又是山區，後勤補給的壓力非常大，如果再加上我們這十幾萬人，就更難維持了，還不如留在這裏好：後勤有保障，又可以隨時獲得增援。”
謝鼎新沒有參與眾人之間的爭執，一直在潛心思考問題，等到發現大家沒有什麽比較好的計劃，就主動提出了自己的計劃，他說道：“我軍的雖然有了不少新式武器和裝備，但是麵對堅固工事的時候，仍然缺乏有效的突破手段，這個問題可能要等裝甲師投入戰場才能解決，目前來說，為了降低傷亡，必須盡可能地避免攻擊堅固的堡壘。”
孫百裏聽了之後深有同感，急忙提醒大家注意聽。
謝鼎新接著說道：“既然我軍聖弱守強，就應該主動選擇戰場，誘使敵人來攻，以此消滅其有生力量。具體來說，就是在安慶至馬當之間的廣大地區當中，挑選一個地形險要，可以控製江麵的地點，構築堅固的永備工事並駐紮重兵，同時派部隊在長江航道裏麵布水雷，威脅日軍艦隊，這樣一來，敵人為了保障補給線的安全必須調部隊來攻擊，就有機會殺傷日軍了，同時也間接地支援了戰區的其他戰場。”
陳子堅興奮地說道：“這個辦法好！日軍在安慶隻有一個旅團，肯定不敢動，隻有用駐紮在馬當要塞的兩個師團，敵人一離開堅固的堡壘，我們就有機會再打個伏擊！”連續兩次伏擊成功，使他對伏擊戰情有獨鍾，一有機會就想再來一次。
孫百裏發現大家都對謝鼎新的計劃讚不絕口，自己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就準備給各師分配任務，當他的目光停在地圖上的馬當要塞時，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急忙說道：“我有更好的辦法！”
與會眾人急忙把目光全部匯集到他的身上，把耳朵全部豎了起來，仔細聽聽是什麽好辦法，會讓這個集團軍司令這麽激動。
孫百裏詳細解說道：“謝鼎新的計劃的確很好，可是這樣做的話也無法避免的傷亡！你們看，馬當至安慶隻有幾百公裏遠，無論我們把地點選在此間的任何一點，以日軍的行進速度，都可以在兩三天以內抵達，海軍的速度還要快，所以留給構築工事的時間是非常有限的，無法建立牢固的防禦體係。艦隊排除水雷之後肯定要進行炮擊，部隊當然要麵對的傷亡。但是…”說道這裏孫百裏特意提高了音量，以吸引大家的注意，然後又接著說道：“如果我們采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辦法，佯裝要在下遊阻斷長江，卻把主力部隊隱蔽在馬當要塞附近，等日軍大部隊出發以後在奪取要塞，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現在的馬當要塞經過江防軍、我軍和日軍的連續修建，應該已經固若金湯，縱使麵對敵人飛機和艦炮也無所畏懼！”
毫無疑問，孫百裏的計劃非常實用，不但能夠取得同樣的效果，並且可以降低自身的傷亡，師長們立即被說服了。
看到大家都同意自己的計劃，孫百裏急忙抓緊時間布置作戰任務：“新四師和兩個暫編師都裝備了榴彈，適合打攻堅戰，就和第61師、重炮旅一起組成攻打馬當的集團；第60師和第53師與高炮旅一起擔任誘餌；新二師和第167師沿途阻擊、監視日軍的增援部隊，如果他們膽敢離開艦炮的射程，就給我迎頭痛擊！”
簡單明了的布置完任務之後，師長們立即開始做好準備，要與日軍再較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