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瑤聞言目光閃了閃說道:“其實我什麽都沒做對不對。”語氣很是篤定。
桓清一怔,心中微驚。他道:“阿瑤,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換如何?”
柳瑤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她跟桓清的關係,確切說還沒有跟王平之熟悉,可桓清總是一副自來熟,再說他長的委實帥氣陽光,性格也無拘無束很是直接,這樣爽朗的男子,不正是她心中所歡喜的類型?桓清這樣的人很簡單,他沒有經曆過什麽事情,便是家族基因好,可終究後天的見識努力比較重要。
桓清自小性子討喜,家中又有兄弟出仕,他隻需要闖出些名堂,位列名士之一便可,於是性情放縱,又善於助人,多數人都很喜歡他。在他麵前的時候,便是有些小心思,都隱藏的要多深有多深,所以在桓清的眼中,謝家齊所遇到的勾心鬥角,讓他很是不忿,所以想要找到謝家齊幫助他,可是謝家齊知道他的性子,便隱瞞到現在。
柳瑤不知他能跟她有什麽交易的,看桓清的表情,不像是難的,如果真的很難,也不會找到她。於是抬眸說道:“清公子跟阿瑤這樣說,可就是客套了,若是有什麽能幫忙的,大可直說。”她連謝家齊都幫了,她就不信桓清還有比謝家齊更難的事情。
桓清咧嘴一笑說道:“這件事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難。”他這樣說,柳瑤更奇怪了。
她被他這樣開懷的笑容笑的心中陰雲散去大半,微微笑道:“那請說。”
桓清走到她麵前站定,但又覺得太近了有點曖昧,於是又退了兩步方才站定。他端肅了表情,很是認真的問道:“阿瑤,你有沒有想過,未來要嫁一個什麽樣的男人?”桓清說完,緊緊盯著柳瑤臉上的表情,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而柳瑤這邊是徹底怔住,她沒有想到,桓清這樣認真的,這樣嚴肅的問出的問題,還以條件兩個字來冠名,就是為了問她這樣一個私人的問題。她很想說我嫁什麽樣的人關你什麽事,可是一看到桓清近在咫尺的臉,心中一動,已是脫口說道:“自是能對我好的,照顧我保護我,要相信我,愛護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以我為先。犯錯的時候可以包容,生氣的時候可以哄我,總之,一定要待我極好,對我勝過對自己。”饒是柳瑤已經嫁過一次人了,可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
桓清在一旁聽的雙眼越來越亮,那唇角微微上翹,很是愉悅的樣子。聽柳瑤說完,他笑道:“就這麽簡單?”
柳瑤一愣,呆呆的點了點頭。心中不由得疑惑起來:這簡單嗎?沒等她問出口,桓清站起身笑道:“柳氏阿瑤,我喜歡你,想要去你家提親,你看成嗎?”
這下柳瑤的大腦徹底陷入短路中,隻留下一串驚歎號!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愣愣的看著桓清的嘴一張一合,微張著嘴,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桓清見她愣住,以為她是太過歡喜所致,遂高興說道:“那我這就去。”說罷竟是風風火火的朝門外走去。
桃核跟他迎麵對上,差點撞上,桃核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他原諒,桓清這邊略一耽擱,柳瑤已是反應過來。她趕緊掀開被子走下床,讓桃核攔住桓清。
桓清回過頭,柳瑤走到他麵前,一臉無奈的撫額說道:“我說清公子,你……你未免太過心急了吧!”
桓清聞言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那個……那個……”半晌也說不出下文。
桃核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兩個人,桓清的樣子好像很高興的樣子,那眼角眉梢都是帶春光,柳瑤則是一張粉臉漲的通紅,在喊住桓清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桃核很是好奇,因為柳瑤鮮少露出別樣的情緒,於是偷偷抬起頭,打量這兩個人的神色。
柳瑤聞言擺手讓桃核站起身,桓清才抬頭說道:“阿瑤,你別總是清公子清公子的喚著,我在家排行老二,你便稱呼我二郎如何?”
柳瑤很是無奈的點了點頭,轉頭對桃核說道:“去給我準備洗臉水。”桃核得了命令,戀戀不舍的離去了。柳瑤暗自無奈,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小姑娘亦是如此。
柳瑤同桓清坐個對麵,低著頭沉吟半晌才說道:“二郎,我應了你的條件,那你也得告訴我昨天晚上喝酒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了吧!”
