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日按照林易前世那般計算,那麽正是農曆的十四。
因為十四的到來,故兒月光早已圓的像是一個銀盤,它高掛在星辰漫天的夜空之上,無數道銀輝直射而落,照射在了整個民風淳樸的大壩村裏,覆蓋在了四周圍繞村莊部落的山峰上。
一片片銀色的林海隨夜風滾動徘徊,鬆濤陣陣傳來;一片片銀色的稻田亦然隨著夜風吹動搖曳,沙沙聲不絕於耳。
山川小道便是鵝軟石鋪地,大壩村至存在開始便與世隔絕,這裏人數隻有百人不到,家家戶戶都已務農打獵為生。
林易騎著大黑馬從村口走進,馬蹄踩在地麵的鵝卵石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音。
在他之前,師姐與閏安早已騎馬而過,這裏的人們沒有見過駿馬,隻不過他們在看著閏安騎馬之時,眼中除了震驚便是厭惡。
師姐沒有理會這裏的居民對其是何反映,她亦然沒有注意這些居民到底為何會對閏安產生厭惡感,隻不過這些居民在麵對他們這兩匹駿馬行駛而過時,臉上表現的竟像是毫無反映,麵無表情。
這是一種淡漠的冷,似乎是不歡迎外來者般,所以此時此刻,當他們再次看見一位少年騎著大黑馬從村口進入村莊時,其中有人便開始忌憚並心有餘悸起來。
一位健壯的男子從自己低矮的木屋裏走出,他目光看著街道上行駛而過的駝子背影,眉目緊鎖微皺。
在他右手上拿著一把遲鈍的小刀,而左手上則是拿著一顆削到一半的土豆,看其模樣顯然是在準備著晚餐,然而便在此刻,三匹駿馬的到來卻讓其放棄了煮飯的想法。
於是,在林易騎著大黑馬徹底離開後,這名男子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土豆和小刀,隨即急匆匆的離開了自己的家,跟著林易的身後走向那條幽暗的小道盡頭。
閏安早早到家,故兒此刻他便在自己家前路口等著林易到來,林易騎著大黑馬悠然自得,他走顧右看,看著這裏的淳樸居民目睹著自己,然後展顏一笑,以示自己此番前來帶有友好之意。
“林易,我在這邊。”
尚且還有許些距離,閏安便在路口上揮手打上了招呼,林易見此微微一笑便提著韁繩趕馬而去;不到片刻時間,林易帶著大黑馬便行到了閏安的家門口,他躍馬而下,然後笑著抱拳說道:“實在慚愧,都怪這廝太貪吃,從而現在才趕到,讓你久等了。”
閏安聽到對方之言也是笑了笑,說道:“哪裏哪裏,這是你對它愛護有加啊,哈哈,來,快快進寒舍用些便飯吧!”
“我師姐來很久了吧,她可曾對小晴做什麽?”
林易一邊牽著大黑馬走進閏安家的小院,一邊開口問道,雖然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師姐還會下殺手,但對於自己這位冷若冰霜的師姐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顧忌,畢竟此時的閏小晴尚且年幼,可經不起師姐那寒冰似刀芒的眸光凝視,不然難免會使其留下什麽畏懼與陰影。
意識到林易心中的顧忌與擔憂,閏安心中對其又是暗暗感激一番,隨之他為了讓林易放下心來,便又笑著說道:“沒有,小姐自來到我家後便又匆忙離開了。”
“嗯?離開了,她會去哪裏?”
林易眼中好奇,臉色沉思遐想起來,隻不過他並未詢問身旁的閏安,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姐可是神秘莫測的很,如果她要不讓別人自己蹤影,那便沒有人可以知道她去了哪裏,所以問閏安自然也就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如此便好,這樣我便放心了。”
林易將大黑馬的韁繩捆在小院的一根木柱上,隨之又確認下自己的這頭野性十足的夯貨不能掙脫時,他才接著笑意說道:“我這師姐有些固執,要是被她盯上了,那可就……”
“那可就什麽?”
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自黑夜中響起,聲音聽起來冰冷無情,像是沒有半絲溫度與柔情;林易聽聞這道聲音,暗恨自己方才真是口無遮攔,隨即他便靈機一動,急忙笑著解釋說道:“沒有沒有,我隻是在說師姐的信念很堅持,我應該像你學習。”
“那可就什麽?”
月輝之下,一道白色的身影自院外走來,她婀娜多姿,腳步輕盈的更如蜻蜓點水般靈動,林易順眼望去,刹時間竟覺得有些沉迷其中。
師姐的身材實在太好,纖細的腰肢魅惑扭動,兩道高聳的蒲團在其胸前輕輕晃動著,白紗一如既往的遮掩著她的麵目,不禁又給他多了一份神秘感,而且最重要的是師姐明顯已經發育完畢,透著一份成熟之美。
在其手上,此刻正捧著一大捆碧綠新鮮的青草,林易看見了那捆青草,心中已經明白對方先前離開原來是去為馬匹尋找食物,然而便是這樣沉迷執著於對方身上,甚至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回道對方的話,師姐便已走到了他的麵前,再次冷聲問道:“那可就什麽?”
