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淩辱(下)

南芳壓低嗓門說:“我說,救下寶嬋之後,就把她送到另一間寢室去,免得把人都吵醒。”陳丹點了點頭。在睡覺前,兩個人已經商量了很久,但是也沒有找出什麽好辦法。陳丹本想耐心等待時機,但南芳卻說無論如何也要把英寶嬋先救下來再說,因為她看到英寶嬋那可憐的樣子,簡直一分鍾都忍耐不下去了。陳丹說:“把她救下來,性神知道後還會把她吊上去的,而且咱們兩個也要跟著受懲罰。”南芳說:“哪怕把她放下來,讓她歇一會兒也好,實在不行,就在晚上大家睡熟之後,把她放下來,到天亮再把她吊上去也行啊!”陳丹隻好答應了。

兩個人來到廁所,廁所的門已經被陳丹踢倒了,依然躺在地上無人修理。她倆躡手躡腳地直接進去,隻見那可憐的姑娘依然被倒吊在糞坑之上,一動也不動,叫人簡直懷疑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僵屍。

南芳和陳丹急忙上去,二話不說,伸手就解英寶嬋手上的繩子。“啊——”英寶嬋發出了一聲呻吟,陳丹抬起她的臉,隻見她目光呆滯,神情迷離,好像整個人都已經癡呆了一樣。

南芳很快就解開了繩子,她和陳丹把英寶嬋架在肩頭向外走去。不想,英寶嬋卻不肯邁步,隻見她向著糞坑那個方向無力抬起手臂指劃著:“在那兒,啊,在那兒……”陳丹很納悶,向那裏看去,分明什麽都沒有,想必是英寶嬋被吊得時間過長,有點精神錯亂的緣故吧?於是就不去管她,和南芳一起,架著英寶嬋出了廁所。

從廁所出來,她們來到了另一間寢室,把英寶嬋扶上了床。隻見她躺在那裏,兩眼發直,口中不停地喃喃地說著什麽。南芳的眼圈紅了:“可憐的孩子。”她拿起一瓶早已準備好的礦泉水,塞到了英寶嬋口中,英寶嬋本能地欠起身喝了幾口,又倒在了床上。

陳丹皺著眉頭說:“接下來該怎麽辦呢?”南芳剛想說什麽,英寶嬋卻又叫了起來:“啊,啊,給我……”南芳急忙把礦泉水遞了上去,英寶嬋卻不喝,喃喃地叫著:“手機啊……給我手機,我要……打電話……”南芳歎息一聲:“哪裏有手機啊?再喝點水吧。”又要給她喂水。英寶嬋卻把水推開了,伸出手去,在虛空中胡亂抓著什麽,口中叫著:“手機,手機,給我呀,給我呀。”

南芳連聲哄勸,好不容易才讓英寶嬋安靜下來,看來她也是累極了,躺在那裏昏睡了過去。

南芳抬起頭看看陳丹,見她靠在牆上,滿臉沮喪之色,便故作輕鬆地說:“不要急嘛,吉人自有天相,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兩句陸遊的詩還是咱們比賽時的考題呢,當時就是咱們兩個來搶答,你可是輸給我了喲。”

聽了南芳這兩句話,陳丹的心中忽然一震,就好像一道電光劃破了漆黑的長夜,她那一片混沌的大腦突然重新開始靈光閃動,霎時間有了重大的發現。

陳丹拚命地清理著腦袋裏的思緒,越想心裏越是驚疑。她看了看眼前的南芳,心中的疑惑像湧動的泉水一樣堵在了嘴邊,該不該直接了當地向南芳挑明自己的疑問呢?陳丹的心中激烈地鬥爭起來。

南芳看了看陳丹,見她直盯盯地看著自己,神色十分古怪,便納悶地問道:“你看什麽呀,怎麽那副樣子?出什麽事了嗎?”

陳丹再也忍不住了,終於開了腔:“有件事真得讓我好困惑,是關於你的。”

“我,我有什麽讓你困惑的?”

“唔,這個,聽我慢慢給你說。”陳丹又整理了一下思緒:“你說到咱們比賽時答題的情景,這讓我想到,你答題的水平很高啊。每一輪比賽,你都是對答如流,不管什麽樣的考題,你從來也沒有答不上的時候。但是,在比賽之外,你的表現卻很差,記得有一次記者采訪咱們,問你最愛看什麽書,你說最愛看紅樓夢;記者又問你最愛看哪一段,你說最愛看林黛玉上吊自殺那一段,結果弄得哄堂大笑,記者還把這個笑話登在了報紙上。而像這樣的笑話,你還搞過好幾次,因此在私下裏,大家都對你議論紛紛,都認為你一定是買通了評委,事先搞到了答案,不然怎麽會答得那麽好?這樣的議論,你想必也有所耳聞吧?”

“啊,這個,我……”南芳的神色尷尬起來,不知該如何作答。

陳丹接著說:“如果你真是不學無術,真是靠著買通評委來答題,那也不算什麽,但是我想到了一件事。咱們那一天衝上樓去要製服性神,要在他的房間裏尋找通訊工具,結果找出來一瓶藥。我記得很清楚,那藥瓶的標簽上全是英文,我根本看不懂,但是,你接過藥瓶後卻一眼就看出是埃托啡。那樣深奧的英文你居然都認識,這說明你並非不學無術,而是文化水平極高才對,在所有參賽選手中,你恐怕要數第一,而這就是讓我困惑的地方。你這麽有文化、有知識,為什麽還要在比賽場之外,把自己裝扮成一個無知的草包呢?”

南芳的臉色變了,她低下頭,沉默了起來。陳丹接著說:“你這樣做,一定是有目的的,一定是想搞什麽名堂。那麽,你能不能把你的秘密告訴我呢?”

陳丹說完之後,就用兩隻眼睛緊緊地盯住了南芳,那犀利的目光仿佛是要把她的五髒六腑都徹底看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