“那是自然。”得知柳瑤的擇偶標準,桓清心中像是吃了二兩蜜糖一樣甜蜜,很是痛快的說道:“你昨天晚上很怪,隻是盯著我一直看,那眼睛裏全是冷色,嚇的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了。我問你怎麽了,你竟問我怎麽了,阿瑤,你難道不喜歡吃烤肉?”桓清很是納悶的看著她。
柳瑤聽完,輕輕在心中舒了一口氣,暗道幸好!她之前不了解冰蓮酒的度數,一不小心喝的有點多了,忘記自己身上背有巨大秘密,那是不能輕易被人所知道的,她沒法想象她的秘密被人知道之後,所有人會怎樣看她……
有心人會利用她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而沒有心的人,隻會想要處死她,因為她的存在是違背自然規律的。讓人很輕易的就聯想到鬼魂,惡魔,不能存在這個世界中的東西,到時候可能會人人喊打喊殺,她就成了貨真價實的過街老鼠。
這件事情說完之後,柳瑤又想到剛剛桓清說的話。她不僅微微蹙眉,疑惑問道:“桓二郎,難道你喜歡上我了?”
“對啊!”他的回答像是孩子一樣的天真,又帶上他的理所當然。
柳瑤道:“可是我年紀還小!”
“我可以等。”
“可是我還沒玩夠。”
“沒關係,我可以跟你一起玩。”
“可是我不想嫁入你們這樣的士族。”
“為何?”
“因為很累!”
“你放心,我在家族中的位置隻要吃好喝好名聲好就行,不像家齊跟平之他們,未來要繼承家主之位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成親之後我們就遊曆天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是,我不喜歡有人天天盯著我。”
“難道你是要隱居山林……那也是極好的,開墾一塊田地,種種田,然後我們一起欣賞湖光山色。”
“可是……我不信任你。”
“這個……那不如我跟你立個契約,未來你若是不滿我,就可以休掉我。”
“可是……可是……”她可是不出來了,她還有仇沒報,他能替她抱嗎?
“沒有那麽多可是,阿瑤,你喜歡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要我能給的。你喜歡經商,那我便自今日起跟著你學經商,現在你當我的先生,等我學會了,你便安心呆在我身後,我替你處理一切事情。幫你擋住一切困難……我還可以,娶你為正妻。”
柳瑤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說實在的,一個這樣的美男子,要身份身份高貴,桓家嫡子。要樣貌有樣貌,長相雖然不比王平之謝家齊,甚至不及袁亱,可是他自有他獨特爽朗的氣質。要才能有才能,他彈得一手好琴,是著名的琴癡,為來還會成為享譽天下的琴聖;要品行他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樣貌加起來,那不定上品定品級的州正都會讓天下人鄙視。
最主要的,他是第一個跟她說如此情話,如此保證的男人。
在東晉建康,桓家是僅次於王謝兩家的大士族,有著百年的曆史沉澱,柳瑤能嫁入這樣的人家做正妻,可以說是祖墳冒青煙了。
這也就是在汝城,熟悉桓清的人不多,況且他又總是跟王平之呆在一起,別人自然眼中隻有王平之,可是當他一個人的時候,風華立顯,行止絕對半點不輸於王平之他們。
如今,這樣一個美男子說歡喜她,柳瑤感覺自己像是踩在雲端一樣,感覺很不踏實,不真實,像是做夢一樣。而且,他的話特別堅定,特別溫和,他對她,有屬於他桓清的保證。
雖然她不知道桓清能不能做到娶她為正妻,可是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足夠……
柳瑤想著想著,就想起母親曾經說過要見桓清一麵的,因為桓清從一開始對她的印象就很好。
可是,這一切來得未免太快,太早了些……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她的仇人還在歡樂的活著,兒女私情,那都是日後的事。前一世她便是被感情這兩個字害成現在這個樣子,今生,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麽都沒有經曆過的柳瑤,如今的她,早已經將很多都看的透徹了!
袁亱沒有對她說過深情的話嗎?有!共同生活的十幾年中,沒說過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說過又怎樣?最後哪一個是實現了?最後全都成了泡影,美好的誓言就像是在赤果果的嘲笑她天真一樣,讓她猛然間明白,原來誓言這東西,並不可信。
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便是柳瑤曾經那般不好,她手上沾滿血腥,可是終究她的心是好的,別人不欺負到她頭上的時候,她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可是當人欺負到她頭上的時候,她就會奮起反擊。所以,她死了,袁亱還活著,並且活的好好的。