聽到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質問,看著眼前這名高挑的女子,林易雖然知道自己說錯話便會很慘,但他還是鼓足了勇氣說道:“那可就會遭殃了。”
“很好,那就快祈禱現在開始不要被我盯上吧。”
師姐留下一句淡淡的話,隨之轉身走向小院的安馬之處,她看著眼前那匹踏雪般白皙的白馬,然後拿了半捆青草與其享用,而剩下的一半則是給了閏安的那匹大棕馬。
兩匹駿馬一臉歡樂的吃著青草,大黑馬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師姐沒有給它留一顆青草,所以它的心中莫名悲哀起來;它踢踏著自己不平的馬蹄,踏起地麵上的幹草一陣飛揚,煙塵滾滾而起,林易見此忍不住的挑了挑,隨之罵道:“你之前便已吃了一兩個時辰的青草,哪裏會止它們口中吃的這些,難道你便如此貪得無厭?”
大黑馬聞言,立刻止住了自己踢踏的腳步,隨即低著頭顱沉默起來,像是受盡了委屈般再無半分動作。
“哈哈哈,林易莫要生氣了,這馬兒通靈性,你應該高興才是。”
“人性是挺人性的,但依舊無法掩蓋它是個吃貨的現實。”
……
……
月光下的大壩村一如以往那般安逸寧靜,這裏沒有因為林易等人的到來就發生改變,隻不過就在大壩村的某座屋舍內,一名老者正手持拐杖往炕上走去。
老者年邁已高,看去銀發如雪雙鬢斑白,顯然是到了垂暮之年。
他的臉上凹凸有致,但瘦弱的仿若隻剩一層皮包骨,他行走的動作極為緩慢,然後他踏下的每一步都卻像是充滿了天地間規則,足矣讓人驚異。
許久後,老者終於持著拐杖爬上了炕,炕中無火,那是因為此時早已到達盛夏,天氣不僅炎熱如火燒,甚至就連他之前那樣緩慢的走動,都讓其覺得喉嚨有些發幹起來。
老者正是大壩村的祭祀大人,也是閏安口中多次提到的祭祀大人,隻不過他的麵目看起來實在不堪,兩隻凹陷了進去的眼球像是坍塌了般,他微微閉目著,隻有一條細細的縫隙展露出來,所以他看到的東西也隻有一小片世界。
祭祀大人的家是整個大壩村最好的家,因為這是村裏的所有人為其安置準備的家,他在村裏生活已經將近百年,是整個村莊活的最久的人;而正因為活的最久,所以他知道的事情也便最多,故兒人們也很敬重他,讓他擔任整個村莊部落的祭祀。
祭祀大人帶領著人們走向美好的生活,而且隻要能擔任上祭祀的人,就會得到村中祠堂裏的昊天恩賜,從而被賜予一種獨特的能力,沒有人知道這種能力是什麽,隻有祭祀大人自己知曉。
祭祀家燭光通亮,燭光照亮了四麵雪白的牆麵,同時也照亮了盤坐在炕上的祭祀大人的身軀。
這是一道瘦若枯木的身軀,身上隻裹著一件單薄奇特服飾,他佝僂著背脊,外加他盤膝於炕,故兒使其看起來就如縮成了一團,顯得如此單薄與孤獨。
祭祀大人不懼孤寂,百年都這樣過來了,所以他早已習以為常,然而就在這片沉默顧忌的氛圍中,院外卻緩緩迎來了一名男子;這名男子祭祀大人自然識得,正是先前削土豆的男子,隻不過祭祀大人不明白的是對方為何天色這般晚矣,還來到他的家。
所以祭祀大人看著對方臨近的身子,那雙看似就要閉上的雙眼不禁又睜開了幾分,隨之等到男子來到自己麵前時,這才開口問道:“你這麽晚來我家,是為何事?”
男子聽到對方發問,立刻恭敬回道:“回祭祀大人,先前我村部落裏來了兩名陌生男女,而且幾個月前消失的閏安突然又回來了。”
“噢?竟有此事,殊不知除了這兩名陌生男女外,他們可還曾帶來了什麽?”
“他們都騎著一種巨大的動物前來,那種動物大約比人要高出許多,頭上長了兩隻耳朵,前驅臀後都長有一雙健壯的蹄子,長長的尾巴盡是毛發,而且就在它們的脖頸上亦然長有一片長長的毛發,其中黃色那頭看起來倒是有點像我家的那頭大黃牛,隻不過它更像祠堂壁畫上的那隻動物。”
聽了男子的話,祭祀大人便緘默沉思起來,隨之他渾濁的雙眼便愈發明亮起來,直到最後,祭祀大人又是突然對男子大喝一聲說道:“混賬,那是祖先記載下來的神獸,豈能是你家的那頭蠢牛足夠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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